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起兮云飞扬
刹那间,只见朝牧身前十丈之地,忽有罡风疾驰而至,平地起风雷
原本看热闹的人群,被这罡风一扫一带,顿时如秋风扫落叶般的吹了个七零八落,三息过后,只见前方一片尘烟四起,人仰马翻。
那带头聒噪之人,更是首当其冲的被吹飞出去,直至被吹飞到数十丈外,才狠狠砸下,顿时摔了个狗吃屎,若不是刚刚经历过“密经锻体”的打磨,这一摔,就够他在床上躺个大半年的了。
但即使这样,他依然被摔了个七荤八素,好半天找不着北。
看到这个结果,朝牧愣住了,秀河愣住了,周围的人群也愣住了。
任谁都没想到,朝牧一句“闭嘴”,竟能够引动天地异象,言出法随,一语成谶。
朝牧跟随周围的人群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得不由衷的感慨一句:“嘶恐怖如斯啊”
秀河在旁边狂翻白眼,疯狂吐槽道:“喂喂喂差不多行了啊你一个罪魁祸首,把我一个捧哏要说的台词给抢了,你让我说什么你让我说什么你让我说什么”
“那是不是我反而应该邪魅一笑,再傲然说上一句米粒之萤安感与日月争辉,才能显得风姿卓然,修为盖世”
朝牧赧然一笑道:“秀河,你听我解释,事情可能不是你想象的这样子的,虽然我也不知道刚刚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我可以保证,刚刚这事,确定、肯定以及一定和我没有半文钱关系。我就是恰巧这么一喊,然后就恰巧起了阵风,如此而已。”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在心中吐槽不已。
“哦,你刚一大喊,紧接着就是一阵天地异象,咋那么巧呢还轻描淡写的来了一句如此而已”
朝牧被众人盯了好久,最终在一众“我信你个鬼”的怀疑目光中败下阵来,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似乎站在自己身侧的秀河等人,并没有受到那阵“妖风”的影响。
真正被吹飞出去的,仅是身前十丈,扇形区域内的倒霉孩子们,而这“扇子”末端,隐隐就指向了他自己。
朝牧嘴角微微抽搐,强自镇定道,“哎,奇了怪了,这还真是一桩咄咄怪事嘿,你们说说,这妖风为什么单独只吹这么一小块区域呢”
只见朝牧一拍手掌,做恍然大悟状,“哦,我知道了,这一准是老天爷嫌这人聒噪,所以才降下一股妖风,扇了他一个大耳刮子,所以说这个事它根本就是个误会,他们若是被风吹的磕了、伤了、残了、死了,这个锅我是不背的。”
秀河眼见他越描越黑,再次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道:“哥哥英明,你说是啥就是啥吧,弟弟我没意见。”他顿了一顿,紧接着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至于其他人嘛,我想大概率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朝牧一拍秀河肩膀道:“好兄弟”
话说间,只见那带头聒噪之人,此时已经灰头土脸的爬起身来。
这人名叫明睿端康,是哲仁家家臣的嫡长子,这些天来,他在哲仁赞义明里暗里的授意下,已经拉拢了一批人,随时准备对朝牧暴起发难。
端康本想着打蛇打七寸,从破坏这朝牧的“名声”入手,彻底坏了朝牧的人望根基。
端康做过调查,朝牧现在看似是风光无限,其实则是危机四伏。
自从他指示秀河打了那几个寒门新生的代表,他在新一届小沙弥心中的口碑已经是毁誉参半了。
现在只需要他稍稍煽风点火,推波助澜一下,不愁他大厦将倾,最终落得一个墙倒众人推的小场。
这项高难度技术活他最为拿手,在上梵宫之前,他就靠着这项看家的本领,帮着哲仁赞义摆平了不少刚刚崭露头角的寒门子弟,可以算是熟门熟路了。
没想到,一场“密经锻体”,居然让这个奴隶出身的小杂种,风头一时无两,若不再趁机进行打压,恐怕以后反而愈发难办了。
端康紧咬着朝牧“明明锻体失败,却佯装继续锻体”的小辫子不放,妄图对朝牧“一击致命”。
他才不关心朝牧“密经锻体”成功与否了呢,如果他“密经锻体”没有成功,那么不用他再多说什么,或是多做什么,落井下石就可以了。
即使是他成功了,端康这一记“猛料”至少也能混淆视听,让他头疼好一阵子。
等他这口气缓过来,端康早已经准备好了更多、更足的“黑料”在前方等着他了。
这叫“有枣没枣,打两杆子”,经过端康多年来的实践,自认是效果出奇的好。
没想到这次居然马失前蹄,煽风点火刚刚有些起色,就被一阵“妖风”吹了个“人仰马翻”。
端康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先是狠命咳嗽了一阵,而后又一脸惊愕的喃喃自语道:“刚刚那是什么我好像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地龙卷给吹飞出去了。”
“不对,不对,我感觉到天地元气的变化,对,就在那个拓岩朝牧说了句闭嘴之后。”
端康眉头紧锁,“难道是梵宫的大罗法咒可是没见他念咒掐诀啊法咒默发不可能一个刚刚完成密经锻体的小沙弥,万万不可能掌握这么艰深的施法技术。”
“除非”
他眼前一亮。
“排除所有的不可能能,剩下的那个即使再不可思议,那也是事实。”
真相只有一个这家伙,是妖
“只有妖才能不经念咒掐诀,就能调动天地元气。”
对的,一定是这样子的。
他瞬间就脑补出,一只化形大妖,潜入梵宫,妄图窃取功法秘宝的惊天阴谋。
虽然他这一结论在很多细节方面都经不起推敲,但现在也顾不得其他了。
只听他连忙发声道:“同修们,听我说一句,刚刚这不是一场普通的地龙卷,有心的同修们应该也感觉到了,刚刚在这人喊出闭嘴的一刹那,这天地元气,忽然发生了剧烈的变化。可明明没人施展法咒,为何还会如此答案只有一个。”
他指着朝牧大声疾呼道,“这个人是妖”
场面瞬间爆炸,嗡嗡嗡的,好像一炉滚烫的沸水。
“只有这个人是妖,才能解释的通,为何他不经念咒掐诀,就能调动天地元气。只有这个人是妖,才能解释的通,为何他身为热振上师的关门弟子,连个密经锻体都通不过,很显然,因为妖的经络和人体经络自然有所不同,这一点是化形都无法遮蔽的,所以,他一定是妖”
眼看着场面即将一发而不可收拾,端康知道,无论结果如何,他都是这场舆论战的最终的胜利者,此时听着周围小沙弥热切的讨论声,他更是兴奋的满脸潮红,眉眼间尽是得意之色。
秀河默然无语,心中都不由的感慨一句,“还真是张嘴就来啊。”
朝牧怒极,“妖你大爷,你才是妖,你们全家都是妖”
端康也不跟他对骂,只是摇头笑笑,一脸玩味,不置可否,仿佛智珠在握的样子。
见到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朝牧忽然平静了下来,只见他转头问秀河道:“这人你可认识”
秀河摇了摇头道:“哲仁家的马前卒,名字我叫不上来,对于这种无关痛痒的小卒子,知道了反而掉价的很。”
朝牧展颜一笑道:“打残了会有麻烦”
秀河狞笑道:“一条狗而已,打了便打了,能有什么麻烦。”
朝牧转过头冷笑道:“我刚睡醒时,起床气本来就大,如今还有人送上门来讨打,岂有不胖揍一顿理”
就在此时,那名白须白发白眉白袍的枯面老僧终于“姗姗来迟”,双手合十,宣了一个佛号道:
“阿弥陀佛,慎言慎言”
朝牧向上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了一句:“人家污蔑我时,你们达摩院的和尚躲起来,一个也瞧不见踪影,哦,现在我准备打回去了,反倒跳出来当和事佬了,哼,还说什么今后可以遇到什么困难,可以依仗达摩院,都是放屁。”
旁边那老和尚自然是听的清清楚楚。
只见他面露尴尬之色,但依然还是用他特有的粗粝嗓音,向在场众人解释道:“不掐诀念咒,就能引动天地元气,除了妖族和梵宫的法咒默发以外,其实还有一种方法可以达到此种效果,只不过其本身成长有限,作用不大,也就鲜有记录在各个宗卷典籍之中,不为外界所熟识而已。”
只听他继续说道:“其实,只要在密经锻体过程中,将锻经一境修炼到极致,就能引发此种效果,但没有法咒手印作为牵引,这种通过经脉中的先天一气,直接引动天地元气的做法,无异于是舍本逐末,起到的效果极为有限。”
“而且密经锻体都是不能回头的一锤子买卖,这便注定了这种直接牵引天气元气的方法,没有什么成长进步的空间,再加之还有法咒默发作为补充,这种直接引动天地元气的方法,就更变成可有可无的鸡肋了。”
“至于这位朝牧小沙弥是否是妖,你还真当梵宫的诸位首座都是睁眼瞎了不成,别说是妖混入我梵宫山门,就说在整个西土佛国境内,你们又曾几何时看到、听到过有妖物敢惑乱众生的”
他这一番解释,并非是由大罗法咒助力发生,而是由“先天一气”引发“天地元气”所催发出去的,顿时也是声如洪钟,响彻整片峡谷,居然朝牧一吼之威所引发的“天地异象”,有异曲同工之妙,显然也是属于“锻经”一境修炼到极致的表现,这也算是用自身行动,亲自为朝牧背书证明了一番。
听他如此解释,众人顿时就相信了七八分,却听他话锋一转,“对于刚刚那个带头造谣生事者,我们达摩院自然不会姑息迁就,在密经锻体结束之后,定会移交戒律院依律处理。”说着,他朝着朝牧悄悄眨了眨眼。“而且我们达摩院也将革除此人学籍,以作警示”
听到这么一个处置结果,朝牧撇撇嘴,没有说话。
那端康一下变却变的面无人色,他没想到一向“温和”的达摩院,会如此强硬的插手此事,也没想到自己仅是带了一波节奏,就遭到了如此严重的惩罚。
想到自己刚要开始的修行之路,就要莫名其妙的就此断绝,于是乎,再也顾不得其他,连忙大声疾呼道,“我只是阐述了一个可能的事实,凭什么如此对我我抗议”
只见那老僧一双锋利的眸子危险的眯了起来,也不多话,只是袖袍一挥,一股劲力就将端康扫飞了出去,而后撞到一棵大石头上,生死不知。
“聒噪,梵宫什么时候轮到你多嘴了哎,现在的新生啊,当真是一届不如一届了。”
场间一瞬间出现了诡异的寂静,众人望了望那枯面老僧,又望了望已经晕厥过去的端康。
噤若寒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