徐老七跟老太君简要汇报了经过,就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吃起饭来。紫兮从他对墨祁骏咬牙切齿的恨意中,似乎明白了什么。
小媳妇低头不语,安静的给女儿喂饭。南瓜蜜豆饭是徐柔最爱的吃食之一,一边香香甜甜的吃着,一边把玩着手上一个荷包。“娘亲,吃鱼……”
“好,吃鱼,吃鱼聪明,来,柔柔张嘴。”紫兮认真的摘净了刺,把一块儿红烧鱼喂进女儿嘴里。
男人风卷残云一般很快便吃饱了,见媳妇还没吃就不悦的皱起了眉头:“不是有奶娘么?怎么你还亲自喂她?”自己都吃不上饭,瘦成这样。
紫兮以为丈夫嫌自己溺爱孩子,并没想到是因为心疼她。就柔声道:“我不饿,一会儿再吃就行。”
“一会儿吃不就凉了么?我记得你一向喜欢吃热乎的东西。”徐老七靠在椅背上,慵懒的瞧着妻女。
紫兮眼眶一热,心里暖乎乎的,原来丈夫只是关心自己。女人转动白皙的手腕,把勺子里的饭喂进女儿嘴里,就把勺子递到丈夫面前:“要不你喂喂她吧,这两年你都不在家,也没喂过孩子。”
徐老七刚硬的大手捏住小巧的银勺子,接过来软软的女儿抱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父女俩大眼瞪小眼,你瞧着我,我瞧着你,都觉着陌生又有趣。
“来,柔柔乖,吃饭啦。”徐老七粲齿一笑,舀起满满的一勺米饭给女儿递到嘴边。
徐柔垂眸,长长的眼睫颤动,有点吃惊的瞧着堆得小山一样高的一勺子饭,使劲儿张大嘴,“啊呜”一口吞在嘴里,却因为嘴小盛不下,散落了几粒米在红色棉绸小褂上。
紫兮一边吃饭,一边瞧着这对“陌生”的父女,“你不能一下子喂她那么多,她吃不进去的。”
“谁说吃不下,这不都吃了么。好闺女,真给爹面子。”徐老七挑起大拇指,低头凑到女儿面前扮了个鬼脸儿。
“噗!哈哈哈……爹爹好丑。”徐柔含在嘴里的一口饭噗嗤喷了出来,一点都没浪费,全喷在了徐老七脸上。
男人刚硬英挺的面容瞬间变得滑稽可笑,古铜色的肌肤上挂着几颗白米饭粒子,虎虎生威的剑眉上挑着一小块南瓜,嘴角黏住了一颗蜜豆,像媒婆嘴边的红痣一样。
老太君在一旁叮嘱道:“孩子吃饭的时候不要逗她,会卡住的。”
紫兮知道丈夫脾气不好,又跟这个女儿没感情,就怕他因为一脸的狼狈和刚换的新衣服被弄脏而发火,女儿娇弱,不像徐战鹏皮糙肉厚不怕挨打。
紫兮正要抢过女儿,却见父女俩四目相瞪了一会儿之后,竟然同时眉开眼笑。徐永寒甚至用舌尖儿卷了嘴边的蜜豆进嘴,还点头道:“嗯,真好吃,难怪柔柔喜欢,爹爹也喜欢。”
徐柔伸着小胖手乐得手舞足蹈,前仰后合:“爹爹……哈哈……爹爹……”
徐柔拨开娘亲伸过来的手臂,踩着老爹粗壮的大腿站起来,搂着爹爹的脖子,在他脸上“啵”地亲了一口。
徐老七受宠若惊的看看女儿,咧开大嘴哈哈的笑了起来。
一旁大口吃饭的徐战鹏无聊的瞧了他们一眼,对这种哄三岁小孩儿的游戏很是不屑,嗯,他已经快五岁了,不再是三岁的小屁孩儿了。
吃饱了饭,徐老七抱着女儿去浴房沐浴。身上没有了血迹,这次去的是听松苑的浴房。
与热水房那边相连的竹管汩汩的淌下温热清水,还飘着玫瑰和丁香的花瓣,香喷喷的。
徐柔脱光了衣服,迈着小短腿儿跑过去接水流和花瓣,银铃般的笑声在浴房里回荡。
“真好玩儿。”奶声奶气的童声,白白胖胖的小嫩娃。
徐老七把身上的衣服扒干净,走进池子里,抱起女儿。
水已经没到了她的肩下,小姑娘柔软微卷的头发沾湿了,粘粘的贴在颈窝。随着父亲抱起的动作,又伸手抓了一片玫瑰花瓣,调皮的塞进嘴里尝了尝。
“不好吃。”粉红的小舌尖儿一顶,把惨遭蹂.躏的花瓣吐了出来。
“柔柔平时是怎么沐浴的?”
“大木盆。”徐柔眨着黑亮的大眼睛,长长的眼睫上挂着水珠儿,小嘴蠕动,露出两颗小虎牙。
“诶?你没在这水池里洗过?”徐老七惊诧。
徐柔撅着小嘴儿摇摇头,哀怨的小眼神儿看向池边的“罪魁祸首”:“娘亲不让。”
紫兮找来了父女俩要换的干净衣服,搭在屏风上,怀里抱着大棉巾坐在一旁,等着给女儿擦身子。见小家伙投过来抱怨的目光,忍俊不禁的笑了:“我怕水深淹着她,没敢让她在浴池里洗过。”
徐老七粲齿一笑,鼓励女儿道:“以前爹爹不在家,你娘担心你,现在爹爹回来了,柔柔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徐柔胖胖的小脚丫踩在老爹宽大有力的大掌上,在水里扑腾着,一会儿去抓花瓣,一会儿随着水的浮力荡秋千,玩累了就像小船一样躺在水面上飘来飘去,老爹的大手托着她的后背和小屁屁,肥短的小腿儿猛地踢起一汪水,打湿了他的脸。
“嘿嘿嘿……”徐柔坏笑着,一双大眼睛呈弯月型瞧着爹爹。
徐老七抱起女儿在她耳边悄悄的低语几句,然后父女两个悄无声息地移动到池边,同时撩起水泼向冉紫兮,打湿了她的裙子。
“讨厌……”紫兮跳了起来,抖落裙子上的水,笑着跑到屏风后面去,露出头来瞧着行凶的父女俩。
“你敢过来吗?”徐老七朝着妻子挑挑英挺的剑眉。
徐柔手里攥起一把水,也坏笑着歪了小脖子:“敢过来吗?”
紫兮朝女儿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我才不上当呢,你们想把我骗下水,一起欺负我。”
“嘿嘿嘿……”徐柔也笑着吐了吐舌头。
徐老七递给媳妇一个暧昧的眼神,坏坏的笑了。
男人古铜色的肌肤挂着晶莹的水珠儿,潮湿的乌发粘在脸侧,深情凝视的眼眸异常蛊惑人心。臂弯里抱着的小女娃白嫩柔软,更凸显了他坚硬有力的胸肌和臂膀,棱角分明的五官。
紫兮突然想起昨晚他叼着蜜桃尖儿,无论女儿怎么推他脑袋都不放肯放手的模样,红着俏脸笑了。
“兮儿,想什么呢?怎么脸红了?”徐老七故意逗她,就见小媳妇不好意思的转过身去,迈着凌乱的小碎步跑开了。“哎!你不管我们俩了?我们要穿衣服。”
“得了,闺女,你娘羞跑了,咱俩自力更生吧。”徐老七又把女儿在水里涮了涮,自己也囫噜了几把,从水里出来擦身子。
徐老七拿着大棉巾擦身上的水,徐柔捏着一个角也往自己身上招呼,一大一小两个人影扯着棉巾嘻嘻的笑。
“爹爹,这是什么?”徐柔没见过男人小腹下的一大团东西,娘亲沐浴她见过,可是没有这个啊。
“这是……”呃!这个问题好难回答。
徐老七迅速的穿上白色中衣,拿起女儿的小衣服琢磨着怎么穿:“这是爹爹打仗用的东西,打了胜仗就会有好东西,柔柔就是爹爹打了胜仗以后得到的宝贝。”
徐柔并没有听明白打仗什么的,不过有一句话她听懂了:“柔柔是宝贝。”
“对,柔柔是宝贝,爹爹的宝贝,将来长大了就是夫君的宝贝,谁敢欺负咱们柔柔,爹爹就揍死他。”徐老七拿着小衣服正比划着,就见媳妇回来了,从他手里拿过衣服,熟练的给徐柔穿上。
七月的天黑的晚,用罢晚膳,天还大亮着。
徐战鹏拉着爹爹教他射箭,于是父子俩在听松苑的前庭练武场里比划开了。下人们搬来了椅子,紫兮坐在葡萄架旁边跟女儿打璎珞玩。
“我也要射……赞。”徐柔粘了父亲一下午,此刻被哥哥抢了去,有点不甘心。小丫头对璎珞不感兴趣,迈着小短腿跑到哥哥旁边,去抢他手里的弓。
徐老七刚刚给儿子讲解了动作要领,手把手的纠正了他的动作,让他自己练习几次。
“柔柔,别捣蛋,你还不能学射箭呢,等你长大了,爹爹教你。来,想不想飞起来?”徐老七有力的双臂架着女儿腋窝把她举过头顶,“高不高?”
“高高……”徐柔兴奋的两眼发亮。柔弱的母亲不曾跟她玩过这个游戏,有时徐千叔叔会把她举起来,但是不敢举这么高。
“来,飞一次,柔柔,一二三……”徐老七双臂用力把女儿抛向空中,又稳稳的接住。
女娃肆意的欢笑在国公府里传出很远,父亲带来的欢乐与母亲不同。这个天生胆大爱笑的小丫头,在夏日的黄昏,畅快地享受着父亲的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