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奶奶闻言,微微一笑,“谁说不是呢!”
沈静仪也不再过问杨氏的事儿了,转而与其他人说起话来,期间,马氏过来,她们也闲聊了几句,两人如今也是沾了亲的,自然是要多相处些。
“那杨氏从来是个心高气傲的,不必同她计较就是。倒是她那妹子,不是个好想与的,外头传闻,都说你抢了她的夫婿,逼得陈煜娶你抛弃了她。”
沈静仪闻言,古怪地看着马氏,“这话是谁说的?”她又看了眼黄奶奶与赵奶奶,“你们都知道?”
几人点点头。
显然,沈静仪被保护得太好了,这些流言根本传不进她的耳里。
沈静仪气结,“所以,黄奶奶你方才,才说那杨蓉拾掇自己姐姐?”
“这些流言出来分明就是借着损你的名声,将她自个儿置于弱者,便是与成国公府的亲事没成,也会有人挤破了脑袋娶她。”
说着,她不屑地撇撇嘴,“这般嘴脸真是难看。”
“管她作甚,经过姐姐你这么一说,往后还敢娶她?”马氏掩唇笑道。
赵奶奶捡了个零嘴儿放进嘴里,呷了口茶道:“姐妹俩都是拎不清的,看来,这女子还是莫要才名在外好些。瞧瞧,若非看杨大学士的面儿上,她这般,哪个夫人会和颜以待?”
“说得倒是。”
“这人都是相互的。”
沈静仪听着她们对话,心里头却对那杨蓉有些生气。以往瞧她自视甚高,不会同旁人一样耍些小手段,可如今听了,却是不然。
她逼陈煜娶她?真是乱说,分明是陈煜逼得她嫁他才是。
正想着,外头的炮仗声响了,沈静仪思绪被拉了回来,听这声音,应该是新娘子来了。
一时间,厅内又是热闹一片,不知是谁提起了徐锦璃的嫁妆。
“听说啊!那嫁妆丰厚得不行,几百担,只怕不比前阵子,忠勇侯府的陪嫁少多少。”
“那么多?这荣嘉公主还真是大手趣÷阁。”
“唯一一个女儿,又毁了容貌,若是嫁妆还不多,指望什么让那贞静能在蒋家立足?”
“以贞静那脾气,也真不晓得蒋世子竟然还会娶她。”
“说不准人家心里有她呢!”
“倒也是。”
几人笑了起来,沈静仪听着,垂下了眸子。
蒋华不喜欢徐锦璃,这点,她前世即便从不关心他,也知道。
除了给徐锦璃留了个孩子,他便从不与她同房。
最可恨的还是,偏偏在她小产时,徐锦璃怀上的。
没有人知道,她当时有多恨他们。
“沈妹妹,怎么了?”黄奶奶见她神色不对,问道。
赵奶奶与马氏也转过头来看向她,同桌的几个夫人也看向她,皆关切地问着。
沈静仪按了按眉角,“许是太闷了,我出去走走,透透气儿。”
“也好,带上丫鬟,这里虽说是内院,可也要当心点儿。”黄奶奶说道。
沈静仪点点头,“多谢姐姐提醒儿。”
她带着绿拂出去了,看了看周围,吐出一口气来,“去官房!”
绿拂正准备抓一个丫鬟来问,谁知沈静仪自顾自地已经走了。
“小姐,不是去官房么,奴婢去问问路?”
沈静仪穿过游廊顿住,“嗯,你问问吧!”
前世她来过这儿,知道官房在哪儿,方才忘了这才是她头一次来,怎会晓得在哪儿?
绿拂去问了一个穿着桃红比甲的丫鬟,笑着点头,跑了过来,“小姐,顺着这条路直走,穿过一个右侧的拱门就能瞧见了。”
沈静仪耐心地等她说话,笑了笑,“嗯,走吧!”
这里的每一步,她都有印象。
因为这里的景色最是好,亭台楼阁,花草园林。
正因为如此,她前世所居的那座小院子,也离这儿不远。虽说地方不大,可,却是很精致。在她入住后,蒋华更是命人在院子里栽满了红梅。
只是可惜,他不知道,她那时甚是厌恶红色。
尤其是红梅!
突然,脚步一顿,她望向那座院子,突然睁大了眼睛。
院子里头延伸出来的枝丫,虽尚未到花开时节,可,她认得,那是红梅树。
“这些红梅可是从城南移来的,若非为了姨娘,我们爷费了好大的心思,官衙可不给呢!”
她清楚地记得当时的丫鬟是这么说的。
因着城南红梅最好,每年想从那儿移植的人甚多,所以除非达官显贵不给。
更别说,还移植了一院子。
“小姐?”绿拂见沈静仪朝着那院子走去,连忙唤了声,却没让得她停下。
沈静仪一直走到门口,院门并未落锁,一切看起来是那么崭新。
伸手推开,一眼望去,青石小路,满院红梅树,若是隆冬,这儿甚美。
绿拂紧张地四下看了看,瞧见无人,便也跟了进去,只求快点儿将沈静仪带出来才好。
“小姐,这是人家的地儿,我们这般进来不好吧?”
“怕什么,这儿平日里无人。”
哪怕这里好,可因着有些偏僻,周围没有院子,所以无人居住。
要说好处,这里就是清静,雅致,风景好。
她沿着青石路走到游廊上,顺着路朝前走,边上路过假山,草地,盆景。
一切一切,都与她前世一般无二。
竟会如此相像,那么,这间屋子可是也一样?
她抬起手,绿拂一看,“小姐?”她唤了声,“这里真漂亮。”
不远处划过一抹红色身影,驻足而立。
沈静仪深吸了口气,推开了门。
吱呀――
她一眼望去,浑身一震。
绣着花鸟的屏风,八宝格,以及她所喜欢的淡紫纱幔,层层叠叠。再转头,她往临窗的大炕疾步走去。
连上头铺着的锦缎,藕色的缠枝大引枕都一般无二。
这炕,她睡过,更是在这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她一抬眼,一株光秃秃的红梅枝丫正伸进了窗子。
“怎么可能……”她抖了抖唇,“怎么可能,怎么会,一模一样……”
绿拂在屋里转着,撩开了纱幔,“小姐,这儿好雅致啊,跟您住的似的。”她笑着。
沈静仪攥紧手,前世的记忆无比清晰地钻进了她的脑子里,她的怨她的恨,好似都被加重了无数倍。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