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个妖女对我二哥做了什么?”圆球白河里同刘氏他们一样,谁也没见过南宫无殇,自然不认识那位板着一张吓人脸的家伙是南苍大名鼎鼎的战神。而南宫无殇也一直有意无意收敛气势,他们更加眼拙只看准白云晞这个弱女子。
装腔作势与欺软怕硬是这一家子最直接最真实的写照。
白云晞淡淡瞥圆球一眼,紧抿着唇,连话也不屑再说。
横竖这些人带两只耳朵不过装饰,听不懂她的话也无妨,她自有办法让他们后悔现在不拿她当回事。
一瞥之后,少女转身,往大门方向迈步,身姿优雅从容但气势十足。
“拦住他们!”一声急急大吼从身后传来,随即有成群看热闹的仆人凶神恶煞从四周朝他们围了过来。
少女微微勾唇,眼底讥讽浅浅。想不到这个圆球挺有先知觉悟,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觉悟。
群仆如恶狗,挡了道,白云晞他们自然行进不得。
白河里在身后狞笑,又一声洋洋得意大喝,“还楞着干什么,将这群乱闯民宅的盗贼给我狠狠打,就算打死人那也是他们骨头贱。”
白河里见白云晞这边只得五个人,而他们的仆人,少说也有二十三。这人数优势,就算一人给一棍子也够他们受。
他威风八面吆喝起劲,都忘了自己老娘与老哥突然惨叫的教训还在眼前。
“西风,既然有恶狗挡道,不必客气。”他吆喝得兴奋,反衬得少女声音轻淡如微微拂面的风,她甚至连眼皮也不往那团圆球瞟一下。
声落,有人影动。
先动的是那郡跟着圆球一样莫名兴奋的仆人,个个在旁边拿到什么算什么作凶器就朝白云晞他们扑过来——行凶。
不过,就算有武器在手,他们实施暴力的机会还是等于零。
因为顾大侠出手太快了。
他心智不足不表示听不明白别人骂白云晞,在他心里,别人骂他傻子也好疯子也罢,他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但别人骂白云晞一句,他就能跟人拼命。
更别说眼下这些仆人个个凶相毕露,还是大部份人都拿着凶器直扑白云晞而来。
少女只轻轻眨了眨眼,就见眼前“哎哟”声一片,东倒西歪一群人,一歪歪倒全部。
她拍拍手,笑吟吟道,“好了,现在没有挡道恶狗,我们走。”
顾西风出手,凭圆球那些人,就算将眼睛瞪大到铜铃一样也看不出来。
“站、站住!”看不出来还敢继续朝他们装气势吆喝,白云晞只能感叹一句:猪果然是蠢死的。
白云晞充耳不闻继续往外走,主要她没心情再跟这些扶不上墙的烂泥纠缠。
但是,白河里这头快蠢死的猪显然没领悟她不屑的真谛。也不知他哪来的勇气,竟然滚着浑圆的身体奔向白云晞,“你个妖女,今天休想走出这宅子。”
白云晞心底微微愕然,略回头皱了眉,却对顾西风道,“揍到他老娘也认不出来。”
顾西风听了这话,如同得到糖吃的孩子一样高兴,“云晞放心。”
少女点头,她没什么可担心的。
不走,转身留在原地,观看顾西风出手将圆球变猪头。
其实顾西风天生神力,如果要将白河里揍成猪头,只需动动指头一招即够。不过这心智不足的大个子显然也被这些人激起了怒火,居然身形一闪,闪到白河里跟前,一指定住他头顶,另一手只稍稍用力就朝他脸部左右开弓。
“啪啪啪”的清脆巴掌声不绝于耳,很快,白河里这团圆球就在众人不知是同情还是嘲笑的目光中,脸肿成了猪头。
顾西风出手既嚣张又利落,待那些仆人及刘氏他们回过神来,他已跟在白云晞身后昂首阔步走出了大门。
一阵凉风吹过,刘氏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忽然记起自己手指还痛得要命。
“娘,报官快报官。”厉声尖叫的,是瘦鬼一样的白汉桥。
“娘,我的脸好疼,你要给我出气,把那个贱货……。”
“行了,你们都别嚷嚷了!”刘氏拧着眉头,忍住痛一脸沉郁扫过他们,“先请大夫来看看伤再说。”
请大夫容易,但看过大夫之后,兄弟两人看出他们老娘绝口不提报官之事,登时就急了。
一个在屋里拖着刘氏,一个悄悄使眼色让下人去报官。然后拖着刘氏的白汉桥才恨声道,“娘,今天这事不能这么算了。”
“必须找到她的落脚处,然后悄悄将人给……”他噤声,两眼迸出仇恨冷光,举手做了个砍头动作。
“不是说那个贱丫头死定了吗?”刘氏没看见他手势,一副神思不属的拧着老眉,“怎么突然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如今她什么都没有,还担了一身人命债,我们怕她作甚!”白汉里被教训得狠,动个嘴巴一张脸都痛得他去掉半条老命。说罢,就“哟哟”又叫了起来,这一痛心里自然对白云晞更恨之入骨。
这母子几人在商量着怎么对付白云晞这颗“无根”浮萍,痛苦折磨下,几人似乎完全忘了白云晞还有“未来宁王妃”这个尊贵得让他们只有伏地跪拜的身份。更忘了,白云晞再三重复让他们限时当天卷包袱滚蛋的事。
随后两个时辰里,白云晞也没有闲着。
既然这是个强权社会,与其清高标榜自己还不如随波逐流。为了保证稍后顺利将宅子收回来,白云晞趁着这短短时间去邀了些帮手。
时辰一到,白云晞十分准时的再次站在白府门外。
“里面的人听着,我数十下,若不出来的话,后果自负。”一现身,白云晞就让顾西风将她原话一字不落传进里面。
不拍门不闯府,直接下最后通碟。
顾西风声如洪钟,将这句话朝里面远远传扬开去。
“十、九、八……”倒数的速度不快不慢,但那似幽魂一样冷厉无情的声音响在里头,却让人心头惶惶难安。
那一家子没有出现,但打发了管家出门看究竟。
门外,少女一袭清雅素衣仁立风里,纤影素衣,看起来甚为单薄。但她眉宇间自然流露出慑人气度,却将她单薄身影衬得坚韧难摧。
尤其当管家看见她身后站着一排排胄甲森然的官差时,心里立时惊得几近难以呼吸的窒息。
“还有五下,你们再不出来,我可要放火烧我自己宅子清理杂草了。”
这话,她说得悠悠然,从她俏脸上,分毫看不出严肃紧张。但,这个时候,谁也不敢当她开玩笑。因为管家看见了地上一桶桶的——火油。
管家骇然,这时候忘了该先跑回去报讯,反而瞪圆眼珠问,“你、你的宅子?”
“地契、房契都写着我名字,不是我的宅子难道是靠着强闯进去自以为就可以强占的蛮人?”
少女轻声嗤笑,有力解释慢悠悠落在风里,却如同烧红的炭火一样烫得管家跳起来。
这是真的!她说的是真的!
管家一路拔腿往里狂奔,脑里只有这句话不停扩大回响。
“一……!”顾西风长长尾音拖落,白云晞垂眸静默片刻,然后勾唇缓缓笑道,“放火。”
浓烟从门口,哦不,仿佛一时间从四面八方飘进宅子里面。
管家奔进去的速度跟浓烟飘进去的差不多,待到刘氏他们听了管家禀报,登时又惊又怒乱成一团。一会功夫,就见那一大家子你少穿着鞋他衣裳穿反……诸如此类让人啼笑皆非一群涌向大门。
白云晞冷眼看着这鬓乱发散的一群,抿唇冷笑:果然性命相逼才能成事。
她不管这群所谓血亲受谁唆使举家上京,又是谁的主意趁机强占她的家。只要这群人不惹到她面前,她可以不理会。但欺到她头上,她绝不会因为那一点所谓血脉之亲而不还击。
将人逼出宅子,白云晞便不理会后续的事。
整理修缮,自有其他人去忙。她现在想做的,是赶紧将哥哥从大牢捞出来。
“云晞,奔波一整天了,先用膳。”南宫无殇以白府暂不宜居住为由,软硬兼施将人又拐回宁王府——用膳。
“我让人打听过子墨兄的情况,你且放宽心,他在牢里并没有受什么苦。”
白云晞自嘲一笑,“嗯,我知道。”没受什么苦,是暂时没有受刑而已。但住在牢里,这本身就不是一件享受的事。
说罢,她低头默默扒饭。
尽管没有胃口没有食欲,但她动作并不慢。只因她知道,南宫无殇答应过她先填饱肚子,才肯带她去牢里见人。
白家酒铺出事,不,严格来说,是同时有人死在白家酒铺前,才牵累所有酒铺被官府全部查封。
这些事发生在京城地头,属京兆府管辖的普通案件。白子墨与酒铺一众伙计自然是被关在京兆府大牢里。
白云晞未回城之前,不是没有人想进大牢探望。但上头有人发话禁止探望,所以迄今为止,白云晞还是第一个踏进京兆府大牢探望白子墨的人。
“哥哥,我来看你了。”白云晞隔着阴暗栅栏,便激动地朝里面的人轻喊一声。
但一唤之后,她浑身忽地发僵,“你不是我哥哥,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