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周天,真的感觉自己就是一个真正的婴儿,在母亲的娘胎里,周围是微微荡漾着的温暖羊水,时而摇晃着哄他入睡,时而又荡漾着将他摇醒。
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但与此同时,却又真真切切地知道自己,的确就是在这里。
嗯——就像萨特的存在主义,一种认知中的真实“存在感”!
不过,十月怀胎,总要慢慢长出身体吧?
可惜,在周天的所有知识记忆里,除了打打杀杀和精于拳道和枪械外,对生育知识几乎为零。
所以,周天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陷入在对生育知识的这种无端猜疑中。
比如人孕育成胎,到底是最先长出头,还是最先长出四肢?
呵呵,请不要笑话一个龙组的大内高手,竟然为这样一个问题日夜纠缠不清。
不信你试试,明明知道自己“有”,真实的“在”,却根本看不到自己的有,明明知道自己的这种“存在感”,但就是摸不到任何实实在在的的实物,你是什么感觉?
所以,现在周天的第一要务,就是要赶快“找到”自己,“看见”自己,还一个真真切切的周天原来的面目。
然后才能谈其他。
周天或许不知道,就在他开始凝神的那一刻起,泥潭般的四周,不再像死水一样突然莫名悸动了一下,随即很快开始像获得了某种感召,在深不见底、远不见边的深处,一个气泡莫名其妙凭空出现了。
随着气泡有节奏的律动,一个周天根本看不见“搅蛋运动”也开始了。虽然他根本不可能知道,这股搅动了整个“汤池”的原动力来自何处,又是如何凭空生发:
一下,两下——
一天,两天——
不知不觉,周天忽然在某一天突然感到了这种异样的变化。
他发现,密密实实包裹着他的那些浆糊,好吧,不是浆糊就是奶油,不是奶油就是蛋清,总之不管是什么吧,反正就是那样黏黏稠稠的物质,忽然间变得稀薄起来,甚至开始有了某种想要肆意流淌的趋势。
霎时间,周天似乎一眼看见了那个“自己”。
是的,是真正的自己,在一个不断跳动着的小气泡里,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双眉紧锁,盘膝而坐,不知在那思索着什么了不得的问题。
而在“他”的周围,是正在蒸腾着的气雾,袅袅婷婷,飘飘摇摇,就像桑拿房里的水蒸汽四处弥漫,而又无法逃逸。
“周、周天——”
可怜的周天,不顾一切地喊了“自己”一声。
只见那个周天,突然睁开了双眼,向着四周迷茫地望去。
好了,可怜的周天,终于在很久很久以后,重新看见了自己。
不过不看还好,一看反而吓了一跳。
这小人,是我周天吗?
周天下意识地探出一只手掌,刚要本能地抓去,就见一道灵光一闪,就感到脑门处一阵清灵,小人不见了,但自己的神智却莫名其妙地变得无比清爽起来。
紧接着,周天就发现了一个令人更加惊喜的大事——
他,终于可以动了。
首先是那只探出去的手掌,然后就是四处顾盼的眼神,然后就是盘膝而坐的双腿,几乎本能地一张,自己整个人就下地了。
哦不,准确地讲,是站立了起来。
但与此同时,周天紧接着就是一声苦笑。
自己果真是赤条条地走,赤条条地又来了。
好在,这里似乎根本就找不到任何移动的活物,更别说人影了。
没有时间,似乎也没有空间,一切浑浑蒙蒙,漆黑无边。但奇怪的是,他却又仿佛能看到一丝光亮,不停在浑浑蒙蒙的深处,不时地闪来闪去。
没想到,自己还真穿越到了鸿蒙,如果这里真的是鸿蒙的话。
试着朝前走了几步,周天到底还是高兴地笑了一下。
很好,原来仿佛禁锢着自己的这些粘稠物质,因为莫名其妙的稀薄和逐渐的气化,似乎对自己的任何行动都不再有了任何阻碍作用。
可以自由行动了,那么,现在到哪里去呢,最应该做的,是什么呢?
犹疑中,一道亮光忽然划过脑海深处。
有了,向着拿到似有似无、若隐若现的光芒去处,挺进吧。
这一发现,可不得了。
此刻的周天,就像一座停摆的种,在他蓦然起步的一刹那,静止的时间,因为有了这个推动,突然间又充满活力地开始滴滴答答走起来。
当然,这一切,都是目前的周天所无法知晓的。
而在周天坚定地朝着那个光芒走去时,一个小小的空间,因为有了周天的这个方向,而悄然出现。
当然同样的,这一切周天依然懵懂不知。
他只是好奇地发现,在他一路走过的地方,浓稠而紧密的物质,随着他的到来忽然开始稀薄、蒸腾,仿佛他就是一个蒸发器一样。
此刻,假若他能够凌空飞起,他会发现,那个气泡正在随着他的走动,而变得越来越大,也也越来越灵动。
最为神奇的是,气泡所形成的那层壳,也开始变得愈发透亮,直到薄如蝉翼。
倘若周天能看见这些,不知道他会不会好奇地走到这层壳的旁边,然后伸手在上面敲上一敲。
其实,这层壳,真的已经就像一层玻璃,透亮而脆弱。
不,它其实更像是一层蜡,正在随着周天走动而带来的摩擦,因温度的变化而正在慢慢消融。
如果此刻外面有人的话,那这人一定会感叹,周天这家伙,实在命好。
走着、走着,周天心里突然莫名地一跳,定睛一看,却是已然来到了光芒处。只是这光芒,相比周天而言,实在是过于高大。因为其大、其高,所以直到这时,孟遥才发现自己,其实离那光芒还差得很远很远。
这是一棵树。
像一颗铺天盖地的榕树。
但又绝对不是榕树。
——世界树?
凭着后世特殊身份必修的特殊知识,周天脱口而出之后,但马上又陷入到沉思中。
记忆中,世界树好像是属于西方世界的圣物。
那么,我周天既然只是看见了世界树,而不是东方世界中的第一圣物创世青莲,莫非在记忆中的那次唐人街战斗,不仅身陨,就连灵魂也留在了那里?
忽然,世界树似乎因为周天的到来,好像有了冥冥之中的感应,原本只是朦朦胧胧裹着一层淡淡光华的树身,顷刻间流光溢彩,大放光芒。远远望去,就像黑夜中无数闪电,噼噼啵啵发出嘶嘶的响声,在一道道蓦然炸起的蓝色闪电中,一道道彩虹,七彩斑斓地凌空飞架,将一颗奇大无比的世界树,霎时间装扮的炫目、多姿。
惊异间,世界树忽然爆出一道其亮无比的白光,一下子攫住了周天的整个心神,以不可名状的一股吸力将他缓缓导引着,一步步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