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侯府的酒宴散去,萧伯言与弟弟送走最后一批宾客,才从府门口转回。
“大哥,你早些去新房吧,府里的琐事有我照应即可。”萧洛道。
萧伯言点头,“辛苦二弟了。”说着,便向新房处走去。
新房内。
萧颜陪女客吃过宴席,便带着侍女翠喜来看新嫂子。
“清茹,”她笑着走到盖着喜帕的新人跟前,“让我瞧瞧你今日的妆容如何?”说着,伸手就要揭开盖头。
梓书连忙上前制止,“大小姐,侯爷还未揭盖呢,您不可……”
在芳府的时候,芳夫人可是交代过,姑爷没揭盖之前是不能随便拿下盖头的,否则于婚姻不利。
啪!萧颜挥手一个巴掌将梓书的脸抽得偏到一边。
梓书捂着脸,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萧小姐。
“不过一个贱婢!敢冲本小姐指手画脚!”萧颜冷声说着,伸手扯下芳清茹的盖头扔在地上,“我便是揭了又如何?”
芳清茹也一脸震惊地看着小姑,“颜儿,你……”
她虽然知道萧颜的脾气不太好,出口的话常常会刺耳不好听,可萧颜说过,她跟她母亲安平郡主一样,都是刀子嘴豆腐心,是口直心快之人。
可是,今日萧颜的作态却让芳清茹难以接受。
她竟然在新房里就对自己的侍女扇耳光。
俗话说,打狗也得看主人吧,她这是……太不把自己这个刚进门的嫂子放在眼里了。
“我好心好意来看你,你的奴婢竟然敢对我无礼!芳清茹,别以为你嫁给我大哥便能爬到我头上了,咱们侯府还轮不到你当家做主呢。”
萧颜轻蔑地瞧了芳清茹一眼,甩袖子出了新房门。
喜婆子冲着萧颜媚笑道:“小姐慢走,外面天黑了,翠喜姑娘你扶着点小姐……”
芳清茹被气得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梓书连忙将地上的红罗盖头捡起来,把小姐头上歪在一边的凤钗簪好,重新为她盖上头盖,低低劝慰道:“少夫人,您别难过,都是婢子多嘴带累了您。”
芳清茹泪珠终于落下,她赶紧用袖子里的丝帕试了试,“梓书,都是我没用……”
“小姐……您千万别这么说……”梓书眼眶红了,可她不能在新房里流泪,连忙转头用衣袖抹了一下。
“侯爷,您来啦!”门口的喜婆笑道。
芳清茹顿了顿,立刻端坐好身体。
梓书低头退至一旁。
萧伯言走了进来,怔愣着望向坐在红帐下的新人。
“侯爷,您该取秤啦。”
随萧伯言一起进入新房的,还有两位请来的全福奶奶。她二人都是萧家的亲眷,儿女双全父母健在的全福人。
萧伯言取过一名全福奶奶捧在金盘里的秤杆看了一眼。
那秤杆并不是寻常的秤,而是婚礼专用的秤,上面刻了南北六星与北斗七星,还有福、禄、寿三星,共十六星合成一斤秤,寓意称心如意。
另一位全福奶奶在旁笑着念道:“新人挑帘揭盖~
一挑富贵吉祥!
二挑如意称心!
三挑满堂锦玉!”
萧伯言面无表情地用秤杆挑去红丝罗,露出一张含羞带怯的美丽脸庞。
全福奶奶说完吉祥喜话,又走到大桌前倒下两杯清酒端了过来,笑着道:“新人要饮交杯酒了。”
萧伯言垂着眼眸看了芳清茹一眼,便将手里的秤杆放回金盘内,淡淡道:“你们都下去罢。”
全福奶奶愣了下,笑着将呈酒杯的托盘放回大桌上,“酒水放在桌上了,我们这便回去。”
“嗯。”萧伯言头也没抬,只看着坐在床沿上的新人。
梓书迟疑一下,也随众人出了新房,立在门外候着。
新房的门被喜婆子带上,一干侍女仆妇都在屋檐下站着。
新房内,萧伯言想了想,还是将酒杯递给了芳清茹,“饮了此酒罢。”
芳清茹接过酒樽,一饮而尽。
杯里的酒水是烈酒,瞬间就将她呛得微咳两声。
萧伯言从她手里拿过杯盏,放回大桌上,便又走到她面前:
“你累了先睡吧,府里还有些事未了,我得去看看。”
芳清茹抬起眼眸看向他,轻声道:“伯言哥哥,我……”
她终还是说不出挽留的话。
萧伯言走了,芳清茹似乎想起来,他的那杯酒好像没有饮。
这时,侍女梓书进来了,低低道:“小……少夫人,侯爷让我服侍您先睡。”
芳清茹抬眼看向梓书的脸颊,她的左侧脸上有一道明显的指痕,那是萧颜掌刮留下的。
“梓书,让你受委屈了。”
梓书连忙道:“小姐快别这么说,婢子没有受委屈,只是……”她抬眼看向小姐,还是将口中的话咽了回去。
如今再说什么也没用,小姐已经是逍遥侯府的媳妇了,她说多了,便是在挑拨主子夫妻不合。
萧伯言成亲没多久,逍遥侯府又办了一次儿女大事。
萧颜要出嫁了。
这次,长公主府照样接到安平郡主发来的喜帖。
“她的儿女倒是都嫁娶了,我家阿蛮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嫁呢。”长公主不无艳羡道。
梅姑姑笑:“咱们郡主还小呢,何况您也舍不得她早早嫁人,安平郡主家的那两位可都年纪不小了。再不嫁娶,可就不好看了呢。”
“也是。”长公主笑着饮一口茶水,又叹气道:“我这肚子不争气,总也怀不上第二个,梅姑,你的年纪不过三十出头,倒是可以生育呢。”
梅姑瞬间红了脸,嗔道:“公主您怎么又说到婢子头上了。”
长公主道:“算起来,你也是侯爷的人,这些年让你一直陪在我身边,倒是耽搁了你的青春年华。”
梅姑立刻在公主面前跪伏下去,惶恐道:“公主,婢子从没有什么非分之想,您千万别说这话,可折煞婢子了。”
长公主将梅姑姑拉了起来,嗔怪道:“你这是做甚?我说的可是真心话,你却这般一惊一乍的。”
梅姑垂头不语。
“唉,我这年纪恐怕再不能受孕,可侯爷只有阿蛮一个女儿,难不成让他绝嗣不成,那可就是本宫的罪过了。你若真不愿,我也只能另寻别的人选了。”
十二年前,长公主曾怀了一个胎儿,可没多久竟流产了,身子便一直不见好转。
她因一直需要调养身子,没法与驸马同房,这位梅姑便是先皇后选来照顾公主,顺便伺候驸马魏德侯的。
结果不久后皇后薨世,此事便耽搁下来。
再然后又是先皇驾崩。
总之,因种种原因,梅姑与魏德侯的事便不了了之了。
后来魏德侯去了西疆,长公主也曾想为梅姑指婚嫁人,可梅姑执意自梳不嫁,于是,便蹉跎到了三十来岁。
“梅姑,我想让你与祝娘一起服侍驸马,无论你俩谁怀上,生下的孩儿都如我亲生一般,不知你意下如何?”
梅姑只是搅着手里的丝绢不作声
长公主瞧她如同羞怯少女一般,不由噗嗤一笑,道:“咱们女人也不指望男人能伴你到老,有个儿女绕膝才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