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梦虎和朱媚儿带着两名随从一路向西而行,快要跨入白家庄领地的时候,家丁规劝撒梦虎回家看望老爷,被执意想要早日寻到韩烟的撒梦虎拒绝,无奈,家丁白阿西扬鞭先行汇报撒老爷,撒梦虎,朱媚儿与家丁白阿甲继续赶路。
白阿西来到白家庄时,寨子里静悄悄的,不同于昔日的喧嚣嘈杂,阿西不禁提高警惕,他轻手轻脚地移动身躯,好不容易来到中堂,原来,这里汇聚了寨子里各色人马,撒老爷和夫人正在办公事,阿西站在人堆外,怎么挤也挤不进去。他问了身边的人,“堂上谁犯事了?”
“不知道……好像是昨晚抓了个女犯,死活不认识!”旁边一个十多岁的家丁答应着。
“哦,有这奇怪的事,我到要看看是啥子样子的?”阿西不顾一切。
“听说,穿得很朴素,但人长得可俊了,可惜,我来晚了没占到前排位置,不知道他们说的可是真的?”这名小家丁露出羡慕嫉妒的神色。
“可不,我昨晚帮忙来着,人长得那是相当清俊,不过嘛,脾气怪得吓死人,直到现在老爷过堂,这姑娘一直一言不发,不晓得她想干啥子哟?”旁边一老伯唉声叹气地惋惜着。
堂上,这位着朴素衣衫的女子正是妙真,由于大家都没有接触过妙真本人,故大家都不认识,撒毕鹏用了很多种办法诱使妙真说话,妙真咬着嘴唇,目光坚定,一言不发。
“带祝七上堂!”撒毕鹏心想,这女子在密道内被发现,必然和祝七有染,先让祝七认认再说,看下她的反应。
不一会儿,祝七被带上堂来。
“祝七,你可认识她?”撒毕鹏不等祝七开口。
祝七戴着枷锁,早已失去昔日“大内总管”的风采,他形容枯槁,面无光彩,目光呆滞豪无神采,只见身旁一着黑衣的年轻女子,妙真没有抬头迎接祝七的目光,她静静地望着地面,对撒毕鹏的威逼利诱始终没有屈服,她用她无声的沉默抗拒着。
倍感失望的祝七面对撒毕鹏的审问总也心不在焉,那女子是谁关他何事?难道认出来了会减轻他的罪行?他打定主意和这女子一样,不管不顾,不闻不问,打死也不开口,于是,他嘴角一撇,露出轻蔑的微笑,“老爷,我不认识!”
妙真听这声音是祝七的,她心内一惊,怪不得久久没有祝七的消息,只因为白忠令担心祝七诈变才让她前往打探,没想到在小溪边被撒梦龙盯上了,直到进入密道被俘。
妙真轻微的震惊并没有逃过撒毕鹏的双眼,只那么一瞬,他断定,这个女子和祝七是认识的,且足可以断定他们是同谋。但这女子是谁呢?撒毕鹏脑海中闪现出许多女子的名字,但无一例外都被他否决了。
“祝七,你在仔细看清楚,之所以没杀你,是因为你毕竟为白家庄付出了几十年间的不辞辛劳,功过相抵,你还是有罪的,给过你无数次悔过自新的机会,别给脸不要脸!”撒毕鹏目光锐利,紧盯着祝七那张变化不大的脸,近日来的牢狱生活似似乎给了他沉重的打击,他那懒懒散散没有精神的模样似乎出卖了他的求生**。
“我真不认识!”祝七看都不看一眼妙真,他心想,妙真可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他宁可牺牲自己,也要保全妙真这样,他才能有活下去的希望。可惜,他的动作做得太过份,撒毕鹏看穿了他的鬼把戏,他决定让祝七和妙真面对面。两人对视了一眼又迅速地目光分开,妙真嗔怪着祝七的不懂事,祝七用央求祷告的目光诉说他的委屈。这一切都被犀利的撒毕鹏看在眼里。
“好啦,你们不必说出自己是谁了,我清楚得很,来人,拉下去,都统统关入大牢。”
直到中堂散场后,白阿西方见了撒毕鹏。
“老爷,我回来了!”
撒毕鹏上上下下打量了白阿西一番,“你是谁?”
“老爷,您不认识我了?我和二爷朱小姐一块出门的啊?”
“哦,”撒毕鹏猛地一拍脑门,“看我这记性?二爷和小姐呢?”
“二爷和朱小姐先走云南了!”
“那你不去护着?”
“老爷,您别急,听我慢慢给您说……”
白阿西这般如此,如此这般地在撒毕鹏面前耳语。
“原来,妙真早就不在九鼎山,二爷中箭的时候,那女子还私自来过我们寨子……”撒毕鹏认真地思考起来。
“她连自己的亲哥哥去世了都不知道,该是多么可怜的女子?”白阿西对撒毕鹏说道。
“是啊,你看,我们今天抓到的这个女子,有没有可能就是妙真?”
“老爷,您简直就是神?管她是不是妙真,您把这个消息告诉她,看她有没有反应?”
“咦,你这个办法好,走,牢里去……”
撒毕鹏率领一干人来到牢房,妙真躺在牢房的角落里,看着铺在地上枯干的稻草发呆。
“妙真!”撒毕鹏大喊一声,祝七大吃一惊,璇即恢复镇定。而妙真猛地抬头,露出少有的惊恐。
“你干嘛不承认你就是妙真?”撒毕鹏责备着。
妙真很快恢复了惊恐的神色,表现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我今天是想告诉你一件有关你亲人的事情!”撒毕鹏给白阿西使了眼色,白阿西会意,“妙真师傅,我和二爷朱小姐去九鼎山找你,才发现你早已不在那里,但那个老师傅告诉我们,你远在草田寨的哥哥被其他部落的人杀死了……”
“他死不死关我啥子事?”妙真杏眼圆睁,突然站起来冲到牢房门口。
祝七听了隔壁牢房的对话摇摇头,绝望地闭上眼睛。
撒毕鹏大喜,这一招果真有用,原来她真的是妙真。
“妙真师傅,咱们换个地方讲话。”撒毕鹏说完便离开了。
撒毕鹏仍旧吩咐白阿西速速追赶撒梦虎告知好消息。
不一会儿,家丁押了妙真过堂,撒毕鹏赐了座位。妙真落落大方地坐了。
“妙真师傅,你和朱小姐是朋友,你总不会看着朋友的家被分裂,被衰败吧?”撒毕鹏见妙真有气无力的样子,“来,先给妙真师傅松了枷锁。吩咐厨房做点好吃的出来给妙真师傅暖胃。”
妙真道了谢,活动活动身子。
“妙真师傅,关于令兄的事,我们也是刚知道。你作为朱小姐的朋友,你的事也是大家的事,犬子和朱小姐现正在赶往令兄失事的地方,不过,你别着急,我已经让阿西去追赶了,我想,你一定会非常想立即赶过去的?”
妙真点点头。
“那好,一会儿我准备下,你放心,我说过的话绝对算数,现在你体力消耗太多,一会补充点能量,适当休息再出发,如何?”看得出,撒毕鹏是真的关心着妙真。
妙真狠狠地点点头,眼里流出感动的泪水。
不一会儿,厨房端来了糕点,浓汤和几样小吃。
妙真举箸,久久不下筷,她沉思了会,夹了一箸菜,突然失声痛哭,她的泪水混合着菜肴一起下咽,撒毕鹏让她慢点,姚婉月走过来用关切的眼神鼓励她,她扶着妙真因哭泣而耸动的双肩,默默地站立一旁。
妙真从小缺失爱的关怀,哪见过这样不计较身份地位的土司夫人的爱怜,她索性扑倒在姚婉月怀里,激动得不能自己。姚婉月抱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瘦削的后背,妙真感觉到了这久违了的母爱,对,姚婉月给了母亲爱的感觉,家的感觉,她的身上流淌着爱的河流,温暖而又绵延,温馨而又甜蜜。这是她自长大以来感觉自己作为人以来获得的最大尊重,她感激着,洋溢着幸福!
妙真稍微平息了自己的情绪,姚婉月也坐在她的旁边,她静静地看着妙真,她的目光何止是像母亲对待女儿,她的目光中包含着怜悯,慈爱,鼓励,信任,关怀。姚婉月的眼神是清澈的,妙真动了情,“媚儿真的好福气!”
姚婉月露出了温柔的微笑,“你是朱小姐的朋友,你早就应该来见我们的,朱小姐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你陪伴更好啊?”
妙真对姚婉月慈爱的笑容简直难以抗拒,“所以,我很羡慕她,有这么好的公公婆婆,还有一个爱她的风流倜傥的公子!”
“你过奖了,我们哪有你说得这么好。”姚婉月谦卑着,话峰一转,“我们都欣赏你一个人独闯江湖的勇气,尤其梦虎,他称赞你身手敏捷,聪敏伶俐……”
“过奖了,夫人,我其实……我都不配出现在这里。”说完,哐当一声,妙真毕恭毕敬地跪在老爷夫人面前。
“起来再说,你刚补充了点体力,别累着了,一会你还要去追赶梦虎他们呢!”
妙真望着善良的老爷夫人,再也忍受不了抑制住的情绪,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怎么止也止不住。
“其实,我有话说……”妙真哽咽着,悲伤而又遗世独立。
“我们知道!”姚婉月轻轻地拍拍她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