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四月,草长莺飞的季节。此时的大地就像戴上了一顶绿帽子。眼看又到了一个交配的季节,僵化了一冬的植物也不甘寂寞,就像睡醒了似的,赛跑一样的疯长。本是下种的时节却不料总有出格的,别人还在努力开花它却已经悄悄结了果。这就是穿着红宝石外衣的诱人草莓。它不爱出风头,总是偏安一隅埋头在绿皮下过自己的生活。我本不愿打搅它的平静,可我是它的粉丝,要怪就怪它的美。
这天我在教室里看到陈浩南提着一个白色塑料袋走近教室。隔着一层毛玻璃一样的保护,我看到红彤彤的一粒粒,我意识到我朝思暮想的红宝石出世了。瞬间我的唾液腺就摆脱了控制,一滴滴的滋生,最后由一滴演变一串哈喇子溢了出来,嘴角保持着美梦初醒时的垂涎。
即使我爱它爱的死心塌地,我依旧没有实力。我没钱购买享受它,就像我喜欢马可,最后她还不是穿上别人的婚纱。我总不能为了一个女人去抢去偷吧?!抢肯定是死路一条,蛮干且没技术含量的工作,我也不屑一顾。偷倒是个神来的主意。偷人我也不干,我有我的操守,我更有我有洁癖。即使她是匹人人心驰神往的千里马,我也不会张开我那有骨气的双腿。事情倒没有我意淫般复杂,偷个草莓还是不用犹豫的。
我做了一个果断的决定:放学就开拔,草莓地的干活!
抱定了偷草莓的想法之后,开始着手计划下一步具体行动方案。首先面临的就是人手问题。其实地里面偷东西并不需要同伙,真要被发现完全可以不择方向的跑。只要你的爆发力和耐力能够达到初级运动员水平,基本上你就没有后顾之忧。可喜可贺的是,我很早就已经在追赶和逃跑的游戏中历练出来了。即使我已具备这么优越的身体素质,我也不喜欢一个人,尤其是在做坏事的时候。总是希望能牵扯更多的人,好像事发之后罪恶能削减平分似的。
我从身边的人中一一甄别到底谁才是那个幸运儿,就在这时,万万没想到,阿娇姑娘的
一句话害了她也害了我。
“哎,你说陈浩南手提袋里装的是不是草莓?什么味啊?”她用她的左胳膊压着我的右肩膀,一边探问一边回味,我分明感受到她口水咽进肚里时产生的振动,那么的明显,仿佛是我的哈喇子流进我的肚里一样。
这时我的脑子像是被某种意念控制了。我抬起头认真的打量她,不自觉的冲她笑开了。她被我笑得莫名其妙,低头看了看自己,确定自己的穿戴造型没有跨越我的嘲笑范围。
她用胳膊肘推了我一下,向后退了一步,无知的问道:“笑什么啊?你没吃药啊?有什么好笑的!”
我没理会她,认真的望着她的眼睛说道:“想不想吃草莓?要多少有多少,保管你吃吃个够!”
我发现她在完全理解完这句话之后,她的瞳孔有过放大。我立刻明白了她的心思,她是真想吃啊!我细细的讲解了一番草莓的美味,接着循循善诱的道出自己不可告人的打算。她出人意料的给了我三个字“没问题!”我突然觉得原来我不了解她,好像我一直以马可,以大众,以偷窃是可耻的想法看待她是错误的。她的回答干脆直接,弄得我像初来乍到似的,一种小巫见大巫的感觉逼着我去仰视她。看来我的决定是果断的英明,不费吹灰之力我居然找到了“专家”、“老手”。孰不知“专家”就只是专家,一个代号,一个名词而已。****也是一个名词!
我等啊等,盼啊盼。铃声就像和我作对一样,急的我像热锅上的蚂蚁,它却冷静的像个得道高僧。铃声终于响了,我全身的焦躁瞬间幻化成一股气流,随着一口大大的呼气排除体外,此时通体的舒泰犹如小高潮过后的轻快。还等什么?!我俩像离弦的箭,风一样“刷、刷”冲出,衣角带出的气流刮得课本沙沙的响。由于太过着急,阿娇姐没算好时间、加速度和位移的关系,抢先狗哥半个胸的距离,恰恰在门口撞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狗哥抬头拿右手扶了扶金丝眼镜,睁着怒眉大眼胡乱扫视着“胸”手,张着血盆大口眼看要口出狂言。阿娇冲他胆怯且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这个笑不得了,好像具有特异功能一样。一秒钟的时间,狗哥恢复了本尊—“狮子狗”一样人见人爱的音容。
“你看看你!慢点!别胡乱撞,小心点!”狗哥怜香惜玉的关心道。
他也不去管自己的老胳膊老腿是否还灵活,一心一意的为别人,别的女人,别的大胸******女人考虑。我没有被他的无事仍献殷勤感动到一点点。我也是男人,男人最了解男人特有的爱好与卑鄙。基于狗哥对她触动龙体的反应,我想到了我自己。如果是我,那我下一个出现的场景就应该是办公室属于我的那个角落了。
正事要紧,再磨叽就真的没有时间了。我还要正点回家向我亲爱的老妈报到,以此证明我放学后像其他正经同学一样循规蹈矩。我扯着她的手快速踏上了征程。她坐在本应属于马可的后座,幸福的像只春回的发情燕子,不安分的手舞足蹈。
我在最后一堂课上给马可传了一张小纸条,解释我放学之后不能够送她了。理由我是记不清了。不过一想到她的单纯,估计当时也是满纸荒唐言。即使我说我着急送老奶奶过马路她也不会怀疑。我在那张满满全是谎言的纸条最后遒劲的写了一句——“明天我要补偿你!”
我真的不想在心里对狗哥默念属于他的那句农家谚语——“好狗不挡道!”。可不吐不快!但即使我吐了,我的这句欺师之言也抚平不掉他给我惹来的一身骚。
原本凭借我和阿娇的速度应该最先离开校门,可被狗哥拦道纠缠了一泡尿的功夫。就这一泡尿,把我弄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时我整个脑子都被草莓占据着,身不由己的焦躁起来,好像重症狂犬病患者一样。我吩咐阿娇抱紧我,我们的时间可不多,我要飙车了!她却突然丧失了属于她男人一样的彪悍,扭捏的将两只手用力的抓在车座上。这是她第一次拒绝我第一次对她的热情。我回头看她为何迟迟没有揽住我的腰,我分明察觉到那是一双跃跃欲试却又无动于衷的手。
“我这样抓的比较稳!你快点吧!再晚天就要黑了!”她的脸鸡血一样红,红得发紫。
我不由分说,火力全开,小宇宙瞬间燃烧。没想到阿娇那么的重,带着马可,我两腿蹬起车来上下翻飞自如。带着阿娇,我起步的时候都要屁股腾空,咬着牙让重心在左右腿之间来回转换。我冥思她俩重量悬殊出在何处,最后得出的结论还是出在阿娇的虚名上。
我吃了雄心豹子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启动起来。可好景不长,我还没从成功起步的喜悦中缓过来,一个急刹车,我差点把阿娇连胸带屁股的甩出去。
因为我看到了我不应该看到的人,马可!
由于惯性太大,我俩正好停在了她旁边。我看到她在看着我的狼狈。我刚要张嘴解释,她又装出一副视而不见的神情,转身要走。这时老实了半天的阿娇突然冒出来一句,
“马可,别走啊!让大雷送你回去吧。”她幸灾乐祸的笑着说道。
我看马可要转身,我刚要开口解释,谁知阿娇早不抱晚不抱,偏偏这个时候抱住了我。我确定她没抱过男人,抱起我来充分展示了女汉子的蛮力。勒的我腰围下降了足有一个救生圈的尺寸。我那个恨那!马可可怜的盯着她的手我的腰。轻声幽怨地说了一句:“不用了!我自己也能走。”转过身,我看她步伐越来越快,最后跑着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你有病啊!干嘛啊?你!”我瞪着两只要吃人的眼睛责问道。
“你让我抱的啊!说谁有病啊?你有病吧?!”说着她在我后腰猛掐了一把,疼的我有苦难言。算了!只能祈祷今天成功,明天再去解释了。还是孔夫子精辟,“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不再多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草莓塞进肚里,不然太对不起自个了。我俩再次上路,我再次由于起步的困难,再次被她的屁股逼着腾起了我的屁股。
踏破铁鞋真辛苦啊。载着这一头发育过剩的母猪,苦不堪言啊。我们俩骑着我硬朗的自行车摇摇晃晃的到了草莓园。这里不像桃花源,没有黄发垂髫,没有鸡犬相闻。踏进了不知谁家的草莓地,只能听到自己和她的心跳声,战鼓一样“咚咚咚”。我俩相视一笑,还在等什么呢?
时间就是生命啊!早走一分钟就有可能避免龟兔赛跑的悲剧。这块比窦娥还要冤的田是采用整齐的田畦布局的,每一畦规则的样子就像切好的豆腐块。我俩目光如炬,各自选定了心仪的“豆腐块”,此时没有了争吵,高度的默契。
我们俩蹲在了同一起跑线上,低垂着头,两只手上下翻飞,从背后看去像两只弓腰驼背的刺猬在田里爬行。我们俩不再为陈浩南手提袋里的“歪瓜裂枣”垂涎三尺了,相反我却萌生了鄙视他寒酸的骄傲。我俩开始的时候是没出息的饥不择食,自以为豪情万丈的无底洞肚子像充了气的氢气球,压力越来越大,节奏也越来越慢。这时我俩也开始了挑剔,一会嫌这个不够大,一会又嫌那个不够红。若是找到异乎寻常的就高举着双手,嗷嗷炫耀,像是淘到几克拉的钻戒一样。
到了我不争气的肚子实在忍无可忍的时候,我心疼的决定结束对自己虐待式的款待。我没有忘记我对马可说过的“我会补偿场你”这句话。我成年以后,诸位朋友第一直觉的认为我的补偿是精神上的。他们的语气肯定的让我不得不承认或者报以莞尔一笑的沉默。就连地点他们都已经为我量身定做好了。在我的床上,野地里,操场上,自习室里,甚至是在她的床上。这群狐朋以栽赃我的玩笑使他们多年来的非道德梦想披着我的外衣示人。我很高兴我们怀揣着****的思想活到了今天。但在我当时一息稚嫩的脑袋里可没有那么多的性幻想。
我的补偿是纯粹的物质补偿。我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事先为她准备好的一个小纸盒。我精心的寻找每一颗出众的果实,每发现一颗大的我都要和吃进肚里的比较一番。确定手里的那颗比我吃掉的每一颗都要大,我才会小心翼翼放进纸盒里。阿娇看到我这一幕,不由问了一句我给谁摘的。我又习惯的用老妈这个屡试不爽的回答来彰显我这个孝顺儿子。她听了我的回答,高兴的又夸了我一句,“真看不出!可以啊!你也不是一整个的狼心狗肺。”
她是个好姑娘,为了我口中的“老妈”,她也放弃的自己的肚子。没过一会,她手捧着满满的金字塔堆叠的大颗草莓放进我盒子里。我谢了她,她居然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说道:“要是你妈吃着高兴,我们明天再来。”我真是无语了,心想你才是我妈的好闺女,我不是一个好儿子。
第二天一早,我雄赳赳气昂昂的跨进教室,耀武扬威的提着满满一小盒的“红精灵”,我下意识的要让全班同学明白我波涛汹涌的爱。我要让男同胞望洋兴叹、自愧不如,最好恨不得分分钟切腹自尽。我要让女同学活在羡慕、嫉妒、恨的黑色情绪里,最好是像传说的饿狼一样激烈的朝我“生扑”!
我张牙舞爪摇摇晃晃的走到马可的面前,而她像个木头人一样冷冷的看着胳膊肘下面的数学习题。我上前趴在她的桌上,相持在可以听到彼此呼吸的距离。我深出手像参见公主一样小心敲了三下她的桌面,一下比一下重,就像我此时的心,一刻比一刻迫切。
她无动于衷!
好像不是不知道是我,好像从我雄赳赳气昂昂的铺垫伊始他就知道我的到来。
我很明白,她肯定还在生昨天的气。我早已准备好了吃这一记“闭门羹”。我很高兴她能为我吃阿娇的酸醋,证明我在她四两的胸脯上还是有一席之地。
我微微笑着从怀里拿出迟来的补偿,轻轻砸在她的面前。她从始至此没有动过两片嘴唇,好像她的嘴是大师开了光的,轻言就不值钱。我真的有点不耐烦了,不就骑车带了阿娇吗?虽说她生理还算健全,甚至有些波涛胸涌的无法控制,但我俩又没不正经的苟且。为什么要把别人想作和你以后一个骚性。我不确定是不是从这里开始我俩有了嫌隙,我隐隐感到嫌隙的两边拴着分尸的五马,一旦破镜,无力回天。
我也曾经想过面对阿娇怂恿自己的拉链,可“二哥”不争气没硬起来,一怒之下我差点给它俩嘴巴子。每当我试着一边分泌荷尔蒙一边想她的时候,搞基的念头一直像个幽灵萦绕着我,冷汗涔涔,挥之不去。
我一向对热脸贴冷屁股的事情坚持不住,可她还在不依不饶的冷落我。她像个小心眼的女人考察我对她热情的极限。我受不了这种奴颜的不平等。我没好气的让她打开看一看,她一脸委屈装模作样的随意打开了。当她看清楚她看到的是属于她的真实以后,她一脸的不相信,像是看到了上帝,脸上的五官也由阴转多云再转晴了。她羞答答的抬起了头,我望向她的脸。她满脸的春水,从鬓角到鼻尖,从下巴颏到眉心,每一个器官每一寸肌肤都脉脉含情。搞的我起先是错愕呆傻,紧接着筋酥腿软。
不管怎么说,我没有辜负我的马可。
万万没想到,一个隐藏在角落里的监视者像看苍蝇屎一样恶心的盯着我俩。我达成目标重新俘获芳心之后,她像个女巫狰狞的朝我奔来。我明智的选择避其锋芒,我假装看向窗外,颠着脚步迎上她。她看出我无赖装傻的心思,擦肩而过的一刻,她扭头冰凉的说了一句:
“以后,我不认识你了!”
她像是钻进了冰窟,每一个字都在抖。我一下子就听出她对我的心灰意懒,像个皮球撒了气。
之前在她面前我总感觉自己是一块香饽饽,她每次都会鼓励我,她总说我这儿好,那儿好。我想不起我在她眼里的不好,我的一切小毛病都会让她强词夺理的转化掉。现在呢?转不掉也化不了了,我摇身一变成了一块臭****。甚至叫臭豆腐她都会鄙夷我自抬身价,起码人家闻着臭吃着香。她刚才路过我时的眼神满满的全是恶心。
那就这样吧。随她去吧!没有了你我还有触碰心底的马可。既然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我只能选择我的心。我像一只丧心病狂的狼想着自己想着马可,却噬咬着阿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