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大定府青云观,飞仙宫闵姓静姑正在与观主商量事情。说到有叶经秋这么个人,伤了马信使,断了自己五个人的剑,从自己五人的五行剑阵中安然遁走。青云观的观主却是飞仙宫派出来的高手,实力已经达到九阶。早年她俗家姓木,闺名叫木云云,后来出家做了静姑,却是妙字辈的前辈,法号妙贤。只是为人虽也贤,性子却不妙,极是暴躁,难为她五六十岁的人了,还改不了。这也就是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典型例子了。
这青云观主,年轻时就以脾气暴躁出名。
曾经找过一次,有人给她说婆家。那时她只不过是一个年轻的村姑。脾气虽是暴躁,但也不算太出名,十里八乡的虽然都知道,但是百儿八十里外的人家又有谁知道这个长相颇为可观,本性倒也善良的村姑是个暴躁脾气?姑娘到了待嫁之时,就有媒婆上门来,提的亲事自然不是近处人家,近处人家也是没人敢娶她的。那媒婆提了亲之后,就接着按三媒六聘的礼节来做事,联系男女两家。不料这木云云嫌她麻烦,越过媒婆,直接找到男的家里,说话也是跟个炮筒子似的,而且说得急了时,暴躁脾气立刻就使出来了,这亲事的结果自然是告吹喽。但是这个暴躁脾气之名于是乎一传十十传百,再加上媒婆们相互之间也都是能互相通气儿的,打这以后,木云云的暴躁脾气之名就传得更为响亮了,也就更难找婆家了。她于是一怒之下,入了静得教,后来就成了这青云观的观主。
所说此事本是这妙贤观主的陈年烂谷子旧事,这里也不好再揭人短处,就此打住。
当即,这位妙贤师太木大观主接口说道:“闵师侄,叶经秋不是我飞仙宫长征榜上的人物吗?按理说现在应该是接到我飞仙宫请柬,前往我飞仙宫做客,上天经台听经才是正理,怎么竟做出这等无良之事?你这一路法堂长老路德思知道这个事情了吗?你等就跟我来,看我不治死这小贼!”她说这个话时,就似乎有了要暴走的意思了。好在她比年轻时还算是在脾气上进步了一点。
“回师叔,我已经通知了路长老,她老人家正在赶来。”
“还要通知总宫,”妙贤说道:“我料这叶经秋既如此之有恃无恐,必然敢大着贼胆上我们飞仙宫去。若是三位宫主知晓此事,固然不会任凭叶经秋这小贼猖獗,但也必然震怒。你且说说叶经秋是什么样的境界实力?”
忽然间,静室之门“呀”地一声,有个小静姑推门闯入。
“玉心!你怎么还是这样没规没矩地?不知道要先敲门吗?”妙贤这个话,语气就已经有些重了,把这玉心吓得一激灵,说话时就有点哆索。
“师,师父!叶经秋到了,……”
静室之中,几个静姑全都一下子站起身来。妙贤问道:“你说什么?到我们这儿了?”
“师父,叶经秋到了大定府!”玉心赶紧纠正说道。
“你!”妙贤生气:“连句话也说不明白吗?你这是哪儿来的消息?”
“师父,是玉荣师姐的弟弟,得了他朋友洪四大报信儿听来的。”
“消息是欧阳江得了洪四大的信儿传来的?”
“是的,师父。”玉心答道。
“洪四大与那李三保都是手头不老实的人,不宜深交。你告诉玉荣,欧阳江传递这份消息很有用。他的用心我明白,待老身回来,就收她弟弟欧阳江做我俗家记名弟子。不过今后要让他少跟李三保、洪四大这些不伦不类不三不四的人打交道。”妙贤吩咐徒弟玉心之后,对闵姓静姑几个人说道:“五位师侄,你们跟我走一趟,我且去看看这叶经秋,是何等妖孽!”
于是一行六位静姑出发,前往大定府马市,这二里路不算远,又是在城中,但是妙贤却命令要骤马急驰,也是不顾惊世骇俗了。没办法,谁叫人家有这个脾气呢?于是乎,行人纷纷往两边躲避。
再说叶经秋与那少年人比武,那少年人不过是八阶武师的境界,叶经秋随手一招龙手拳,就轰出一股极惨烈的杀气,杀意森森成境,迫得少年人直向后退,旁观的人更是大作后退。
这少年人一招尚未接实,便呈败象。不过他极是识得进退,一见自己不敌,顺势退出圈子,就拱手说道:“兄台好功夫!不知这一手拳法叫什么名字,可否给予小弟明示?”
叶经秋随口回答:“龙手拳。”
“谢谢兄台指教。”少年人一脸懊丧,转身而去。叶经秋也不耽搁,问明价钱,付了银子,上马走人。
不多时,出了大定府,叶经秋刚要放马疾驰,就听身后数骑,蹄声甚急地赶来。
这来人却是青云观观主带着几位静姑来追赶叶经秋的,叶经秋知道自己与飞仙宫的静姑有冲突,却也没想到,此时此刻这些静姑的目标就是自己。
突然间,前面又是一阵急驰的马蹄声音传来,叶经秋抬眼一看,又是几个静姑纵马赶到。
叶经秋再傻,看着这前三骑后三骑呈包围模样地赶来的架势,也知道这些静姑是来找自己麻烦的了。
叶经秋心说让这几个静姑合围自己,又得一番手脚,只怕自己跟这飞仙宫矛盾越结越深。干脆,我惹不起你们我总能躲得起吧?叶经秋一纵马,就要刺斜里打马走掉。
却说叶经秋马快,青云观的几位静姑马不甚佳,自然是赶不上。偏是这妙贤,养得一匹好马,追赶叶经秋甚急。叶经秋的马是新买来的,人和马的结合尚不到佳境,渐渐地,就被妙贤追赶上来了。
叶经秋心说,老是这样被她追赶,自己都快要跑错了道路了。我反正是要前往飞仙宫的,不如跟这静姑说明情况,若是他讲理就好,不讲理,再动手,我只要废了她的马,她就赶不上我了。
想到此处,叶经秋勒马停下,只待对方到来。妙贤见叶经秋停下,到了近前一勒马,也停下了。
叶经秋在马上拱手施礼:“这位师太,敢问你为什么追赶我?”
“小贼,少给老身装疯卖傻。你若是真的不知我为什么追赶你,那又为什么要逃跑?”妙贤开口便骂,是左一声小贼右一声小贼的。
叶经秋虽然心性沉稳,可是这段时间来,也是窝着一肚子火气的。他只当眼前这个老年静姑既然年长,便应该是个沉稳的讲理的人,没想过这妙贤是个人虽老性子却不老的火爆脾气。
此时叶经秋心头火起:“你这人不分青红皂白,可不就是为老不尊。你当叶爷怕了你不成?我今日就要到飞仙宫去,与你们宫主分剖道理,弄清楚是非曲直。你若再追赶我,我纵不杀你,却可以杀了你的坐骑。你小心了,莫要惹我着急!”
“小贼,竟然敢威胁老身!”青云观主妙贤也给叶经秋这一番话气得浑身冒烟。这妙贤一时气急,仗着自己是九阶武师,生平少有敌手,挥动手中拂尘,就攻向叶经秋。二人刚刚交手,叶经秋听得远远地有一阵马蹄声音急骤传来,料知必是这老静姑手下之人。叶经秋不愿意被这帮静姑缠住,即行一招推窗望月,随即舞动长剑如意,展开攻势,专一要削对手兵器。妙贤在气头上,一意抢攻,忽视了先前听说的叶经秋一剑削断五人之剑,以及破了五行剑阵且安然而去的事情。只听得“嗤”的一声,妙贤一柄拂尘只剩下半截柄子在手中,她呆了一呆,叶经秋却趁机一掠而过,纵身上马,喝道:“你若再追杀于我,不要怪我不讲道义,叶某人认得飞仙宫,手中剑却认不得你飞仙宫。”
然而妙贤的脾气,哪里吃得了叶经秋这个?半截拂尘柄一丢,纵身扑上。叶经秋已知这老静姑远不是自己对手,收剑入囊,一拳轰出,与妙贤硬拼一招。那妙贤被这一拳反震,直飞出去,借势化力,落地时仍然受伤——真气被震动得就要在体内乱走。妙贤惊讶中只站在当地,一时不敢妄动,只怕动上一动,自己这口真气一岔,就成为内腑重伤。同时心说这叶经秋小贼功力境界好高,更叹自己竟然在此地惨死其手——妙贤闭上眼睛,只待叶经秋上前来杀自己。不料,马蹄得得声里,叶经秋一骑远去,下一瞬间,闵姓静姑等五人赶到当场。
“师叔,您受伤了?”闵姓静姑惊讶。此时妙贤一口真气才回过来,叹息道:“闵师侄,莫非我们真的是弄误会了?这叶经秋方才明明有机会杀死老身,可是他却没动手,而是纵马离去了。”
“若是马信使醒来,自然会说得清楚是怎么回事,只是马信使至今未醒。我瞧那时情形,却又令人不得不怀疑这叶经秋。”闵姓静姑轻轻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