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不想你有心里负担。”素心轻声说着，昨日听到慕言的传话，她当时就很想过来问清楚，可是若是真的来问了，会不会涂添她的烦恼。
但是终究还是不得不问，她不想凤锦曦因为一时的愤怒做出后悔的事情，虽然凤正泯万死都不足惜，但是毕竟是跟凤锦曦生活了十八年的父亲啊，虽然她并不算是凤正泯的女儿，但是体内流着的却是凤正泯的血液。
“你多虑了，我既然做了这样的决定，自然不会有任何的心里负担，这一切都是他欠我的，欠母亲的，欠秦妈的，更是欠你的，所以我对他不会有半点仁慈之心。”凤锦曦一脸平静。
她承认，在做出这个决断之前，她是犹豫的，但是她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所有的一切也该结束了，
她曾经劝告过凤正泯，是他一意孤行执迷不悟，既如此，自己又何须心存愧疚。
“好，只要是你做的决定，无论是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我都支持你。”听到凤锦曦这般说，素心算是微微宽心了，只要她觉得是对的，那便是对的。
自己优柔寡断也就罢了，怎能还让唯一的妹妹也跟自己一样懦弱无能，或许就算凤锦曦想要放过凤正泯，但是凤正泯未必想过要饶过她啊。
楚恒跟封逸宸则是安静的站在大厅内，满眼柔情又心疼的看着眼前的心中所爱，两人心中都清楚的知道，这一战是避不可免的。
所有的事情都有面对的一天，不过这一天提早了而已。
听着素心的话，凤锦曦欣慰的点点头。
“好了，时候不早了，再耽误下去，你俩怕是要抱头痛哭了。”见姐妹两双眼通红，楚恒连忙上前劝道。
姐妹两了然的点头，而后准备动身。
这次的行程很简单，没有惹人耳目的大批军队护送，只是简单的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离开了皇城。
而那隐藏在暗处的暗卫，以及红鸾命令在暗处的术士，却是警惕的在暗中观察一切状况。
车内，楚恒望着一脸愁容的素心，俊脸微微一沉，很快，她便要面对那个所谓的父亲，她的内心怕是……
“不用担心，一切有我在。”楚恒长臂一伸，将她揽入怀中，他知道素心那份对家人的渴望，同时又对他们狠心的痛恨，但是没关系，如今她不再是一个人，他会一直在她身边守着。
素心安静的靠在楚恒怀中，轻轻摇头，随后又轻声道：“我没有担心，我只是担心小曦……她虽然嘴上说不在意，可是她毕竟在相府生活了十八年，没有亲情也是有感情的，她不像凤正泯那样没心没肺，我怕她到了南溪，无法释怀……”那里毕竟是她长大的地方。
纵然她的童年是没有色彩的，可是却是那里的水那里的土将她养大成人，凤锦曦看似强势，其实她内心也有软弱的时候，谁不渴望家人的关怀，若是不得已，谁又愿意与自己的亲人走上决裂的那一步。
“你要相信她，你妹妹既然做了这个决断，自然是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我们应该相信她不是吗？”楚恒轻叹一声，心疼的柔柔开口。
她总是在意凤锦曦的内心感受，难道就真的不在乎她自己内心的感受吗？即将面对的，也是她的亲生父亲，她真的能坦然面对吗？
闻言，素心轻轻点了点头，是呀，她应该相信凤锦曦的，其实不是凤锦曦不敢面对，真正不敢面对的是自己而已……
这次的行程比上次明显快多了，午时便抵达了南溪。
马车进了皇城，直接往相府驶去。
几人下了马车，凤锦曦望着眼前虚掩的大门，没有家丁护卫站岗，那象征身份的门匾也不知在何时销声匿迹了，只剩下一座光秃秃毫无生气的大门，再无当年的那种气派。
凤锦曦目光平静的看着前方，继而挪动步子，上前推开了大门。
入眼的便是坐在大厅内的那道身影，凤正泯一脸颓废的坐在大厅内，连霜跟凤锦越也是毫无神采的坐在一边，一脸失望到极致的神情。
而府内没有一个下人……
看到突然出现的几人，凤正泯原本浑浊的瞳孔忽然一亮，看清来人的瞬间，那眸中的寒意瞬间乍现。
而凤锦曦，在看到凤正泯的第一眼便不由自主的红了眼眶，原主那份对他爱的渴望，终究还是影响了自己的内心。
上次回来，他还是高高在上的一国相爷，是那般的意气风发，盛气凌人。
而今不过短短数日的时间，当初那个趾高气扬，雷厉风行的一国相爷竟然在朝夕间颓废成了一个年迈的老头。
那双鬓的白发，那不再俊朗的容颜，令此刻的凤正泯看上去，竟是那般的令人怜悯。
封逸宸看着双目通红的凤锦曦，内心一阵不忍，她对凤正泯，终究还是有着那份父女之情的……
素心安静的站在楚恒身侧，看着苍老的凤正泯，内心是说不出的复杂……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凤正泯沧桑又浑厚的声音忽然响起，相府早已不复存在，而凤锦曦此刻回来，自然是来看自己笑话的。
但是他不甘心，他为了宇文萧，戎马半生，到头来却因为一些流言蜚语，就将自己一脚踢开了，果真是翻脸无情。
闻言，凤锦曦微微仰头，深吸一口气，努力的想要将眸中的泪水憋回去，可是在听到凤正泯的声音时，那眼泪顷刻间就要掉落。
她不要在凤正泯跟前落泪，绝不！
她对凤正泯早就不抱任何的奢望了，所以不要心软，更不要去怜悯这个罪有应得的人。
看着凤锦曦隐忍万般的苦楚，封逸宸内心犹如针扎一般，他知道，此刻她内心的那份煎熬与痛楚，可是他却无法替她承担，这件事她必须要面对下去。
封逸宸轻轻握住凤锦曦藏在袖中冰凉的小手，仿佛在给予她鼓励与安慰。
“想看我的笑话，轮也轮不到你，一时的失势而已，我有何惧，很快，我将重新位列人前。”凤正泯苍老的容颜上满是不屑，他有自信，能夺回自己所失去的权势跟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