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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青树之下,忽然就多出了很多身影,他们围在一起站于君陌与姜明之后,在微微行了一礼后,静静的看着前方的那块巨石。
不知多久,一个少年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帘之中,只见他毅然站在了那块巨石之上,而后,那少年笑了,他笑的身体乱抖,笑的涕泪横流,笑的声音有些发颤。
紧接着,他抹去了泪水与鼻涕,认真的说了一声:“真他妈好看!”
这个傻笑不已,且说着粗鄙之言的少年正是宁缺,只不过在此刻,没人出言打扰,只是静静看着,微笑不语,而后,在这清凉的山风中,一股悠扬的萧声突起,紧接着古琴铮铮,于微风轻拂中再起一道金属清鸣,在乐曲节点处猛的锤声轰然。
古曲悠然,自青树之下,在微风中散开,并迅速笼罩后山崖顶,朦胧曲音催着崖间浮云流淌,催着山松微摇。
就在书院后山这种别开生面的欢迎会中,胜利者的宁缺微笑着沉沉倒去,作为失败者的隆庆则沉默不语,他的面容依旧完美,可头发却已垂散而开,根根发丝夹着汗水凌乱的披在肩上,配合着此刻脸上的神色,那股颓然失落,百思不解的味道已油然而生。
他抬起头看着倒在那方巨石上的宁缺,带着一种莫名的苦涩,对着不知何时已来到他身前的君陌与姜明道:“也许说来有些可笑,也欠缺了些风度,可我…真的不服。”
是的,不服,在说到这两个字眼时,他的眉头紧蹙,微颤的手掌下意识的紧握,可却在那一瞬间又松了开来。
君陌见此,倒是十分理解的说了一句相同的话语,可姜明却没有再说些什么,他在观察此刻的隆庆。
说实话,这是他第一次见隆庆,可无论从长相上来说,还是从天赋上,身份等方面来说,隆庆都很不错,总结起来,就是妥妥的主角垫脚石,人形经验怪。
他什么都不缺,就缺一丝运道,一些挫折,还有一点天命,他之所以失败,并落得最后的那般下场,在姜明看来,最大的原因就是他没看清大势,真正的天地大势。
在没看清的情况下,还自命不凡的想着逆势而行,这种行为就是典型的作死。可换句话来说,在姜明眼中,那就不一样了,他缺的部分姜明都可以补上,只不过需要在他最绝望,最凄惨的时候。
对于濒死之人来说,哪怕是有一点希望,他都会紧紧抓住,哪怕是付出任何代价,而隆庆就是那种典型的会为此付出任何代价的人。
可在这之前,姜明需要在其心中种下一颗种子。
是以,姜明对着落寞的隆庆,厉声说道:“且慢,隆庆!”
隆庆停住了身子,转身看着一身白袍,且看起来年轻无比的姜明,在打量了几瞬后,疑惑的他也不想多问,只是有些颓然的说道:“先生叫我何事?”
你脸生不甘,心也不甘,今日之败,迟早会让你郁结于心,若不解决,定生心魔,他日你也定会因此生出一劫。”姜明微然的看着隆庆,十分认真的道:“但我见你着实不错,愿意助你化解,所以想多问一句,你可愿入我门下?”
此言一出,无论是面前的隆庆,还是身旁的君陌,都有些愕然。
眼前这一幕隆庆是万万没有想到的,心中有些万千疑惑的隆庆当即再次打量起了姜明,片刻后,他带着苦涩笑了笑,而后认真说道:“我隆庆虽然失败,但也不至于沦落到需要别人垂怜,施舍的地步。”
说完,隆庆坚毅着神色继续道:“我是燕国皇子,西陵裁决司的司座,更是光明之子,若要为了入书院而不顾一切的拜入夫子的弟子门下,成了三代弟子,那不仅是贻笑天下,更是令我西陵上下蒙羞,就对我个人而言,也是一种羞辱。”
哈哈哈!”姜明当即应声大笑,而后微笑着说道:“隆庆,你知羞耻,有骄傲,甚至很高傲,这些也不算坏事,可这些东西在有时候却是很可笑的,若是宁缺的话,在涉及到某些事情时,他会认为,这些都是虚妄,也绝对会把这些东西全都抛弃掉,况且,在做某一个决定之前,不要臆想,更不要自以为,要弄清事实后再慎思决定。”
若有所思的隆庆当即说道:“你不是书院弟子?”
姜明不假思索的回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书院弟子了。”
那……”隆庆惊愕的看着姜明,到嘴边的话也没有说完,但那意思,已然不言而喻。
一旁的君陌持着铁剑,可能是出于可惜,反倒对着隆庆平静介绍起来:“先生乃是前辈,是我书院贵客,也是老师的好友,得老师允许,可自由出入书院。”
我再补充下。”姜明看着愕然的隆庆,轻声说道:“我叫姜明,乃青云门掌教。”
至于修为嘛?”说到这里,姜明笑了笑:“倒是比不上夫子,应该和观主差不了太多吧。”
话音刚落,隆庆当即被震惊了,对于传闻中修为仅次于夫子的观主,他虽不曾亲眼见过,但还是听说过的。至于姜明话语里的真假,他并没有怀疑,虽然他确实没听说过青云门这一修行之地,但书院骄傲无比的二先生都说是其前辈,说其是夫子的好友,那就没什么可怀疑的。
是以,他当即长辑一礼,恭声道:“隆庆,见过先生。”
行了,不必多礼!”姜明摆了摆手,直言道:“你若愿意,我可收你为我门下弟子,但你需要为此放弃你在西陵的一切,放弃你燕皇子的身份,放弃种种一切,只以你隆庆的身份…入我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