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毒蛇这一番话说的头头是道,听着颇为在理,归无计本就不善思索,听在耳中,印入脑海,登时觉得这三人忍辱负重、志向高远,实乃人中豪杰、国之栋梁,不由得心生钦佩,只恨不得立时也投身到这崇高远大的事业之中,为李先生分忧解难,为这抗元大业稍尽绵薄之力。
三人见他脸上露出向往之情,互相望了一眼,心中颇喜,各自暗想:他若入伙,大事可期矣。
雷兽哀声叹气,用大手抹抹眼角,却不见有半滴眼泪,说道:“咱们这排行榜至今做了三次,本来依照各人的功绩、显露的身手,加上雪道长天生的直觉来判断,但今日比武之后,这以前的排行榜恐怕将面目全非,再也做不了数了。可怜我们三人一番心血,却落得这等徒劳无功的下场,我雷兽心中好痛,好痛。”
归无计问:“那为何不对所有人一视同仁,大伙儿客客气气、其乐融融,岂不甚好?”
雪云寒冷笑一声,说:“无计兄弟(除了兰儿,无人知晓两人结义之事,她也并不说破),你太天真了。所谓无有规矩,不成方圆。名若不正,言何能顺?若无这排行榜,则咱们团员见到旁人,总要心怀鬼胎,互相猜忌,不知该如何对待对方。更何况这武功深浅,与咱们将来的大事息息相关,绝不容忽视。就好比你若见到兰儿姑娘,自然是瘫软在地,手脚发颤,丑态百出,死皮赖脸,如条狮子狗一般跟在身后。而你见到陶毒蛇呢?总忍不住想要向他泼屎泼尿,恶言相向,哪怕只是向他怒瞪一眼,心中也会好过不少。所以这排行榜上,一不能不排;二不能不准;三不能不遵。”
陶毒蛇哼哼笑道:“正是,像雪道长这等武功高明之人,咱们自然是要好生尊敬的。莫要因为她是女流之辈,而对她稍有轻视。反而更应当变本加厉,执法严酷,不留情面,以儆效尤。我见她几次三番,想要将我们这团名改的乱七八糟,连本团的宗旨都要抹去,只怕是心怀不轨,别有所图,打的是混淆是非的主意吧。”
雪云寒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叱道:“陶毒蛇,你是说我武功低微吗?你是怀疑我对兰儿姑娘的一片真心吗?你若心中不服,你空手,我持剑,咱俩比划比划!”只见她神态忿忿,但听来却有几分心虚。
陶毒蛇说:“雪道长,若论剑法,陶某不是你的敌手。但说起内功力气,你只怕连平常人都不如吧。大伙儿实事求是,畅所欲言,不可徇私枉法,因你是团员而有所避讳。”
眼见两人争锋相对,吵闹不休,看来他俩早有宿怨,归无计想起客栈掌柜上楼时的嘱咐,心中暗暗担忧,只怕随时会有人上来撵人。
雷兽声音响亮,盖过两人争吵之声,他说:“大伙儿莫要争执,将来这排行榜一旦确立,咱们自然是要严格遵守,不可逾矩的。无论这排在末尾之人是陶毒蛇还是雪道长,我雷兽定会不留情面,狠狠责骂,让此人的日子水深火热、痛不欲生。”
雪云寒与陶毒蛇脸上变色,眼中闪过恐惧之情,看来这两人颇有自知之明,知道单以武功内力综合而言,这八仙之中,就属他俩最上不了台面。
归无计见场面有些僵了,赶紧调解道:“依我看这排在末位之人,咱们大可不必对其有所偏颇。。。。。”
陶毒蛇笑道:“荒谬,荒谬,若不针对此人,咱们这排行榜又有何用?”
血云寒也道:“无计兄弟,咱们这排行榜,即可用来巴结权贵,又可用来排除异己,变化随心,威力无穷,你千万不要小觑。”
归无计听到此处,终于有些理清头绪,原来是这三人闲得无聊,借故在此胡闹,只不过不知为何要拉自己入伙。
陶毒蛇咳嗽一声,说:”今日比武之时,玄青兄弟大显身手,而无计兄弟你轻功如神,你们这一搅和,登时便扰乱了咱们原先的排名。不过好在陶某早有准备,前些日子苦心钻研,终于创出了一味神奇药剂,用以探测他人内力,可谓万无一失,应验如神。“
雪云寒拍手笑道:”陶毒蛇,你有这等好玩意儿,怎么不早些拿出来?害我一直处心积虑,暗暗观察,甚至不惜牺牲色相,与兰儿姑娘一同沐浴,差点破了清规。“归无计瞪了她一眼,雪云寒做个鬼脸,模样甚是无辜。
陶毒蛇从怀中取出一个陶瓷小瓶,微微摇晃,说:”我给此药取名为八方雷音水,用法奥妙无常,若不是我详加试验,只怕再无人能弄得明白。“
另外三人听他说得神秘,一齐屏住呼吸,全神贯注,竖耳倾听。
陶毒蛇说:”这世间人体之内,总有内力存在,内力越高,体内越有明显征兆,只是咱们不明其法,故而无法探明罢了。雪道长自称感觉敏锐,观人气度面色,便总会有所结论。但人心隔肚皮,冷暖仅自知,我们无法确定她是否会谎报军情,隐瞒真相,也是陶某思虑周详,手法高超,费尽心思,终于有所收获。“
雪云寒被他一说,吐吐舌头,却并不反驳,看来将这颠倒黑白的罪名算到她头上,倒也不算得冤枉。
归无计身怀异术,观察旁人武艺深浅,几乎不曾失手。但他如何敢向这三人吐露?于是在一旁闷声不响,神情糊里糊涂。
陶毒蛇又说:”若这人体内内力极弱,似有似无,饮下我这药剂,只不过咳嗽几声,打个喷嚏罢了;若这人力气颇大,稍具内力,饮下我这药剂,便会不停搔痒,至少会折腾一盏茶的时间。“
他拔出瓶塞,将药剂倒入茶杯,细细凝视,笑道:”若像陶某这样的人,内力乃是由外功化来,虽远高于常人,但也算不得高手,饮用之后,便会上吐下泻,持续一炷香的时间。“
雷兽将茶杯取过,稍稍皱眉,随即一饮而下,回味片刻,说:”这药无色无味,有如清水一般。陶毒蛇,你是不是在吹牛?“
陶毒蛇不置可否,只是笑望着他。过了片刻,雷兽惨叫一声,大步冲向门口,只听一声巨响,房门的门闩竟被他生生撞断,不久之后,归无计便听到远方茅厕之中,传来了噼里啪啦之声,隐隐又有恶臭飘来。
雪云寒咽咽口水,问:”还有呢?“陶毒蛇笑道:”等雷兽回来之后再说。“
于是三人耐心等待,归无计暗想:”义妹内力虽差,但运用极为灵活,更掌握了伏羲八卦之法,能将其转化为风索,用以对敌,颇有功效。他们单纯以内力来判断旁人武功,确实有些草率。
他想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不由得哑然失笑,这三人本就是在这儿胡来,自己又何必当真?
雷兽苦苦挣扎,在茅厕蹲了半天,终于有气无力的爬了回来。陶毒蛇将他扶起,说道:“雷兽,掌柜的刚才来过,说要你赔他门闩。”雷兽点点头,低声说:“一根门闩而已,我雷兽没有拉在裤子上,已经是吉人天相,老天慈悲了。”
陶毒蛇等他坐定,继续说道:“若那人内力高强,胜我一筹,便如今天那两位青城高手一般,据我推测,他们饮下之后。。。。。。”他稍稍停顿,往归无计望了一眼,似乎在斟酌词句。
归无计问:“他们饮下之后又会怎样?”陶毒蛇笑道:“他们饮下之后,便会春心荡漾,满脑欲念,四处求欢,若不能得偿所愿,便会吐血三升,就此昏迷不醒,要躺上三日三夜才能还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