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若有若无的感觉
咸腥味是从汉子手里的青色蛇皮袋子中散发出来的，想来装的是什么腌制的海产品。不过这味道实在是太呛人了，汉子所到之处，众人纷纷掩鼻避让，这点倒是让汉子咧着嘴直笑，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尊敬，直接毫不费功夫的就走到了李重的跟前。
“八十四号，对是这！哈哈……”汉子对照一眼手上的票和火车座位上的号码，就将蛇皮袋子往地上一放，一屁股坐在了王琰的旁边，吓得王琰连忙往窗户的位置挪了挪。
汉子的突然出现让李重感到的奇怪：“这时候，火车早已开动了许久，应该不是刚上车的，既然不是刚上车的，那这人是哪来的呢？”
李重心有疑问，不禁盯着眼前的汉子打量起来。
汉子看外表在三十五岁上下，脸上的肤色有些暗黄，没有什么光泽，像是富含杂质的黄铜矿。头发蓬松着，有些杂乱但是很干净，应该是上车前刚洗过，但是被风吹乱了。上身是一件深蓝色的工作制服，左胸上面印有明阳集团的字样，应该是明阳集团的员工，下身是一条深黑色麻布裤子，除了裤脚上有些泥点外，倒还显得干净，脚上是一双胶鞋，没穿袜子。
整体的打扮，再加上那一笑露出的黄牙，这汉子明显就是个进城打工的农民工。
“哎呀，好漂亮的小闺女，小伙子，这是恁对象吧，长得可真俊！”汉子坐下来，对着四周一番打量，自来熟的跟李重交谈起来。
对于汉子的搭讪，李重只是笑着点点头，算是回应了，反倒是萧潇这妮子，跟汉子聊得挺熟，看来汉子刚才对她的那句夸赞让她很受用。
不知道是因为汉子的原因，还是在思悟李重讲的那番话，王琰一直缩在窗户的角落里不说话，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咦，桌子上的是谁的钱啊！这么厚一叠！”汉子像是发现什么一样，一把抄起了刚才王琰第二次要递给李重的两千块钱，然后对着手指啐了口唾沫，刚要开始点，结果被在一旁跟沉默羔羊似的王琰，一把夺了过去。
“这钱是我的！”
“你的就你的吧，这么大反应干嘛！瞧你那小家子气，一看就没对象！”汉子对王琰抢钱的行为很是不高兴，本来他还想点点钱过过手瘾呢，却没成想对方这么小气。
“你才没对象，你全家都没对象！”王琰被汉子一句没对象戳到了同脚，瞬间急了眼，冲着汉子嚷嚷了起来。
汉子听王琰这么一喊，脸瞬间一沉，很明显是不高兴了。也是，换谁也会不高兴的，你大声嚷嚷不要紧，可你却带着对方的家人，这就不太好了，一时间，周围的气氛有些僵硬。
看着汉子那阴沉的脸，李重不确定汉子会不会揍王琰一顿，但为了保险，想要开口劝解一番，缓和一下气氛。可还没等开口，就听见汉子拍着大腿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就你这小心眼的性子，你肯定没对象，就算你有对象，你对象肯定长的也不怎样，绝对不及眼前这位女娃娃的百分之一，哈哈……脸红了，哈哈，看来被我给说中了，哈哈……”
汉子的这番表现着实让李重惊诧。刚才还隐隐有些怒气，结果一转眼就换了个笑脸。不知这是普通百姓在社会上习得的涵养，还是经岁月洗练出的品质。
汉子无意识的话让王琰涨的小脸通红，本来硬朗的面容，现在紧紧的拧成了一团。王琰冷哼一声，捏着钱缩在墙角不在理会汉子，眼睛看着窗外入神。
经历王琰抢钱一事之后，大家都不在说话，周围的气氛略显的有些沉闷。听着火车那接连不断地咔擦咔擦声，李重无聊的也想窗外瞅去。
咔擦……咔擦……
火车在轨道上高速行驶着，一切都平稳如常，略显震耳的车轮和铁轨的摩擦声，急促而富有节奏，催人入睡却又让人难以安眠。至此，火车已经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刚上车的那种躁动都已经消失，大家都闭着眼睛假寐。
哐啷……哐啷……哐啷……
就在众人将心理防线放到最低时，火车突然剧烈的颠簸了起来，像是疾驰的马车突然压在一颗拳头大碎石上一般。这种颠簸让车厢里的人，感到一股力量要将自己从座位上拉起来，在死命的抓住坐垫或者抵住桌沿的同时，大声尖叫起来。
颠簸来的太突然，太剧烈。娇俏的萧潇瞬间被颠簸带来的那股力量给抛离了座位。但是并没有抛起太高的高度，仅仅在五六公分的高度，但是源于女孩子细腻的神经，萧潇还是忍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李重没想到火车会出现这种情况，心里并没有太多的准备，但心系身边坐着的萧潇是个女生，便本能的抬起自己的右腿，抵在桌沿上，将自己的身子固定住，于此同时，在萧潇那娇俏的身子要从座位上弹起的那一瞬，双手迅速的的揽在萧潇的细腰之上，一把把对方搂在了怀里，护住了萧潇的头部。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声闷哼传入李重耳中。于此同时，李重感觉到有一双手迅速在自己的后背、腿侧扫过。
“嗯？”李重心下惊疑不定，着实是这种扫过的感觉太过玄乎，若有说无的，让李重不敢确定是不是真的有人在趁乱对自己做些什么。
此时的火车尚未稳定下来，李重不敢有什么动作，只能紧紧的将萧潇抱在怀里，然后做好自我保护。
火车的颠簸很短暂，来的突然去的也快，这一切也发生在眨眼之间。等到火车稳定下来的时候，李重这才起身来转眼瞧看。
坐在自己对面的汉子在火车颠簸造成的惯性的作用下，整个人扑倒在了自己的身上。汉子的双手摁在自己的后背上，而自己的膝盖却恰好抵在对方的腹部。这番情形让李重十分尴尬，他很想跟对方说声对不起，问问他疼不疼，但却不知怎么开口。
李重松开小脸羞红的萧潇，双手摁在汉子的双肩上想把对方扶正。虽然自己的膝盖顶的对方不轻，但是被一个身上带着咸腥味的大男人伏在身上，李重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
“哎，大哥，你没事吧！”李重出言询问，“来，我扶您起来！”
“停。等会，让我缓缓，疼……”汉子一手摁在了李重的胸口，阻止道。
汉子一开口，李重不敢在有所动作，只能让他继续伏在自己膝盖上，可此时他的手却一直摁在李重的胸口上没有挪开。
“大叔？您怎么了？”坐在李重一旁的萧潇很奇怪两人的造型，出言询问，然后在看到李重的膝盖顶在汉子的腹部时，不仅小手掩在小嘴上，嘶的一声倒吸一口凉气，“您，您是不是很疼啊！”
萧潇的话让李重苦笑不得。呵，能不疼吗？不疼你过来试试，没看到他都疼的起不来吗？
李重不禁想转脸跟萧潇说些什么，可就在自己转脸的那一刹，那种被扫过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这次被扫过的地方是自己的胸前和腰侧。
嗯？难道刚才的不是错觉！李重不觉有些心惊，忍不住低头看着伏在自己膝盖上，双手摁住自己的小腿，想要起身的汉子，眼睛中明晦不定。
汉子双手摁住李重的小腿用力，想要借此为支点起身，但是第一次没起来，反而是倒吸一口凉气，停住了动作。
可就在这一刹那，李重感觉到自己的脚踝上传来一种凉飕飕的感觉，这种感觉依旧模糊不清，在出现了一瞬之后就消失不见了，很让人以为是错觉。
不对，眼前的这个汉子有问题。李重结合事情前后的自己所发现的细节，确定汉子不是个简单角色。
首先，这个汉子出现的时间不对，他是在火车开动大约二十分钟的时间后，才赶过来。那么这二十分钟，他人去哪了。
另外，刚才的颠簸虽然剧烈颠簸，但是绝对不可能将一个一百七八十斤的中年汉子抛离座位。在李重揽过萧潇抱在怀里所用的力道，李重就可以分析出，汉子被惯性抛离座位的可能性不大。
最后，就是自己感到有人在自己身上摸索时的时机。第一次是在火车颠簸的时候，第二次是萧潇开口说话的时候，第三次是汉子双手摁住自己小腿想要起身的时候。这三次的时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自己的注意力都不在他身上。
所以李重得出汉子有问题的结论，这个结论让李重心颤，看向汉子的眼神不禁锐利起来。
“扒手！”李重的脑海里突然蹦出这么一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