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凤刚刚练完嫂嫂教给的一套鞭法,莲雾赶紧用帕子擦拭着熙凤额头的汗珠儿:“我的大小姐,您这也太拼命了,没回子都要练出这许多汗来,一天至少得洗两遍澡,您也不怕累的慌,真把自己当个少爷身子了!”
听这个大自己四五岁的大丫鬟又是疼惜又是嗔怪的话语,熙凤不由得笑了,“好姐姐,知道你疼我,但是父亲说过凡事都要有恒心。我要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似的练武,现在的身子也不会好了这么多。”
莲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这凤哥儿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家里没有一个人能辩论过她,成天跟个小大人儿似的。
“好了,好了,夫人正寻你呢,快快回去换身衣服吧!”一边端上一盏枣花蜜水,熙凤小口小口的饮下,果然满口生津,甜香四溢,熙凤美的眯起了眼睛。
莲雾不由得笑了,这大小姐平日里不是很喜欢喝茶,反倒是日日喜欢吃些这些甜羹蜜水之类的,可见的还是个小孩子。连身边的丫鬟起名都起的各种水果、吃食的名称,不过还好,小姐最近也爱起了读书写字,起出来的名字也带着一分雅气。身边除了自己还有柠檬一个一等丫鬟、青苹和金桔几个二等丫鬟,下剩是些什么小蕉、小萝之类的小丫头子。
熙凤洗的干干净净,让柠檬给自己擦着一头湿发,面前不是常人家女子用的铜镜,而是海运过来的一张明镜中映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白皙的浑似剥了壳的鸡蛋,面孔上还带着热水沐浴过后的红晕,一双狭长的凤目舒服的微微闭合,卷翘的睫毛上仿佛还有细细的水珠。
“哥哥最近可有惹嫂嫂生气?”好似睡着了的熙凤突然问了一句,帘子外跪着的丫鬟肩膀惊的一抖,“没,没有,大少爷最近除了家中的商铺一直没到外面闲逛。”
“哦?真的?”莲雾在熙凤的面上涂上了一层润肤膏,是用珍珠、雪莲等物配合着玫瑰花露蒸叠成的,小小的装在一个白玉盒子中,只用细簪子挑出一点儿抹在指尖上,在熙凤的面上轻轻涂抹开来,果然甜香满颊。
“紫蝶,你好大的胆子!”熙凤毫无征兆地突然发怒,吓的那跪着的紫蝶一阵哆嗦,而身边的柠檬、莲雾及低首候着的丫鬟全都安之若素,该做什么便做什么。
原来这两年多来,刘夫人自产下傕哥儿后身子便大不如前,见女儿小小年纪便把自己的房里管的井井有条,便有心放手让女儿协助着媳妇英娘管家,自己则将傕哥儿亲自养在身边,每日里与王忠守着小儿逗趣,倒也逍遥。
英娘在娘家时本就是一个管家的好手,且与小姑熙凤相处的融洽,二人将府中管理的更好,连王仁都开始接管些商铺之事,每日里忙起了正事。
王忠夫妇乐的清闲,见家中日渐和睦,生意日进斗金,身边还有**幼儿围绕,感觉这一生没有比这更知足的时候了。
熙凤管理下人十分严明,虽年纪小小,但遇事一点都不含糊。前阵子乳母的儿子仗着自己母亲在府里有些脸面,偷偷将库中几件不起眼的物件卖了抵赌债。谁知,刚要出手便被家丁们逮了个正着。
那乳母哭的稀里哗啦,鼻涕眼泪横流,熙凤却坐在主位上不动声色。英娘怕熙凤抹不开脸面,想将这事轻轻放下,饶了乳母扣些月钱了事。却被熙凤一个眼神阻了下来,“嬷嬷,你奶我一场也不容易,但嫂嫂管家更是不易。今日我若因你是我乳母,不加责罚,他日还不知有哪个脸大的奴才也借机偷卖府里的东西呢!
我与嫂嫂管家之时,特别交代过下人,若做活时打碎家什、毁坏物件,可着轻处理,毕竟人都有不小心的时候;但王府绝对不容忍奴才沾染偷盗、赌博的恶习,若有违背一律发卖。
今儿嬷嬷是纯打我的脸面,我若饶了你们,今后我与嫂嫂怎么管理整个王府。你也不用再次向我哭泣,有些错误你明知故犯,就不要再奢求别人的原谅了!
来人,将人牙子叫来,我送嬷嬷些银两,好生跟着出去吧!”
那乳母还想接着说些什么,便看见了那座上的女童凌厉的凤眼一扫,顿时吓得不肯吭声,只好唯唯诺诺地下去收拾包裹了。
所谓杀鸡给猴看,这一次雷厉风行,接下来的下人们便省事了许多。这大小姐与那大奶奶不同,大奶奶虽在娘家时喊打喊杀,但绝对没有那大小姐的一副硬心肠吓人。有功则赏,有过必罚,这个规矩便深深地植根在每个下人的心中。
但惧怕的同时,很多下人对大小姐更多是感激与敬佩。前些日子,王家商铺里的一个伙计在马蹄下救了一个小孩子,被那纵奔的马匹生生踩断了两条肋骨,若是一般人家谁管你个下人的死活,自己救人受伤纯是多管闲事。
但大小姐却拨出了不少银两让人给请了最好的骨科大夫,还让厨房做了些调养的饮食送过去,这些银两花起来想必十个伙计也买回来了。
英娘与她聊天时问她为什么如此善待一个下人,熙凤便说:“重金难买勇仆,他为个不相干的孩子都甘愿舍身相助,此等义举,体现的正是我王家的家风。
父亲现在赋闲在家,除了田地和商铺,家里没有其他需要经营用心的地方。但若是想要将商铺开的更大,挣得更多的钱,我们需要的不仅仅是经商的头脑,还有一个好名声。
再说,这好人少见,我们若是任他生死不管,岂不是寒了天下好人们的心!”
英娘听的莫名其妙,一个小小的伙计怎么就扯上王家的名声和天下好人了。
王忠听说了此事却笑眯眯地捻起了胡须,对前来报账的王仁说道:“你这妹妹,还真不像个妹妹呢!”
这回王仁也莫名其妙起来,“难道这臭丫头又知道了自己什么私密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