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镖的众汉都将腰间大刀,搁在茶桌上。大刀落下的沉重声,有些震撼人心。
茶店小二这种场面已经司空见惯,见怪不怪,热情地走上前,准备问其中最尊贵的三位女公子点些什么。
小二被桥亭镖局李意挡住,小二止步,原地笑着问她们道:“客官,都需要什么。”
令沁闻着包子的香味,立马道:“先上个包子来。”
“好嘞!”小二答着,转头向后厨道:“上些包子来。”
身量修长,皮肤黝黑的李意再道:“将店里有的吃食都上些来。
令沁吃到近三日来不一样的食物,顿时两腮鼓鼓,一边吃着一边道:“人间食物的味道。”
荣华轻笑:“饿死鬼投胎?”
笙歌笑着只管吃,她也好久没这般饿过了。但她依旧慢嚼细咽,不失你只吃天下的珍馐,连厨子都是……你吃的惯这外面的食物么?”
暴露身份的话,令沁守住话没说,看着慢慢吃着的笙歌问道。
“我才不娇气呢!”笙歌眨眨眼睛,为自己正名解释。
荣华一路上已经快要忘记自己的身份,骑马驰骋,自由潇洒。见令沁还有心思担忧别人,一副操心的样子道:“小祖宗,你倒是吃慢点,我们可没有带医员。”
令沁语噎,然后道:“可不敢当。”最后压低声音道:“这话不能乱说要灭九族的……”
她的确是最需要人照顾的人。
原本嚣闹的茶店,从她们进来时就变得有些安静起来。
茶店里的人,大多数都是来往商客。
突兀的人,毫无知觉地闯了进来。
“走。”
一对母女,被人两个汉子驱赶着走过来。其中拿着木枝驱赶的醉汉手里还抱着酒瓶。
那位母亲很小心的保护着自己的女儿,不让她受到汉子的鞭打。
她颤抖的模样取悦了醉汉,引得他轻笑。
大汉踉跄着走进茶店,歪斜着身子道:“小二,上点酒来。”
这打着茶招牌的店,倒是什么都有。
小二还是那副热情的嗓子回道:“好嘞,客观请坐。”
醉倒的大汉笑着:“今日起,我有婆娘了。”
扶着旁边的汉子道:“大喜,大喜啊!”
他挑起那位母亲的脸庞道:“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婆娘,以后要好好伺候我。老子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把她卖出去!”
说完哈哈大笑。
“大……哥!”见人多,他旁边的汉子想要制止自己大哥继续讲。只是口齿不清,说不清话。
那位母亲将孩子护在怀里,不说话。眼神无光,透着绝望,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行动有些呆滞。
穿着褴褛的大汉,话越说越浑。
身为天子的公主,大概听懂了醉汉说的。
醉汉在别人家里,买来这个生不了儿子的女子,要卖掉这个小姑娘,再买个小娇妻。
实乃人间幸福。
这买妻的钱是他存了很久的钱。
“给老子倒酒!”醉汉喊道。
那位母亲伺候慢了点。就遭到大汉拎板凳打。
他右手抡起板凳,就要朝那女子打去。
旁边的大汉急忙站起来劝阻道:“大……哥!”
荣华听的心中压抑,拔出李意腰中大刀,朝着醉汉砍去。
锋利的刀闪着寒光,醉汉立马酒醒一半。
“你想干什么?”他站起来退到一边。
荣华道:“我想杀人!”
醉汉道:“杀人犯法,你不知道吗?你大胆,敢藐视天家法度!”
荣华恨恨收刀,对他道:“我要买下她俩。”
醉汉摇头,见着她颇为顾忌官家,渐渐大胆起来道:“我已年过三十,好不容易买到妻子,不可能卖给你!她旁边这位小姑娘,我倒是可以卖给你。”
这婆娘买的便宜。
看这女扮男装的姑娘穿着打扮,还是个有钱的。稍稍卖贵点,回去再买个女子后,说不定还能再剩点钱买点田地,日子过得悠哉悠哉。
他的表情逐渐油腻起来,眼里的算计再明显不过。
一身正气的李意皱眉,但由于自己的职责,隐隐忍着。
深处皇宫又被千娇百宠的荣华公主,哪里见过这般泼皮无赖,那些个歪理她反驳不过。
下意识喊道:“笙歌,快来。”
一直只顾着吃的笙歌,向荣华走去。
醉汉看清来人的长相,心里叹道好俏丽的小娘子。之前这个已经足够漂亮,现在走过来的这个,容颜更盛三分。
笙歌笑着道:“这位大哥,我姐姐想要买你手里的这两位,你卖不卖,我向来只问一次话,你可要想好再回答。”
她面上笑着,但笑容未达眼底,里面渗着丝丝凉意。生平最恨的,就是那些将女子一向当成买卖的男人。
醒过酒的大汉看见她,心底里有些心神意动起来。但像他这种人家,面前的女子不是他能够到的。他非常清楚这一点。
另一位女扮男装的柔弱姑娘,也走了过来。
打定主意的大汉,抓起那对母女,就要离开,最后道:“汉子我买她回去是要给我做媳妇的,多少钱我也不卖。你们别多管闲事,我大舅可是县令爷家的,她卖身契我也有,她就是我家的人。”
刚刚他就发现不对劲,二弟一直扯他的衣袖,原来这几位小娘子身后跟着十五位桥亭镖局的人。
惹不起躲得起。这茶他不吃了。
“小二,结账。”醉汉酒意全部醒了。
“二弟,我们走。”他口中的二弟不怎么说话,只管点头。
咻……
一把匕首从醉汉的衣袖边擦过,带走他一片衣角,插在茶店的木桩上。
匕首飞过的时候,刀尖泛过寒芒。刀柄上的宝石,流着闪闪的光亮。
刘家老大的动作一滞,心尖上一颤。这把匕首要是插在自己身上会怎么样……
一直坐在位置上看好戏的,岭南郡公世子李宸抬眼,眸底透过一抹不可思议。
这行人是从哪里来的?
荣华和令沁的眼中也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笙歌玩匕首,玩的好像非常得心应手。
她走过去,将匕首拔出来,吹了吹上面的一点点木屑,拿在手里左右把玩。眼里透着一丝寻味,嘴上轻轻道:“从来就没有我抢不来的东西,人留下,你俩还可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