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术业有专攻,安小居一眼便看出来,这并非猪瘟,而是猪的附红细胞体病,又称“红皮病”,因患病之后,与猪瘟的症状很是相似,常会被人误认为是猪瘟,但安小居作为兽医学的硕士,却能轻易分辨出二者的不同。
且她刚刚伸手在那头小病猪皮肤上的紫斑处按了一下,看程度并非病入膏肓,应该还有救。
安小居的话,惊了在场所有人。
崔大仓夫妇二人眼中先是浮现一抹喜色,随即看见说出这话的人只是一个小娃娃,眼中的喜色又消失了下去。
一个孩子的话,怎能当真。
安金贵第一个上前,伸手将安小居从石头上拉下来,“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
安金贵转过头来,立即对崔大仓夫妇陪着笑脸,“对不起啊,这孩子胡说八道的。”
安小居重申道,“我没胡说,我说得都是真的!”
话落,安小居很快也想到了一件事,她虽然有足够的本事能医治好这些病猪,可她现在这具身体毕竟只是一个十岁的女娃娃,想要人相信她的话,并给她一个施展身手的机会,不太可能。
安小居的眼珠子滴溜一转,只好随意胡诌了个借口道,“我是之前听别人说过有个秘方能治这种病的,他们说话的时候,觉得我只是个小孩子,也没有避讳着我,就正好被我给听见了。”
“当真有秘方能治?”
一听说能治,崔大仓夫妇的眼睛亮了,“你真的有法子能治吗?不是诓我们的?”
安小居认真地点头,“大伯从小教我,说谎的不是好孩子,我是好孩子,我不说谎。”
“不可能!”黄言冷喝一声,“猪瘟是绝对没有任何偏方能治的,你这小丫头片子,是不是想骗钱?!你们笃定了这些猪对他们一家的重要,所以只要他们听见你们说有办法,一定会花大价钱来买,你们等人家花钱买了没有用的偏方后,就溜之大吉是不是?呵呵,好一番如意算盘,可惜了,你们今天遇见了我,我就把话放在这儿,但凡说能救治好这几头猪的人,都是骗子,全都可以报官抓起来!”
黄言这一番言之凿凿的话,叫崔大仓夫妇刚刚燃起的希望又破灭了,甚至转而愤怒起来。
崔大仓媳妇伸手指着安金贵,质问道,“我们家一下子没了这么多头猪,都已经这么惨了,你们怎么还能来骗我们?!”
“不是,我没有……”安金贵笨拙的解释,他一手提着安小居的胳膊到一旁,“她就是个小孩子,小孩子说得话不能当真,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儿听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安金贵将安小居拉到一旁,语气严厉的训斥道,“小居,你怎么能骗人呢!你等我回去不好好教训你!”
安小居争辩道,“大伯,怎么你也不信我,我说得都是真的,我真的知道该怎么治,而且……”
安小居眸子一转,小声道,“你要是现在说我不行,那就坐实了那个黄神医的言论,人家肯定以为咱们做贼心虚了,到时候还不知道别人会怎么说咱们呢。您就让我试一下吗,若是失败了,那也是我听来的秘方不好用,咱们不要钱就是,也不算骗人。可若是成功了,他们肯定会感谢咱们的。”
安金贵还在犹豫,可安小居已经走到了崔大仓夫妇面前,恭恭敬敬地唤了一声,“崔伯伯、崔大娘,我没有骗你们,我说得都是真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安小居这一声甜甜的伯伯大娘,倒是叫崔大仓不好意思再恶语相向。
安小居言辞恳切道,“刚刚你们也听见了,按照这两位大神医说的话,你们家的猪已经没有救了,何不信我一次,就算死马当作活马医也好,如果我不能救活你们家的猪,我一分钱也不要,你们也不损失什么,如何?”
崔大仓夫妇对视一眼,忽然又觉得眼前这个小丫头说得有几分道理,反正都已经是被判了死刑了,不如听她的话一试,万一有救呢。
“骗子!大骗子带着小骗子!我黄言行医二十多年,看过的病不知有多少种,从未听说过瘟病能治的,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还想在我的面前骗人?”
黄言无比笃定眼前的安小居就是个骗子,毕竟他更相信自己的医术。连他都治不了的病,一定就是没救了,说还有救的不是骗子是什么?
安小居忽闪着大眼睛抬头望向黄言,一脸天真地问道,“这位伯伯不是要金盆洗手从此不做兽医了吗?怎么还没去洗手,是找不着盆吗?”
所谓童言无忌,安小居越是一脸无辜,黄言堵得的这口气才越是难咽。
他刚刚真是被激了,竟然连金盆洗手这种话都说了出来,现在后悔得肠子都快青了。
不做兽医是不可能的,不做兽医他难不成去喝西北风吗?黄言眸子冷了冷,“我那是一时气话,不必当真!再说,若是我不干了,不知有多少生灵要遭难,又有多少人家要破财,想想都是罪过,为了大家,我只怕还得多辛苦几年。”
这话说得就冠冕堂皇了。
安小居“哦”了一声,若有所思道,“原来出尔反尔,说话当放屁就是这么回事啊,我终于明白了。”
话落,安小居仰头冲着黄言甜甜一笑,“谢谢黄伯伯指点迷津。”
黄言刚要出口训斥的话就被安小居这一个笑容、一声谢谢硬生生的给堵回去了。
他张着嘴,像是吞了一口苍蝇一般,吐出来不是,咽下去也不是,那脸色可真叫一个好看。
没办法,谁叫他自己打自己的脸呢,安小居也不过就是夸一句“打得真响”而已,又不是她动手的。
黄言恶狠狠地盯着安小居,不过就是一个乡野黄毛丫头,竟然也敢嘲讽他!
他今天倒是要看看,这个黄毛丫头是怎么骗人的,等他当着众人的面戳穿她的真面目,然后再把她扭送官府,看她还怎么嚣张!
身边背着药箱的小学徒突然有些担忧,问自家师父,“师父,要是她真能治好那些猪怎么办?”
“不可能!”黄言一语否定。
他虽坚信自己诊断的没有错,可同时,心中却也冒出一个念头来,这世上总是有些稀奇古怪的救命之法,万一真的有什么秘方的话……
黄言的精明的双眸眯了眯,那这个秘方他势必要弄到手,至于这个小丫头片子,绝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