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宝盒中装着熙凤此次航海经商得回的稀罕东西,猫眼儿手串准备送给黛玉,一套红珊瑚首饰已经送了母亲,蓝宝石的项链给了英娘,其他的人对于熙凤来说不值得自己翻出多宝盒里的好物件,但明天自己定要见一个人,定要送上极好的稀罕东西才可以。
熙凤扒拉着盒子里面的珍宝,翻出一件祖母绿的挂件,刻着瑞兽麒麟,通体碧绿,煞是好看。眼睛还嵌着两颗红宝,反射着莹莹的光彩。熙凤伸出指头摸了摸那眼睛,笑道:“倒也配得上你的风采了。”心事已了,自睡下不提。
第二日的天气愈发冷了起来,熙凤把一身大氅裹的严严实实,马车行的缓慢,忽见街北蹲着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门前列坐着十来个华冠丽服之人。正门却不开,只有东西两角门有人出入。正门之上有一匾,匾上大书“北静王府”四个大字。方勇上前叩门,禀了来历,那门子便进去通报。不大一会儿便迎出了两个管家似的人物,招呼熙凤的马车从侧门驶了进去。到了二门下车,旁边雪地里仍立着好些小厮,个个皆敛声屏气,恭肃严整,一直将熙凤迎到了一处书房中。房中没那么多珍玩器物,只是书架上藏着诸多好书,一时间看的熙凤眼花缭乱,这,这都是手抄的孤本啊!若是放到现代,说不定得炒出什么样的天价来呢。
但毕竟是在人家府上,熙凤也不敢造次,一边吩咐柠檬替自己解下大氅,一边谢了那端茶来的丫鬟,“多谢姐姐,敢问姐姐这是世子的书房可是?”那丫鬟脸上一红,抿嘴一乐,答道:“折煞奴婢了,不敢当姐姐这一称呼。这里是世子的外书房,公子等上片刻暖暖身子,世子即刻便会出来了。”熙凤见那小丫头俏脸微红,不由得意,自己的一身男装依旧风采不减,便谢道:“多谢姐姐相告,姐姐不愧是世子身边的人,连谈吐都带着一股与众不同,更别说世子的倜傥风姿了。”那丫头听熙凤如此称赞,也是与有荣焉,遂笑道:“公子谬赞了,唤婢子橙影即可。”熙凤自是唤橙影姐姐不提。
书房的炭火烧的更旺,等到水溶掀起帘子走进书房,熙凤已经在书房中热的小脸微红,仿若颊上擦了一层胭脂,映着菱形红唇,弯弯的凤眼,真是美到了极致!
水溶呼吸一窒,不由咳了出来,后面跟着绯衣唬的连连顺着水溶的后背,一边嗔道:“世子今儿身子不好,便不要逞强来书房,什么人儿那么金贵,非得见了不可?”熙凤听了纹丝未动,仍淡淡地笑着,水溶则避开了绯衣的手,道:“我与王公子叙事,你们二人在外面侍候着吧!”绯衣噎了一下,瞪圆了眼睛似有不甘,但也不敢违抗命令,只能怏怏地跟着橙影到外间候着。
回首过来,水溶略有些尴尬,只好假装握着拳头咳了一声,道:“凤,凤姑娘,别来无恙啊!”熙凤起身笑道:“承您的福,好歹折腾回来了。”水溶不由一笑,坐在了主位椅上,问道:“怎么想着到我府上来了,不急着进宫献贡吗?”
“您也知道我是个女儿家,对这宫廷礼仪也不知什么,虽有个姻亲姐姐在皇宫为妃,但毕竟不曾相交,不好烦扰。这不,思来想去,不得不来劳烦世子,再助我一助。”自己若想进宫,去求那荣国府,凭现在的琏二*奶奶与自己的“交情”,能同意才怪呢!还有那王夫人,自己若不献上重礼,她才不会开口替自己引荐元妃呢。所以,温文尔雅,不拘身份好交朋友的水溶便是最好的人选了,但不说自己曾经救他一命,就是平常的朋友他也会助上一助。
“到了海外也涨了见识,除了替皇家搜罗些稀罕东西,自己也乐在其中,结识了不少朋友,连真真国的公主和暹罗国的国王我都见过了。”熙凤说的神采飞扬。水溶见状不由逗她:“你忘了说,你还被茜香国的女王陛下相中,要纳进宫中做儿媳妇呢!”
“哎呀!您,您怎么知道这个……”熙凤又羞又气,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说露了嘴,若是让他人知晓,自己的“闺誉”就碎成渣渣了。水溶忍笑不禁,又掩口咳了起来,面上泛起了不正常的潮红。
绯衣听见急的团团转,端着茶盏就想进去探视,却被橙影一把拉住,“绯衣,你要记得咱们当奴婢的本份。”绯衣气的直跺脚,却也得罢了。
熙凤见水溶烧的脸色飞红,也担心起来,起身道:“世子今日身体不适,凤还是他日再来吧!”水溶从袖中寻帕子,却不见一块,原来自己听见熙凤到来,出来的着急了些,竟然带了随身带出来,正为难间,一只玉葱般的小手轻轻递上了一块帕子。
水溶抬头,见熙凤的脸上犹带着一丝红晕,然而目光柔和关切,无半点矫揉造作。遂笑着接过帕子,在唇上拭了一拭,看的熙凤差点鼻血喷涌,连忙坐了回去,低头不敢再看。
水溶见状不由好笑,仔细看那帕子,上好的鲛帕上绣着一只凤儿,旁边是两朵艳丽的芙蓉花,色彩鲜艳针线细密。上面还带着一股奇异的幽香,缓缓入鼻,竟然缓解了自己的鼻塞,空气流畅地滑入鼻腔。
熙凤见水溶正细细打量着自己的帕子,羞赧道:“世子可是嫌弃我的帕子?这是今儿早新拿出来的,还未曾用过的。”水溶微笑:“我只见这凤儿绣的好看。”熙凤尴尬地笑笑:“这是我娘亲绣的,旁边那两朵花才是我的手艺,我娘说我这光秃秃的两朵花没的坏了张好鲛帕,遂替我添了上去。”
水溶哈哈大笑,却又忍不住咳嗽了出来。熙凤又让水溶回去歇着,却被他挥手阻止了,“世子可用过药了?这样子高热可不好受的。”水溶摇头,目光中带着一丝忧郁,“也就这样罢了,迟早会好,吃那苦森森的药汤子做什么。”病中的水溶一点也不像往日高高在上、龙姿凤表、宽厚可亲的北静王世子,反而像一个不肯吃药的小孩子。
熙凤只觉心上一疼,从腕上取下了自己的多宝手链,言道:“这是凤儿从茜香国得来的茜香珠串成,能避暑驱寒,世子身子要紧,若不爱吃那汤药,便带上这手串,也能减缓高热。”珠串幽香四溢,丝丝缕缕钻进了水溶的心间,“这是女儿家的东西,你还是好生戴着吧!”
熙凤无奈,只得细声劝道:“无妨的,里面就这红色的这颗是茜香珠,世子命人拆了来,另做成项圈、配饰都是可行的,只要贴身戴着,它就能起作用了。”见水溶还要拒绝,熙凤有点生气,只把手串往水溶案上一放,便退出几步道:“世子好生休养,等身子痊愈了凤在来叨扰。”遂转身离去。
水溶无奈地捻起手串,托在手心上,一股清凉之感从珠上传来,一直流到额头滚烫处,如夏日里吃了一只冰糕,格外凉爽舒适。水溶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笑道:“果然是个好宝贝,你难为你舍得。”又想到这珠串刚刚一直戴在熙凤纤细的皓腕上,脸上又是一红,听得外面有人掀了帘子进来,赶紧将珠串藏进怀中,方皱眉看去。
见绯衣端着一盏汤药,笑着走了进来,劝道:“世子,药来了,多少喝下一点,不然这高热怎能退下?”
水溶紧锁眉头,“不用,端出去吧!”
绯衣咬唇不肯,仍道:“世子本是低热,那王家姑娘甚不晓事,偏这个时候前来,刚刚又受了凉发起了高热,若是再不喝药,岂不……”
“绯衣,你僭越了。”坐上的男人面无表情,冷冷地说道。
绯衣唬了一跳,连忙跪下道:“世子恕罪,奴婢,,奴婢也是为了您好……”
“我身边不需要不听话的人,若再有下次,你自己便另外寻个地方吧!……让橙影进来侍候,你可以出去了。”
绯衣一惊,马上又恨上了橙影,以及,刚才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但她面上不敢表露,只含着眼泪,怯怯地应了声是,便颓然而出。
熙凤又坐在了马车上摇摇晃晃地回雨花巷,没了茜香珠熙凤手脚发凉,柠檬赶紧递上手炉,嗔道:“自家怕凉,还把那好宝贝拱手让人,小姐是越来越大方了。”
熙凤嘻嘻笑道:“什么大方,那北静王世子现在可是咱们在京城的大靠山,咱们不去讨好儿了他,怎能继续在这盘根错节的京城混日子呢!过些日子等他病好了,我还指着他带我入宫呢,区区一颗珠子有什么大不了的。”
柠檬听了直撇嘴,自家小姐是什么样的人自己还不知道,本身便垂涎那茜香珠,但碍着面子不曾将那茜香珠链带走,只拿了多罗耶一颗,但也稀罕的不得了,一直戴在身上。连皇上那儿熙凤都舍不得送,今儿这么轻易地送给了一个世子,谁知道是不是她动了春心,一时头脑发热的结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