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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人心向背(1 / 1)

以粮食为杠杆撬动的金融战终于短兵相接了,这才是真正焦点所在。银行里人声鼎沸,临时安排的几排取款柜台排满了取款的人,存款的柜台空无一人。门外的人更是满脸焦虑,生怕辛苦积攒的银两无法兑现,人群里街巷里都有人在鼓噪银行马上就要关张倒闭,再不取钱就晚了。

很快10万两现银被提走,陈士林在提款的人中间安排了几百人小额提款延缓速度。陈士林决心在今明两天结束战斗。陈氏父子共吸储40万两全部贷出,手上现银是商号盈利、新区产出和粮食兑现合计15万两。25万的贷款差额正是这次风波的诱因,也是陈士林发现有人图谋不轨后设下的诱饵。他有两张王牌一是林凤用玻璃贸易和打劫荷兰商船得来11万两,二是只有陈士林自己知道的,对手联络的商家中有自己秘密安插的两家商铺,他们贷款5万两,对方的动向也基本掌握。还有不到10万亏空,不算多也不算少。只要粮食上不出乱子,应该可以应付。

银行有人来存款了!唐显悦、陈永华看不下去郑泰等人所为,委托人存入1万两,年轻商人余焕章存入6000两,坚冰裂开了一道缝隙。零星有人来存款,提款的人稍稍安定一些。

海关大楼里内阁闭门会议,卫队全部换成军校学员。陈梦蕾、张英将多日来的情报分析汇总完毕电传金门。瞿昌文口授电文:“形势依然严峻,我意实行宵禁,按既定方案行动。”周启明回电:“收网!”

新区立即全面戒严实行宵禁。保安队引导新军分区将甄别出的奸细、无赖泼皮抓捕突击审讯。彩琴、彩环秘密抓捕了两名女细作。

老城外一座依山而建的院落院原是镖局的库房,墙高耸将近6米,四角有瞭望的敌楼。天黑下来,几个人陆续进入院中,戚镇海带领建章营队员在暗中潜伏。该换岗了,敌楼上哨兵懒洋洋的转身边向下走边抱怨着。“上!”两名队员在后手持长杆,戚镇海在前握住杆头,在队友的推动支撑下跑上墙面,翻进敌楼隐身暗处。上岗哨兵刚进入敌楼就被捂住嘴巴放倒。如法炮制又有两名队员进入敌楼,一人持弩留下监视,两人分头沿着围墙将其余敌楼哨兵解决。抛下绳索,其他队员攀登上院墙。戚镇海仔细观察院内建筑和人员行动规律,留下三人控制高点,快速将院内守卫解决。院墙上用灯笼发出信号,安全处二十几个便衣带着军犬过来分头将院中正房、护卫住处围住。戚镇海一挥手,两边同时冲进房间。几个护卫束手就擒,正房里三人目瞪口呆,戚镇海发现主位空着,椅子尚有余温,搜查各个房间没不见人影。让军犬在椅子上嗅过,军犬引导他来到里间,对着一面柜子吠叫。柜子已经搜过而且移动不了,仔细查看发现暗藏机关活门里面是暗道。戚镇海带人进入暗道,出口在院外山边,立即放开军犬猛追。不多时前面一阵惨叫,戚镇海赶到近前,云南犬将一人扑倒在地,咬住手臂不停拖拽撕咬,一把尖刀掉在地上。院内两个不在屋中的护卫突然冲出企图夺门逃走,被高处队员射杀,不到半小时结束战斗。经审讯这个院落是清廷皇帝直属十三衙门的据点,在厦门经营多年。为首的五品校尉不肯招供,安全处长李克工也不多言,示意将军犬带入准备离开房间。校尉丧胆,连呼:“我说!我说!”

十三衙门在厦门人手不多组织严密,几条线都是单线联系,以暗语和腰牌为凭联络。平时极少启用,近日增派人手准备今夜焚烧新区粮食和郑成功粮草军械,居民区纵火制造混乱。福建巡抚佟国器的细作多为临时派遣比较松散,双方互不隶属没有联系。郑军内卧底只知道一个联络人,身份姓名具体多少人都不掌握,约定以新区粮仓起火为号行动。

郑军军需大营壁垒高筑戒备森严,两名将官率一队亲兵例行巡营,不同的是多了两条云南犬,还带来不少酒肉来。为首的将官是出名的豪爽好酒,一定要替洪旭都督慰劳大家,将守营的军官召集到一起饮酒,不当值的士兵也另开席欢饮。有人提醒别犯了军纪,巡营官只说岛内安全,有事由他承当,众人自然乐得从命。

戚镇海分区将守卫士兵替换轮流去吃些酒肉,暗地用军犬检查库房。

新区码头仓库按天干顺序分成库区,存放粮食的戊字头库区里发现了硫磺、硝石等引火之物。李克工在军犬帮助下很快抓到守卫和民夫中的两名奸细,将他们带到最靠外的仓库里审讯。这里中间堆放的是用粮袋装的草,外圈是几十吨的粮食。李克工看看海关的大钟,告诉大家回去休息,将犯人嘴堵住,用火种点燃粮垛,静静地看着火着得大了,把自己衣襟燎着冲出仓库,属下跑过来帮他灭掉身上的火。瞿昌文带人控制火情避免波及到其他库房,李克工过来大声请罪:“不小心睡着了,被两个贼子钻了空子。”说完递过一份电报,安全处有自己的电报站直接和周启明联系。瞿昌文看罢和李克工离开人群,苦笑摇头:“你告诉启明按他意思办就是不必通告我知。只可惜了这间仓库和几十吨粮食。”

从军需大营望向新区,只见烈焰飞腾映红天边。军兵们跑到营边翘首观看议论纷纷,几个人影分头跑到僻静处点燃火捻,几条火舌快速窜进库房,奇怪的是并没有引燃里面的火药。几个人几乎同时被暗藏的建章营队员制服。两只响箭升空,洪旭带着大队人马进入大营,替换防务,审讯奸细甄别同犯,将军需大营副将为首的二十几名变节者及通敌船夫一网打尽,收缴逃跑船只。

老区悦来客栈门前,一个中年人神色慌张地叩开院门,对上暗语后亮出腰牌对老板说道:“大事不好一定是走漏了风声,码头那边守卫全换了,烧库房时死了两个兄弟,我侥幸逃脱,镖局那里灯笼没有按时换肯定出事了。你有没有船?再不跑怕来不及了。”老板急忙叫上店小二,三人跑到岸边抬着隐藏的小船下水划向对岸,远处一群人打着火把向海边搜索。老板擦了擦冷汗说道:“好险!”

天又亮了,码头的空气里弥漫着粮食的糊焦味。百姓们指指点点议论着昨夜的大火,厦门日报公开谴责清廷奸细的无耻行为。粮铺、银行外依旧排起了长龙,不安气氛笼罩全岛。

陈士林下令上午粮食再批发1500吨,售罄。银行提款已经超过25万两,仅剩新存进来的2万多两。陈廷敬、李光地在将新区所有现银调集送来,陈佩德也把新区贸易的盈利和所有能调动钱留在银行,停止一切贸易。银行在拖延兑现时间,等待转机。

郑泰、郑袭、柴庆也聚在一起紧张地讨论局势,粮食烧了不少,预计对方能支付的现银在15万两左右,提现已经超出10万两,他们哪来的钱?还能支撑多久?这些年轻人只有陈佩德有经商的阅历,他们怎么把握局面的?郑泰等人手里只剩不到5万存单了,筹码不多了,必须看能否调动其他小储户提款。

都督洪旭下达命令:“甘辉捷报:击退清兵三万,伤敌酋济度。挑嗓门大的全城去喊!”百姓兴高采烈,城里终于有了点欢快的气氛。

赵夫人带着新区百姓的长老到海关大楼向内阁请愿:自愿一个月不领口粮,与桂王一起共度难关。

新区妇女络绎不绝来到银行存款,带着邻里凑起来的银子、首饰,带着她们仅有的家当,带着对桂王感恩,带着对新区的憧憬,她们来了!团结自信义无反顾!存款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妇女们拿出看家本事,对挤兑提款的人挖苦贬损,无论情由一概斥责为忘恩负义的小人。提款的队伍里渐渐有人离开,不多时剩的寥寥无几。

海面上千舟竞渡,帆船、小渔船鱼贯而来,林凤带着周边的渔民来了!林凤向瞿昌文报告:昨晚的大火让沿海百姓非常气愤,他们带来了新打的海物献给桂王,帮助新区的百姓。

内阁全体人员到大楼前向百姓鞠躬致谢,瞿昌文激动地大声说道:“谢谢乡亲父老!你们的心意桂王都知道了,殿下刚刚发来电报说:百姓日子过的艰难,新区粮食照发、银钱照给,海产作价,粮食按以前10两1吨,哦,就是1两1石不限量发售,新区临时加开5个铺面,家里没有存粮的优先。”又问新区长老:“不领钱粮你们如何过得了一个月?”有长老答道:“我们可以挖野菜、打渔、拾海贝,把余粮凑凑省着吃,大人放心饿不死的。大伙是都想来的,怕耽搁工厂和建房故而由我们几个代为请愿!”瞿昌文眼含热泪:“咱们的老幼禁不起这样的折腾,桂王是万万不会答应的!我们会筹措到足够的钱粮的,绝不会让大家挨饿。”

郑泰这边已经彻底乱了,已经得到消息这场商战的指挥者正是陈士林,对手在金门未归是故布疑阵,因为桂王手里有电报机,陈士林就跟坐镇厦门一样。有的米铺已经开张按新区的价格售米,日用品价格也降下来了。有人还不死心:“新区的难民人虽多,可是存不了几个钱。把手里的存款全提出来,看他们能不能付得起!”柴庆摇摇头:“商战打的其实是心战,我们手里就几万筹码,没有人跟着挤兑也就没什么用了。就算他找个理由晚付几天又能如何?我们要的是银行一旦不能兑现储户挤兑的气势,没了人气也就没了挤垮银行的可能,还是不要去丢人了。”说完颓然坐到椅子里。

陈佩德的经理室里坐着一位特殊客人,他是陈氏家族族长的次子陈士珩,家族实际的掌控人,他带了20万两现银和30万两银票。陈佩德指着桌上一份契约说道:“族叔,这份契约看来是不能签了,改日让家父给您赔罪。陈士珩笑了:“不妨事,我倒要在这里多呆几天和令尊大人好好切磋切磋,你们这新鲜事可是真不少啊。”

陈士珩是陈士林最后的底牌,但是条件是接管银行、新区的半数工厂、技术和大片土地。为了不让郑泰之流控制新区,陈家父子宁可家产尽墨,给桂王保住新区行政权和东山再起的余地。陈佩德拿起现在还让他冒冷汗的契约放在火上烧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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