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畅快淋漓的轻松之后,珊瑚已经无心参与到小侯爷与两位大人商议的官场事件中去,回房内休息了半个时辰,精神焕发地去了娘亲那里服侍一番。看看时辰还早,忽然想起那位可爱憨傻的木头侍卫魏江,于是又给魏江送去了一件新衣,不消多说,魏江又是感动得双眼雷雨交加,涕泗滂沱,珊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勉强将他劝住。离开还未多久,刘士金、宋阳、廖大勇纷纷找来相约,珊瑚蒙在鼓里,当是几位哥哥因为舍不得她离开吕府,才单独临别送行,正不知接受哪一位的邀请,恰好二夫人余瑶带着小荷、香婉儿、耿继也找来了。正愁明日回布庄的礼物做不完,站在眼前的又皆是信得过的朋友,珊瑚有了主意,向众人道:“几位若是疼爱妹妹,那就陪妹妹我一起制药吧。算是帮我一个忙,这也是习武之人常用必备之药,学会之后行走江湖,大有裨益,谢谢你们了!”
“珊瑚妹妹太见外了,能帮上你,是我们的福分!”既学会了制药,又博得了珊瑚的芳心,真是一举两得的好事,于是大家高高兴兴地随着珊瑚去了制药作坊。
“大家辛苦了,不如我给大家讲个段子解解闷吧……”
“好!”
“某庸医手段低下,不知断送了多少生命。一天,忽然有人敲锣打鼓送来一个大匾额。庸医也不知谁人送的,暗想,自己行医以来,从没受到如此尊重,便接下来高高悬挂在厅上。邻居互相猜疑:像这种专门医死人的庸医,怎么会有人送匾给他?细细察访,原来是某棺材店送的。有人便去询问,某大夫治好了你们的病吗?为何要送匾?店里回答,不不,小店生意原很清淡,自从他挂牌行医以来,我们的生意忽然兴隆起来,所以送匾表示感谢啊!”
“哈哈,妹妹再来一段。”
“好的,话说有个穷人留客吃饭,家里的米不多,妻子怕做的饭太少,在客人面前不好看,便先用鹅卵石放在锅里,上面放米做饭。丈夫陪客添饭时,不小心把饭挖尽,露出了石头,感到很羞愧,便假装责骂仆人——瞎了眼的奴才,淘米的时候,眼睛长在哪里啦?这样大的沙石,都没拣出来!”
“哈哈哈……”劳作本是一件苦差事,可是因为有了珊瑚的存在,却变成了一件乐事。忙碌中的珊瑚大讲前世生活中的笑话,她言语幽默,每说到精彩之处,还要配上几个夸张动作的表演,令人忍俊不禁,于是整个下午,作坊内欢声笑语一片,在临近黄昏的时候,三大箱丹药终于制造完毕。为表达谢意,珊瑚亲自下厨掌勺,做了几样口味极佳的特色小菜招待,众人赞不绝口,对珊瑚更加刮目相看了。入夜,珊瑚与小荷、香婉儿一同打坐练功之后便匆匆休息,吕府内一切显得平静而又平静,可这平静中似乎却又透漏着一种危机。
天已微明,烛台前的吕侯爷毫无睡意,他的双眸布满了血丝,背着双手,烦躁不安的踱着步子思索着什么,一会儿满面春风、笑容可掬,一会儿又是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白日屈大人说得很明白,此次他受圣命来扬州不仅是巡查扬州各个县,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是为了彻查冯知县失踪一案,为防止出现意外,特地来通知侯爷尽快除掉关押在地牢内的人犯,另外屈大人点名要得到珊瑚姑娘,否则就是与庞太师作对,将会给吕府带来大祸。——想起前一日,他只身一人去地牢探望陶将军与冯知县等囚犯,试探着说出了自己弃暗投明的想法,结果遭到了他们无情的拒绝,那恶毒的侮辱与攻击,令他灰心不已,孤助无援的他有些动摇了。
耿继在一旁忍不住劝慰道:“依老奴之见,珊瑚姑娘是旷世奇才,对付庞太师还是绰绰有余的,小侯爷还是选择留下她。将一切实情告知她吧,她机智聪慧,一定能想出万全之策,渡过难关!”自从拜服于珊瑚之后,他已站在了珊瑚的一边。
听到耿继对珊瑚的肯定,侯爷顿时又来了精神,道:“也好!有劳先生将三夫人请来。”待耿继刚一转身,他又忙制止道:“回来!她在睡眠中,还是不要打扰了,容本侯再想想。”
许久,吕超停止了走动,叹道:“三夫人的性子过于暴躁,若告诉了她,恐惹出大乱子。”
耿继躬身道:“小侯爷所言极是,老奴也认为珊瑚姑娘行事过于大胆冒失,这次是官场上的事,大意不得。不过,作出决断不能拖泥带水,珊瑚姑娘的待人亲和能力极强,不如我们带她去地牢一试。”
“此时不是时候,屈大人给我们考虑的时间尚有十日之多,也不急于一时,一切还是等救出她的师父再说。”吕超举起一杯茶水,小啜一口道。“为防止屈大人与唐刺史有所动作,本侯今日不能陪三夫人去布庄。吩咐下去,命廖大勇带上‘珊瑚卫队’保护三夫人回去。”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魏江道:“禀小侯爷,珊瑚……”他感觉到了失言,忙纠正道:“三少奶奶求见。”
“哦?请她稍等片刻,本侯还未洗浴……”吕超话音未落,珊瑚已一溜烟地闯了进来,双手掐腰,杏眼一瞪,不满道:“吕超,你又在这里鬼鬼祟祟计划着什么害人勾当?哼!竟还命人拦着我。你把我当成过命的兄弟了吗?”
魏江一楞,随即脸上堆满了幸福的笑容,自觉得退出了门外。
吕超厉声道:“本侯已说过多少次,吕府中人不得直呼本侯其名,还有未经本侯允许,擅闯书房禁地者死!珊瑚,你好大胆子,还不退出去?”
珊瑚倔强地扬起了脖子:“我偏不,你又能把我怎样?今日姑奶奶非要看看你这书房内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玩意儿,地牢在哪?我要让它曝光,让全大宋的人看看,你究竟干了些什么……”
吕超摇头叹息道:“看来,你真的是想找死。好,本侯今日就送你上西天。”说话间,他已拔出了随身的佩剑。
耿继大惊,忙向珊瑚使眼色,同时向侯爷求情道:“小侯爷不可,珊瑚姑娘只是一时冲动鲁莽……”
他哪里知道,这几日清晨珊瑚与吕超练剑已形成了默契,眼前这似真似假的一幕,只不过是珊瑚与吕超练剑之前的前奏,并非真的杀机四起,相反,冷峻的话语里面还带着浓浓的情意。
吕超喝止道:“耿先生不必求情,本侯心意已绝。”说着,身形一动,飘至珊瑚面前。
珊瑚气势陡升:“哈哈,谁输谁赢还言知过早吧,一会儿让你尝尝本姑娘的厉害。”说着一个箭步冲出了门外,门外不远的亭台便是他们练剑的场所。
耿继慌了,忙跑出去一路大声喊道:“大事不好了,侯爷与三少奶奶决斗,快来人帮忙拦住呀!”
魏江第一个冲了出来,紧接着大批的侍卫赶来,远处打算看热闹的家丁丫鬟们也匆匆赶来,一会儿,大夫人、二夫人、刘士金、宋阳等人也赶来了。
亭台之上,二人不再言语,“叮”的一声,珊瑚猛得抽出状似腰带的丹凤鎏虹软剑——珊瑚喜爱这把剑的原因之一就是轻巧灵便、携带方便,平时可以装饰成腰带而空出双手。她的剑尖直指小侯爷面部,一式“白蛇吐信”抢先攻击了,小侯爷身形一晃,一式“燕子啄泥”斜刺杀出,直攻珊瑚的右肋。珊瑚不慌不忙得执剑架开,同时出掌拍向小侯爷的胸口,小侯爷则以掌对掌,珊瑚内功尚浅,不敢与之对碰,化掌为指,直取侯爷手掌的“劳门三穴”——“劳门三穴”位于掌心之中,最不易为人认准,珊瑚仓促之间拂出,竟是分毫不差,可见认穴打穴之绝技实已达到了炉火纯青之境了。小侯爷掌力一颤,五指巧妙无比地躲过珊瑚一拂,珊瑚知道他下面必是攻招,单掌猛回护胸,忽觉右手一麻,“呛啷”一声,软剑落地。还好,她及时采取了补救手段,左掌护胸之势走的是弧线,一个肘击暴然迭出,逼迫小侯爷回防,精妙地化解了右手脉门险些被侯爷制住的厄运,趁侯爷招架肘击之时,珊瑚忙俯身以脚攻其下盘,顺势将掉落之剑取回手中。恰好小侯爷凌厉无比的“连环十二刺”赶到了,若换作常人,先手已失必是采取守势,以稳妥为佳,可珊瑚却大反其道地迎了上去,一式“狂蜂无形”不假思索得骤然使出,只见她将软剑横向猛得一推,绿色的剑犹如一只蝴蝶,飞进了小侯爷那片美丽的紫色剑花的花蕊之中,上下翻飞。
两人身法皆是以敏捷见长,“叮叮当当”声中,漫天的剑光与人影交织在了一起,眨眼数十秒,二人已经互相攻出二十余招。
片刻,花影分开,珊瑚狼狈地跳出了几丈外,大口地喘着气,吕超收剑入鞘,平静地看着珊瑚,又是一阵沉默。
众人担心不已,害怕二人再打起来,正想上来劝解,却忽听吕超赞叹道:“想想昨日你还未能在本侯手下走过五招,可今日却坚持了二十八招,你在短短三天的时间内就将本侯一年内勤学苦练的剑法学成了,真是天才呀!”
珊瑚柔声道:“何必骗我?是你心事重重,一宿未眠的缘故。屈大人与唐大人究竟抓到了什么把柄威胁你?信得过我的话请告诉我,我会帮你解决一切。”
吕超心中猛得一热:“知我者,珊瑚姑娘也!待救回你的师父后,我会告知你一切。今日本侯要在府内作些部署以防不测,稍后才能赶到。不能一同陪你去布庄,你一路上千万要小心。”
珊瑚安慰道:“小侯爷不必担心,我一个人能行。”
“不行,除了带上卫队,至少还要带上三个贴身护卫。宋阳与刘士金可带去,还有一人,你自己选吧。”吕超话刚一出口,魏江已猛地跪下道:“属下不才,愿保护三少奶奶。”
紧接着又是一大片侍卫争先恐后地跪下请命:“我愿意保护三少奶奶。”
“还有我。”
“我!”
珊瑚一把拉起魏江,面向众人笑道:“哥哥们快起来吧,大家对我的关心,小妹十二分的感谢。只是万事讲究一个先来后到,名额只有一个,我只好选他了。嘻嘻,以后你们还会有机会。”
看到珊瑚要走,余瑶、小荷与香婉儿忙一左一右拉住了她:“我们姐妹情深,珊瑚妹妹,你怎么忘了我们呢?”
珊瑚不得已停了下来,用征求的眼神看了一眼吕超。
“全是男子也不便,也好,在路上有个伴,你们三个也跟去吧。”侯爷思索了一番,点头道。
“哈哈哈……太好了!”三女子兴高采烈地将珊瑚拥在了一起。
半个时辰后,在以廖大勇为首,带领的二百名护卫下的四辆马车,浩浩荡荡地向梁家布庄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