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光闪动中,若隐若现的盘古幻影,终于释然地长叹了一声,光芒猛然大炽,徐徐吐出最后的一道声音:
“善,大善!吾,终究没有选错人选!”
“既然已悟,还等什么,战去就是。至于胜败,后果几何,自有因果!”
话音落处,就像一朵明明灭灭的灯盏之上,那一朵摇摇晃晃的火苗,时隐时现的盘古虚影,突然湮灭,最后消失在【盘古幽思】之中,再无任何气息波动。
望着忽然湮灭而息的这最后一道盘古虚影,周天不知不觉,也是怅然所失地仰天一叹。
他知道,或许,从此,盘古就从此时此刻将真正消失在虚空深处。这浩瀚的洪荒世界,也将再无他任何一丝真实的气息所存了……
“咿咿……呀呀……”
一串稚嫩的牙牙学语,蓦然传入耳畔。
周天一扭头,只见氤氲蒸腾的识海深处,几样久违了的至宝,竟然也有了许久不曾见到的气息闪动。
而一直都宛若襁褓中的那个小小“周天”,这时更是蹒跚学步一般,竟直立而起,望着那蓦然陷入到寂静当中的【盘古幽思】,摇摇晃晃走了过去。
这个目前尚无法确定是分身还是元婴的小小“周天”,已经由最初的氤氲光团,不知不觉已经长到了现在的拇指大小,可以想见在未来的日子,他必将还有更加茁壮成长。
只见他走到【盘古幽思】前,一面伸出他那稚嫩的小手在上面轻抚着,一面嘴里咿咿呀呀的发出咯咯笑声。
不知不觉,整个识海,顿时充盈弥漫出一股股朝露般纯净清新的气息,令周天不觉神清气爽。
“战!”
与此同时,一股浓浓的战意,也油然迸发而出。
一转眼,三千混沌魔神也都在这种战意大盛的感应中,忽然停止了嘻嘻哈哈不可一世的喧嚣,一片静寂中,从其黑压压的阵势中,缓缓走出七个令人不寒而栗的身影来。
其中一个貌似领头之人,望着周天隔空喊道:
“周天,混沌一世,本来都是吸食相同的混元灵气,吞食无上元灵,在那地火水风之间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相安无事。”
“可是现如今,混沌破碎,洪荒另立,吾等死的死,逃的逃,就连那灭杀了整个混沌所有魔神的盘古,也都力竭而亡。只有汝,却在这崭新的洪荒世界不仅活得风生水起,什么好处都得到了,而且连自己的道统也都有了,吾等不服!”
“今日与你一战了前缘,可敢乎?”
周天将这越众而出的七个混沌魔神,仔细端详了一番,随即目光凛然道:
“来都来了,安有敢与不敢乎,战便是了!”
说着,他忽然看了一眼那几乎一眼望不到边的三千魔神,黑压压的人头林立,漫天的杀气阵阵涌来,不由得让他暗叹一声:
战与不战,都是一个结局,这就是兵临城下呀,还假惺惺的问什么!吾说不战,就能化干戈于玉帛么?
“那好,昔日那盘古乃是万人敌,一人一斧,便荡尽群魔,以力证得大道,那是他的宿命与本事。今日乃是洪荒,吾等自然也不能一哄而上,只出七人,与汝一战。”
原来是七人车轮战?
周天听了,不觉松了一口气。
想想倒也合乎情理之中。
不管怎样,此战虽然凶险,失败的后果更是难以预料自己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但毕竟这还是盘古意志之下的一种大考。
倘若三千混沌魔神,真的像大战盘古一样一哄而上,那岂不是自己少不得也要像盘古一样,落得一个力竭证道而亡的结局,那样的话,盘古又何必如此大费周折煞费苦心安排这一切呢?
依周天猜想,这一场莫名其妙的大战,很有可能,这三千混沌魔神在身死道消的那一瞬间,他们的最后一缕神魂,就预先被盘古强行收入囊中,最后碾压在这【盘古幽思】中,在经过难以计数的岁月淬炼后,恰巧遇见自己觉醒,觉悟,然后机缘巧合完成了这一番说不清道不明的传承。现在,这三千混沌魔神的三千幽思,又成了周天证道路上的磨刀石!
若真是这样,呵呵,周天忍不住有些摇头暗道:
这三千混沌魔神,也真够天生倒霉的。
在混沌时,他们是盘古的磨刀石。
到了这洪荒,他们又成了自己的磨刀石。
大道至公,其实这天下果然是没有什么绝对的公平可言啊!
正想着,掌中一直在握的【混沌之蛋】,忽然变得炙手可热,滚烫异常,几乎难以拿捏。
周天低头一看,不知何时,整个蛋体,竟然已经像火烧火燎一般变得通红异常,拿在手中,宛若一个刚刚从炼钢熔炉中钳出的圆钢蛋体,冒着阵阵白烟,滋滋作响。
这一刻,周天也总算亲眼见识到了一个太乙天仙境的真实强悍程度:
在如此猛烈的炙烤之下,整个火红的蛋体,已然将他的手掌熔炼成与蛋体同等的热度与亮度,除了红彤彤的一片,几乎已经分辨不出哪些是手掌,哪些是掌中的蛋体了,可周天感觉自己,依然还能稳稳地紧紧攥着滋滋作响的【混沌之蛋】,而没有任何想要将它烫得一把扔出去的意念!
当然,真实的痛觉还是有的。而且,那种在自己掌心滋滋作响的燃烧感,灼热感,对自己的心理承受力,也是一个巨大的折磨和考验。
但是不知为何,周天就这样坚持了下来,就像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一只手掌已经等同于熔炼成一汪钢水,他也没有甩手扔掉蛋体。
就在这时,那七个越阵而出的混沌魔神松散的队形中,一个浑身通红的混沌魔神,忽然惨叫一声,然后晃晃悠悠、趔趔趄趄地抱头窜出,啊啊狂跳着,倒在了地上。
诧异中,周天循声望去,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有着鳌虾般身子的混沌魔神,不知怎么,莫名其妙的便像一只刚刚被滚水烫熟了的真正虾子,一路惨呼着跳将出来,在那里痛不欲生要死要活地蹦弹着,不一会儿,便无声无息昏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