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大眼睛看着他:“你?是装的?”
李瑶紧紧抓住我的双手放在枕头上,他的呼吸就在我的鼻翼间:“你觉得朕有这么愚蠢吗?朕要是身受重伤,在这尔虞我诈的深宫中,朕拿什么来保护你?”
我恼羞成怒,呸了他一口:“流氓,无赖。”
李瑶差一点就亲上了我的嘴:“玉笙,朕答应你,在你没有对朕动心之前,朕不会对你有任何越轨的行为,但是请你给朕一个走入你心里的机会,好吗?”
我晃了晃手:“你现在就是越轨,你以为我会信你?”
李瑶坏坏的笑了,咬了咬我的耳垂:“玉笙,你除了信我,别无选择。”
在这深宫之中,我走的每一步都是在别人的刀尖上,我完全相信李瑶的话,我正想诱骗他先把我放开,突然从外头冲进来两个宫女,正是与小福子跪在地上的那两个,见到皇上将我欺压在床后,纷纷转过头去,其中一人仓促解释:
“皇上饶命,小主饶命,是月慢姑姑叫奴婢二人过来伺候的。”
李瑶这才哎哟一声的翻到在床上,捂着心口直喊:“爱妃,你再给朕瞧瞧还有别的伤口吗?”
我顺势起了身:“你们二人转过身来。”
两名宫女怯怯的转过身,我勾勾手:“你,过来。”
离我较近的宫女一步一步挪了过来:“小主,您有何事吩咐?”
我看着她那张可怜兮兮的小脸蛋问:“看你年纪尚幼,你叫什么名字?”
宫女欠身:“回禀小主,奴婢名叫乔乔,今年十四。”
我这才发现另一名宫女与她长相相似,复问:“她呢?”
乔乔回头看了一眼:“她是奴婢的妹妹,名唤木木。”
乔木,姐妹二人,好名字。
我指着李瑶对她俩说道:“你们二人过来给皇上检查伤口,一定要检查仔细了,不能弄疼皇上,否则要了你俩的小命。”
乔乔和木木二人惶恐的点头,急忙上前去给李瑶检查身体。
我对李瑶使了个脸色,捶捶腰:“这会儿天色尚早,皇上先歇着,臣妾出去透口气。”
李瑶虽不甘心,却也很配合的在宫女们面前演足了戏。
逸纤阁本来清冷的,只因李瑶执意要住在逸纤阁,宋太后拿他没法,于是派了御林军前来把手各个出口,善娘在厨房忙活,苏子正在清点逸纤阁中的人数,查清楚各个人的身份。
小六悄悄的将我拉入她房中:“小主,我刚听揽月阁的桃杏说,和衣被赐了毒酒,泗儿和小杞子被送去了掖庭宫,泗儿破了相,小杞子瘸了一条腿,就连皇后娘娘都被禁了足,早知道我就不跟和衣动手了,虽然她武功高强,但我觉得就这样害她没了性命,实在不该。”
我看着自责不已的小六,擦干她脸上的泪痕:“这就是后宫,你以后多与揽月阁的桃杏,还有流盈轩的宝妆走动,她们二人的主子都是我的好朋友,信得过。”
小六挽着我的胳膊靠在我肩上,带着哭腔说:“小主,我不想留在宫中了,我想回竹云之端,我想念栩栩,还有楼寇叔叔,可能与君那个讨厌鬼也还在竹云之端,但我也好想她。”
小六跟随茶白出生入死,靠的都是手中的刀剑活命,今日看到权势杀人,心里害怕也是应该的。
我耐心的劝了她一阵,她心里难过,哭了一阵不等天黑就睡下了。
用晚膳的时候,李瑶矫情,硬要我亲口喂,当着众多宫女和太监的面,我也不想让他没面子,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喂他用膳。
正好宋太后来探望他,见到我正贴心的照顾着李瑶,心情大好,还在一旁满意的看着李瑶吃完了一大碗药膳粥。
我心里憋屈的慌,宋太后起驾回宫,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玉笙,你出来一下,哀家有几句话要交代你。”
善娘下意识的拦了我一下,我不露痕迹的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在逸纤阁外面,宋太后坐在步撵上。
“玉笙,璟儿打小就不拘一格,所以他喜欢你,哀家能理解,眼下他执意要在你的逸纤阁里养伤,哀家也不阻拦,只要你用心照顾璟儿,哀家自会给你想要的东西。”
宋太后说这话时,右手还不自觉的去摸左手手腕上戴着玉镯。
我心下明白,点头应道:“请太后娘娘放心,民女一定会好生照顾皇上的。”
宋太后小小的叹息一声:“眼下璟儿受了内伤,一时半刻好不了,今年入宫的新人,哀家都把她们安排到了储秀宫中,你的册封仪式以后补上,打今儿起,你就是正四品玉美人,以后别再自称民女。”
我跪地:“臣妾多谢太后娘娘厚爱。”
青黛姑姑终于跟我说了第一句话:“玉美人,太后娘娘都认同了,你这口,该改了吧。”
我心里抗拒,就算上辈子的恩怨不应该代代相传,但她让我娘备受屈辱,我又怎能认仇为母?
宋太后拂袖:“也罢,不必为难她。”
青黛姑姑便不再搭理我,大喊一声:“太后娘娘起驾回宫。”
我趴在地上:“恭送太后娘娘。”
许久后,月慢姑姑才走了出来扶我:“小主,快起身吧,皇上在屋里闹着要找你。”
这个坑蒙拐骗的李瑶。
当我急冲冲的闯进屋里时,冉云姑姑对我嘘了一声:“皇上刚刚吐了血,喝了药睡下了,还要劳烦小主陪陪皇上,怕他等会醒来又急着找你。”
我有些疑惑,善娘在一旁点头:“皇上的内伤比想象中的重,看来其中有隐情,我今晚好好查验一下皇上吐的血,看能不能查到什么线索。”
我这才惊觉出一身冷汗。
是谁会对九五之尊下手,而且是在这铜墙铁壁般的深宫。
我看着李瑶熟睡中的容颜,总觉得他好像很早以前就出现在我的生命中过,只是那段记忆十分的模糊,似有,非有。
他额前冒着汗珠,我拿帕子擦了擦,他突然抓住我的手。
“玉笙妹妹。”
李瑶从未如此叫过我,我却听着很耳熟。
“皇上,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我边擦边轻声问,他急的连连摇头:“玉笙妹妹,快跑,快跑啊。”
我紧紧握住他的手:“皇上别怕,只是做梦罢了。”
但李瑶在梦中连喊了我的名字数十声之后,突然翻身低头,乔乔机灵,立即端了盆来,李瑶吐血不止。
“木木,快去叫善娘来。”
我轻轻抚着李瑶的后背,他吐的眼泪都来了,吐完后平躺下来,嘴角的鲜血流到了脖颈处,我拿了帕子仔细擦拭着,他突然睁开眼,用劲抓住我:
“玉笙,你在,你在就好了。”
我柔声安抚:“我在,皇上别怕,我一直都在。”
这样的情况反反复复过了大半夜,御医们都在房门口跪着,善娘询问我:“不如针灸试试。”
我拦住善娘:“不可,不可损伤皇上龙体。”
“就用针灸,别犹豫,一刻都不要再犹豫。”
我本来迟疑不决的,也不知是谁悄悄禀告了宋太后,此刻宋太后在青黛姑姑的搀扶下,疾走进来,一摆手:“不用顾及那些礼仪,都退下去,善娘,你施针吧,哀家就在一旁看着,哀家的儿子,哀家能做主。”
我们都急忙跪地:“太后娘娘,针灸......”
宋太后伸手来扶我:“玉笙,我相信有你在璟儿身边,他一定能挺住的。”
我也只能默许:“善娘,去吧。”
第一次施针我还在李瑶身边,后来,宋太后把我叫了出去。
外面跪着众多后宫妃嫔,就连被禁足的钟皇后都在,且钟皇后哭的最惨,几欲昏厥。
赵微摇和韩紫凝也在,双双神情悲切。
其中有一人十分眼熟,我盯着那人看了许久,还是在月慢姑姑的催促下,才从妃嫔的身边经过,我回头看时,那人也抬头看了我一眼。
“她是吴国太夫人凌氏,现在位居妃位,称德妃,凌氏一族早已成为南唐子民,其妹凌清婉,便是你去年见过的那位,这两年皇上专宠钟皇后,德妃失宠,凌家着急把小女凌清婉送入宫来,谁料凌清婉却不乐意,拖了一年,现已入宫,住在储秀宫中。”
原来是凌清婉的姐姐,姊妹俩十分相似。
到了偏房,宋太后命青黛姑姑和月慢姑姑在门口守着。
“皇上病危一事,你怎么看?”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毕竟我昨儿个刚入宫,今天皇上就病危了,宋太后完全有理由怀疑我。
我沉思了片刻,说道:“下午皇上还跟臣妾说他并没有受伤,只是装病,我倒是信以为真了。”
宋太后叹息一声:“璟儿疼你,自然怕你跟着担惊受怕。”
此言一出,我瞠目结舌,原来宋太后并未怀疑我。
但她紧接着又说:“善娘已经查出,皇上的血液浓稠,里面有桃花血。”
我紧皱眉心:“桃花血?”
宋太后直言:“就是有人以百毒之物的血供养桃花,开出的花中便带着桃花血,璟儿知道你喜欢桃花酿,六月去了一趟美人谷,你们喝的桃花酿便是从美人谷中带回来的。”
我听了浑身一颤:“太后娘娘是以为......”
宋太后点头:“没错,哀家怀疑是她。”
我惊了一跳,手中的绣帕猛地掉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