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景深有些尴尬地缩回手,摸了摸鼻子,不悦地瞪了她一眼道“我不是小屁孩!”
他打量着紫儿,看着她的面庞,月光匀匀洒在她的脸上,衬出如玉一般的皎洁,真的不像个男子啊。
他又扫了一眼紫儿身后的众位公子,无一不是俊美出尘。让即使见过了许多俊美王族贵公子的他也不禁暗暗感叹,怎么会有如此俊美的男子。
呃,我在想什么呢?他赶紧收起自己心里的想法,冷哼一声道“你看上去也没有比我大多少!”
“哈哈―三……”紫儿大笑了几声,刚脱口而出一个“三”字便收到了绿儿的眼色,便赶紧捂住了嘴,吐了吐舌头,差点就叫漏嘴了!她打开折扇风流倜傥地扇了几下,望着卫景深正色道“小屁孩,反正我比你大就是了,你就得叫我一声大哥”
“切―”卫景深看着她一副故作正经的样子,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我才不会叫,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紫儿看着他一脸鄙视又不屑的眼神“哎吆!你个小屁孩!你还不服气!”
她突然想到了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穿一身白色骑装骑着马从丛林中冲出来,眉宇稚气又少年张狂的样子,带着那么一些小小的傲气和意气风发,但是现在他好像有些不一样了,好像变得成熟了,那份张狂好像少了一些甚至已经消失了。
才这么久的时间,一个人怎么会改变的这么多呢?
不过不管怎样,他最初那个稚气的样子已经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脑海里,何况,对于已经活了数千岁的她,他本来就是个小屁孩!
“你――”卫景深恼道“不许再叫我小屁孩!”
“小屁孩”
“你再叫我就……”
“小屁孩”卫景深的威胁还未说完,紫儿又是一声。
一言一语中,两人就杠上了。黄儿无语地望苍天。绿儿也拦在他们中间,打断他们俩,疑惑的望向卫景深问道“这位公子,请问你是?”
搞了半天,她还不知道这位公子到底是谁呢?又怎么会在她们的木筏上?
卫景深瞪了紫儿一眼,冷哼一声,对着紫儿大声说道“你听好了,我不是小屁孩!我有名字,我叫卫景深”
“你就是三皇子殿下吗?”琵琶和老妇人听了此话,连忙跪下道“拜见殿下”
这一拜又引起了卫景深心里的愧疚,连忙将她们扶起来,开口道“对不起……是我……是我没能保护你们”他的声音里带了几分自责“我不配做殿下”
“殿下这样说,折煞我们了”琵琶和老妇人对视一眼,惶恐不安地答道。
紫儿饶有兴趣地望着卫景深,没想到这个皇子倒是和那个所谓的卫太子―“喂猪肝”有些不一样嘛?一想到那个“喂猪肝”,紫儿真是又好笑又好气,她决定了,以后就叫“喂猪肝”,实在是太可恶了!
“喂猪肝”―一想到她简直要笑死了。
她的嘴角缓缓地浮起了一丝笑容。
卫景深瞥见紫儿脸上的笑意,如同看到了千万朵桃花绽开,心里情不自禁地一愣,回过神来又连忙移开眼去。
心里暗暗骂着自己怎么回事?干嘛总盯着一个男子看?
“请问各位公子怎么称呼?”
琵琶轻声问道,眼眸却落到了安静坐在船头上的蓝儿身上。
他的长发用蓝色丝带束着,月光洒在他皎洁无暇的面容上,精致的轮廓,俊美的令人窒息。
她突然又回想到了在他抱着她飞过来的那一瞬间,他身上那股奇特清雅的香味散发开来,如同在幽黑的夜里开出了千万朵花瓣。她这一生中,没遇到他之前,从来不知道男子也可以这样美,甚至可以比女人还要美上一千倍、一万倍。
她注意到他,一直很安静,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好像不复存在,却依然带着令人致命的吸引力,让人无法将她忽视,让她的心,为之跳动,沦陷。
他就这样坐在月光下,一如月色一样出尘、皎洁、清冷、神秘。
“呃,你们就以我们衣裳的颜色来称呼我们吧!”紫儿想了一会,有些尴尬地开口。
“紫公子”听了此话,卫景深乐了“不会吧?这很像一个女人的名字啊?不过,你长得也像个女人”
“你――”紫儿听了此话涨红了脸,怒道“你再多说一句,我立马把你丢下去!”
卫景深闻言也只好怏怏地住了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他找了一个位置坐下,脑海中又回响起紫儿涨红了脸的样子,嘴角不由自主露出一丝笑容,心里想道,是真的很像个女人嘛!
***
“小屁孩!起床了!”
一大清早,卫景深是被紫儿重重踢了几脚以后才醒来的。
“干嘛!流一,你不要命了!”他睡意朦胧地睁了睁眼睛,又闭上翻了个身,半睡半醒中,还没有完全清醒地认识到自己身在何处,心里不爽地想道,狗奴才,好大的胆子,竟敢踢我的屁股!等下起来我再收拾你!
正在这时,脸颊上传来一声尖锐的疼痛,他大叫一声,捂着脸颊坐了起来,才完全清醒过来,瞪着含笑嫣然的紫儿道“你干嘛!”
“我让阿鸩来叫你起床咯?”紫儿巧笑嫣然,满脸无辜地望着他,眼眸中却盛着丝丝狡黠。
可恶,竟然让一只鸟来啄他!
他的目光移到了紫儿肩上那只一团乌黑的鸟身上,咬牙切齿地想道,可恶的黑毛鸟,长得那么丑还敢啄我,等着,等我把你抓来,把你的黑毛全部拔光,给我炖汤喝!
站在紫儿肩头上的鸩鸟好似知道了他内心的想法一样,一掀翅膀,羽毛瞬间炸起就朝卫景深冲了过来!
可恶的凡人!竟然敢说我丑!还要拔我的毛,我啄死你!
“啊―”卫景深万万没想到这只黑鸟竟然会俯冲过来攻击他,一声惊叫,连忙退后闪躲,紫儿看到他狼狈万分的样子,附掌大笑不已。
“可恶!让你的黑毛鸟走开!再啄我我就不客气啦!我真的不客气啦!哎呀!……”
鸩鸟一听,追击更甚,卫景深一边大叫一边躲。
一人一鸟闹得不亦乐乎,而紫儿只是环着手笑着站在那里看热闹。谁叫你骂鸩鸟的,活该!
直到绿儿在外面喊了一声道“七弟,快出来,我们快到岸了”
紫儿这才慢悠悠地叫了一声“阿鸩”
鸩鸟这才罢嘴飞了回去,站到紫儿的肩上,用那一对乌黑的小眼睛居高临下的暼着狼狈不堪的卫景深,哼,居然说我丑!
紫儿笑嘻嘻地看着捂着脸颊,一脸委屈又愤然的卫景深,笑盈盈地开口道“我的阿鸩啊,和我一样,可爱记仇了”
卫景深听着她满带笑意的话语,却冷不丁打了个寒颤,紫儿大笑着走出去。
卫景深望着紫儿肩上的那只鸟,忿忿地想道,此仇不报非君子,来日方长!可恶的黑皮鸟,我一定会把你拿来炖汤喝!
正在他这么想的时候,鸩鸟从紫儿的肩上转过它乌黑的小脑袋,乌溜溜的眼睛几分阴冷鄙视地望着卫景深。
哼,就凭你!
***
卫景深出去的时候,她们的木筏已经靠岸了。这让他有些小小的震惊,明明昨晚木筏还在海的中央飘荡着,今天早上,木筏却已经靠到了岸边。
怎么会这么快?
“琵琶姑娘,大娘”只见紫儿他们已经站到了岸上,绿儿拿出一个银袋放入琵琶的手里“这是我们几个的一点心意”
“还有我的”卫景深见此也从怀里掏出自己身上仅剩的一些银两,递给琵琶。
紫儿回过头,看到他的眉心带着刚刚被鸩鸟啄的一点红,还有脸颊两边特别对称的两点,极力地忍住笑地望向了远处,这鸩鸟还真会啄!
笑死了!
卫景深看到紫儿一直盯着她的脸笑,条件反射性地立马用手挡住脸上的红点,愤怒地腹谤道,看什么看!笑什么笑!还不是你那只丑鸟!
看到鸩鸟又慢慢地展开了翅膀,他连忙将脸撇回来。
琵琶一愣,连忙和老妇人推辞不已“不用了,各位公子,殿下,你们救了我们,我们都还无以为报,我们怎么能够再要你们的银两呢?”琵琶感激地道“何况,昨晚殿下给我们的银两,已经够我们全家省吃俭用用上十几年了”
“你们拿着吧!”黄儿笑道“回去好好过日子”
琵琶望了一眼站在后面的蓝儿,轻声带着希翼的光芒道“如果各位公子不嫌弃,琵琶愿意跟随各位公子左右,为各位公子做牛做马,琵琶绝对不会有半分怨言”
“呃”黄儿愣了一愣“这个就不用了,我们不需要,你还是和你娘回去好好过日子吧!”
琵琶的眸色黯淡了几分,低声道“莫非各位公子嫌弃琵琶粗陋愚笨……”
“不是的”黄儿有些汗颜,只好找了个借口道“我们此次出来,有要事要办,带着你不方便”
琵琶仍抱着一丝期望地道“那公子们家住何处?若有机会,我定会报答公子的救命之恩”
“我们……我们……”黄儿回头望了一眼绿儿,绿儿上前道“我们住在十分偏远的地方,姑娘找不到的,姑娘还是好好回去过你的日子吧,不必再记得我们的救命之恩”她的声音疏远又冷淡“不必再来找我们,也不必再记得我们”
绿儿清冷中带着几分绝情的声音一下子斩断了琵琶的所有念想,她突然一下红了眼眶,老妇人闻言也轻叹一声,拉着琵琶的衣袖轻轻道“走吧”
琵琶的心思,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只是,这几位公子一看便是尊贵人家,又怎么会看的上她一个小小的卖唱女?
人家话已至此,琵琶又怎么还好意思再说什么,她惟有跪了下来,朝她们深深叩了一首,然后站起离开,不复回望。
她确实带了私心,不仅仅是因为看他们衣着华丽,出身不凡,更是因为可以留在蓝公子的身边,她不求他能看上她,只要能安静地陪着他,看着他,照顾他,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可是,她也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她没有资格。
她惟有将所有埋在心里,带着自己仅剩的一点自尊离开。
他,本就是她的一个梦,就像挂在天边的明月,遥不可及。
黄儿看着琵琶伤心离开的样子,不解地问道“她不是要回家了,怎么看上去那么伤心的样子?”她自然无法理解琵琶的心情,绿儿笑了一笑,也假装不明白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小屁孩,你也该走了吧?”紫儿见琵琶母女走了,毫不客气地暼了一眼卫景深道。
卫景深一愣,这才觉得自己昨晚上了她们的木筏有点冲动了,本来奉了父皇之命,去蓬莱修仙,却在半路上得罪了卫景凌,跟别人逃了,不知道卫景凌会怎么告诉父皇,也不知道父皇会多生气?自己又要去哪里呢?
想到这里,他狠狠瞪了一眼紫儿,都是因为他!这人怎么这么没有良心,明明为了救他,他还赶人赶的这么理直气壮!
虽然前一秒还是有点惘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但是马上他就清楚了自己接下来要干的事,伸手对绿儿众人一礼“卫某就先告辞了”他瞪着笑嘻嘻的紫儿,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道“后会无期!”
说罢,他哼了一声,径直走了过去!
什么紫公子,长得跟个女人一样的就算了,性格还这么阴晴古怪!
紫儿朝他的背影做了做了一个鬼脸,喊道“后会无期!”
小屁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