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再次从地上弹起,一刀挥出如白虹贯日,撕裂空气拦腰斩向一人一马,他还真的不信邪,就破不了一个小小的汜水校尉的防!
“今日你,要留在这里了。”敖不悔低笑了一声,紧握着枯木花的手纹丝不动,刘秀第二十三次试图冲进敖不悔的身边范围,但是不仅仅是那杆大戟,而是一层古怪的气流。
风?
“很久以前,我听闻九州有灵根这一说,比灵觉者更加稀少但是强大的存在。”刘秀只说了半句话,一个虎跃再度扑上前去,刀锋震颤嗡鸣,刀停三停,气势如虹;刀停六停,有地动山摇之威;刀停十一停......没有十一停了,在刘秀还在蓄劲时就被野蛮的打断。
见鬼,敖不悔根本不敢给他继续蓄劲的时间和机会。
灵根和天灵体,是刘秀没有说出口的话,这种拥有特殊体质的修士一般极难对付,因为他们对于元素的亲和力要胜过所有的灵觉者,他们是天地的宠儿,或者说是自然的代言人。只要他们对于自然足够温和,就会得到使用自然大道的资格。
停刀术则是一种小众刀法,练刀的没有一个不是天赋卓绝之人,将浑身气息运转与刀融为一体,将刀融入自己体内气机运转之中,气息运转越快,刀锋震颤频率越高,能够破开的防御就越强,像是快速转动的尖锥能够穿透高大巍峨的山脉,停刀换劲,如波浪堆叠粉碎海崖,如果让他一直蓄力下去,别说了是刘秀这手握利器的一军大将,一头猪都能撞开一座金汤城池的防御!
停刀之人名古寒,在未修炼之前便已然归尘,后天由刀圣转入道途。
那个时候,还未成圣的古寒就有“面前无仙”这一说,不管是仙神魔鬼,在他的面前都是停刀十一的功夫就能断绝生机。
古寒是停刀术的鼻祖,没有谁能阻挡他手中刀停十一停,换劲十一次。
可是刘秀不是古寒,他的停刀术没有古寒那般强悍。
“好刀法,不是吗?”敖不悔暴掠而出,对着刘秀当头劈下。
刘秀面目狰狞,但是瞳孔深处的处变不惊还是那般,从未动摇,所以敖不悔下意识的留了两分劲来预防刘秀接下来的手段。
不管如何狼狈,终是没有放弃手中的刀,这是刀客的基本原则。
只要站着,就有反败为胜、绝处逢生的机会,就有能力将命从阎王那里夺回来。
一时间风雷狂涌,气势节节被压制的刘秀竟然如一片枯叶在自己的刺击之中随着劲势飘摇不定,衣衫破损是一回事,没有受伤却是另一回事。
敖不悔心一沉,那股本该被打散的气机居然如死灰复燃一般,再次散发出了雄浑的气息。
九停,十停,十一停。
停刀术十一停到了古寒的尽头,但是气机依旧疯狂运转不见停歇和巅峰,直到第十一停的尽头,刘秀的手猛地一顿,刀锋再度震颤起来!一股如猛虎出闸般的气势和压力山崩海啸一般压向了敖不悔的头顶。
同样,古寒也不是刘秀,他没有后人那种钻研的天赋,敖不悔也拦不住他蓄劲十二次,换劲十二次。
“你知道停刀术,但是你不知道我的花木式。移花接木,草木不死。有古寒在前仙人畏惧不敢称仙,却不知我刘秀在后更胜前人。”刘秀面无表情,此时刀罡入体,刀心明亮如佛门明镜台不染尘埃,何时通玄,何时才成圣。
无数次推演无数次冲击,始终是破不开那经脉阻塞天赋限制的拘束达到自己早已感悟到的第十二停,但是这一次,那洪水直接冲破了困扰他许久的障碍,倾泻而出!
一刀迎着让他一度窒息的空气压迫,刘秀从容地斩出一刀,就一刀,毕其功于一役。
刀者古寒,素有一刀斩的美誉。
枯木花和风域似乎被整片天地所针对,手中那把名为大风的利刃野蛮的劈进了风障之内,蕴势极久的刀锋直接劈断了守护敖不悔的风障,落在了枯木花格挡在胸前的长柄之上,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顺着枯木花轰进了敖不悔的双臂,血雾炸裂,皮开肉绽。
敖不悔一脸的惊愕,他的身躯,竟然扛不住刘秀十二停的停刀术。
在这惊愕之间刘秀团身撞进敖不悔的身前,对于那层龙鳞和玉甲只是艰难的咧嘴一笑,他知道贪狼和破军两个营子根本不可能在举霞境修士的围攻下活下来。
他要做的就是打败眼前这个人。
对于他们来说,胜负,就是生死。
一层层血肉绽开,包括龙鳞碎片,十二停停刀术的伤害有多大,攻势有多狂暴,刘秀不知道也没心思知道,倾泻的力量尽数落在了敖不悔的胸前,那一刻如十年百年,胸腔被打开的痛苦愈发强烈。
模糊之间他竟然看到了鬼不鸣那该死的黑脸和帝姜。
这是要死的感觉吗?
“哦呀哦呀,这是在装死吗?看起来好惨的样子!”幽渊小小的灵体从敖不悔眉心飞出,一脸惊叹的看着躺在地上的敖不悔啧啧称奇。
“无聊。”梵天燚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个男人口腔积满了鲜血,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瞳孔涣散,眼神灰败。
刘秀拄着刀大口喘着粗气,直到此时,他才发觉自己身上有多达二百余处开始渗出猩红的伤口,枯木开花,点点绝命,阎罗笑。
他就坐在那具“尸体”不远处,慢慢调息,恢复伤势。
汜水校尉一死,先来的营子和后来赶来增援的营子如失去了主心骨,不断负隅顽抗的大圈子骤然缩小,一时间战死者众,只留下一匹匹战马守在他们的身旁。
汜水关上,殷长乐捂住自己的嘴,看着那个仰面朝天地男子,看着那杆斜插入地面的黑色大戟;滕浩怒发冲冠,双目血红,滕家军就要冲出城门去与还剩下的九万犹有气力的修士搏命厮杀。
以军功服人的燕天南从来不留什么军饷,全都给了这些滕浩的宝贝亲军买酒买肉笑谈沙场,举手投足的不尽风流何止倾满城女子?
难怪殷长乐会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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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沙尽头,突然有一声龙吼传来,引人侧目。
一股滔天煞气从远方狂奔而来,四人抬轿,一人引路。
甚是奇葩,从北方而来。
龙朝的边境。
有血液蠢蠢欲动,似血脉共鸣;有心脏鼓动如雷,似万年相依;有哀人长啸,似老林猿啼。不尽悲鸣。
隐约可以听到那是一声,爹。
世有万人敌,何惧举目无亲。
幽渊和梵天燚同时抽了抽鼻子。
“还在装死啊,好定力。”幽渊不咸不淡的踩了敖不悔的脸一脚,很是恶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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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那白衣,依旧是那精致容颜。
“呵,要找你还是不容易,要不是子寒和绝儿,我都过不了边关。”那女子坐在轿子上,看着地上失去生机的男子,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就像以前每一次杀完人受了伤在她那里留宿一样,抚摸他的脸。
“别睡了,真难看,你起来,他用刀,你也用刀,丫头还给你击鼓。你马蹄所至,丫头不死,就为你擂鼓助威,到我抓不起鼓槌为止。”
“他的刀那么厉害,还不是不如老爹的刀十三?还不是不如你的大雪埋?”
“起来,睡相真的丑,不让你在床上睡了。”
“别跟我闹,我要生气了。”
女子笑眯眯的一遍又一遍摸着他的脸。
还是耐不住寂寞,来这风波诡谲的天界找他了啊。
“啊......丫头,你不乖。”
那血肉模糊坐了起来,搂住了那身子不便的女子,还有两个少年。
四个侍者放下轿子,不说话,不看人。
城头殷长乐终于泪崩。
他的她,来找他了。
真的美丽。
在她眼里,果然自负他不死不败。
刘秀觉得自己完全多余,大抵是壮丽水墨山河上被顽童点上去的那点俗不可耐的花花绿绿,只是单纯的羡慕啊,哪里都能合家团圆。
“领教了。”那浑身血污的“尸体”突然漂浮起来,对着刘秀抱了一拳,漂浮在半空中。
又起了龙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