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杀手(1 / 1)

一来一去足足花费了一整天的时间,祝成见风无忧一身泥士更兼面色不善,识趣的抱拳之后,并不开口。

“去追商队。”余微指挥旱魃上马,一扯缰绳,率先跃起。在落日的余辉下,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边。

虽然很快就要入夜,但他们显然不会再回马家庄留宿,几个大男人,上哪儿不能凑和一晚。从黄昏到黑夜,他们跑出不少路,却离下个县城的大门还有极远。

“这条是官道,还算太平,不如找个平缓的地方,生堆火过一夜,明天再赶路。”祝成建议。

这个建议十分妥当,大家从善如流。祝成手脚麻利的生火,又解下绑在马背上的油毡子请余微坐下。

“余师垫垫肚子。”风无忧从包袱里拿出大饼,用火烤的喷香焦黄,递给余微。

也没吝啬祝成的那一份,当然,要他自己动手去烤。

“今天天色太晚,不然捞条鱼或是打只兔子,清洗干净了,里头包上香叶草一烤,香的呀,狠不得能把舌头吃下去。”思及故乡的特色,祝成不苟言笑的脸上,带出了一丝神往。

余微撕下一块饼塞到嘴里,白面烤的饼,上面洒满了芝麻和香葱,是风无忧特意让店家准备的,因为知道他吃不下粗粮。

“不晚。”

“余师说不晚就不晚。”风无忧飞快吃下一张大饼,解下腰间的水囊,灌了一大口。

祝成抽了抽嘴角,伸手不见五指还不晚。恕他一个凡人,听不懂他们之间的情调。

“来了。”风无忧单手拔出匕首,另一只手往地上一撑,整个人就象一只离弦的箭冲天而起。吓得祝成正在烤大饶的手一抖,大饼掉入火堆之中,爆裂出几朵火星。

“铿”金属相撞之声响起,然后是什么东西断裂掉到了地上,祝成借着火光看到不远处的两个道身影缠斗在一起,来者不知是何人,全身都罩在一件黑衣的斗蓬之内,只露出一双眼睛,只能看出身量不高,却生的极壮。对方手中的剑已经断了,剩下半截干脆扔掉,赤手空拳一时竟不落下风。

也不知道偷袭者是何时出现的,又或是一直埋伏在附近,掩于夜色之中,慢慢靠近?祝成心中一惊,他竟半点都没发现。若是来人偷袭的是他,恐怕此刻自己早已变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

风无忧大叫一声痛快,干脆收了匕首只凭一双肉拳与对方打的虎虎生风。他天生神力,年纪越长,力气越大,已经很久没有遇到凭借肉拳能与他一战之人。遇上了,不管对方是谁,先让他打痛快了再说。

拳拳到肉,招招痛快,风无忧打的兴起,黑袍人却快哭了。恨不得回到几个时辰以前,一口口水呸到首领的脸上。什么叫这回钱多事少离家近,一个昼夜而已,钱也赚了活也干了,现在看看,这叫什么事?

一见事不可为,黑袍人便想撤。可被风无忧缠住,哪里撤得掉。边战边退,已经离火堆有了距离。祝成目不转睛也只能看到两条模糊的人影,又不敢轻易离开,伸长了脖子左右摇晃,哪里还有中年汉子日常的稳重模样。

“饼糊了。”

“啊……”祝成这才反应过来,伸手去捞,一股焦香味传出老远。

就在祝成捞饼的同时,战局发生变化,两人走的都是刚猛的路子,一味的进攻,谁若是被压制下来,不仅会输,还会输的极惨。风无忧刚在兴头上,黑袍人已经架招不住,胳膊麻木的几乎失去了知觉,他知道自己的骨头已经开裂了,不由后悔,也许用兵器……等等,对方还有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

胳膊再次格挡之下,风无忧轰一下破开他的防御,当胸擂上两拳,清晰的脆响让黑袍人知道,自己的胸骨折断了,还不止一根。

黑袍人摸了摸腰间的黄色符纸,这可是他斥重金买回来保命的,看样子,不能不用了。

“呯”一声,黑袍人在风无忧的拳风再度袭来之时甩出了符纸。

一阵黄风漫过,黑袍人消失在原地,要是一般人,肯定愣神了,但风无忧是什么人,看惯了余微的仙术,刮点黄风是想糊弄谁?

身形一滑,胳膊一伸,黑袍人已经被他拽到眼前。障眼法这种连入门都算不上的法术,哪里能瞒得住风无忧。

“轰”黑袍人象断了线的风筝,倒着飞了出去,“蓬”随着飞出去的,还有一蓬血雾。如愿远离风无忧的黑袍人,也如风无忧所愿,变成了一具尸体。

等祝成捞起大饼,只看到最后一幕,手一松,大饼又掉了。

风无忧单手拎着黑袍人的尸体跑回来,祝成被他满身的杀气一激,不由自主的闭了闭眼睛。结果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风无忧已经收敛起杀气,象一只叼着猎物来讨好主人的大狗,就差没装个尾巴在身子后头摇几下了。

看看他水汪汪的眼睛,看看他把黑袍人的东西搜罗一空,献宝一样捧到余微跟前的样子,祝成捧着腮帮子,忒酸。

“余师,会不会和那二十多个死人是同伙?”风无忧瞥了一眼祝成,若有所思。

余微还没说话,祝成便跳了起来,“不是,绝对不是我。”

瞧着两人看向他的目光,祝成竹筒倒豆子再也不敢隐瞒,“尸体的确是我搬的,但联系他们的人,真的不是我?”

二十多具尸体拦路,才是商队不得不借宿马家庄的源头。余微可没忘,风无忧更没忘记。

祝成一脸苦笑,“那天晚上,有人在我的茶水里下了可以助眠的草药,我发现后一口没喝。到了半夜,果然有人来叩窗。”

当天晚上,祝成与周公子一间屋子,这个人是谁,昭然若揭。

来人一走,祝成便弄晕周公子,他的手段自然不是周公子可比的,晕了一晚上还以为自己只是心事尽去睡的安稳而已。

祝成正待追出去,就看到风无忧缀了上去,他一路远远吊在后头,不敢被他们发现。

等他赶到,风无忧早就走了,还留下了一地尸体。

看到余微还盯着自己,祝成不得不交待出自己最后的底牌,“我与白李两姓都有交好的伙伴,我叫他们帮着搬尸拦住商队,自己抄近路才能先赶回来。”

“周奇为什么会这么做,不怕吓死他那个拐来的媳妇吗?”风无忧又开始搔头皮。

“还能为什么,杀人劫财呗。”祝成太了解周奇这种人了,以为拐来了晋国首富的女儿,就能坐享其成一辈子荣华富贵。

理想总是丰满的,现实却是骨感的,程小姐那般难以伺候,动辄得咎的性格一般人都吃不消。周奇忍受一日二日还行,若是一辈子这般作低俯小,就是坐拥银山金海也未必真快活。左右是为了银子,杀人劫财也一样能达目的。劫了商队的货物,再绑了程小姐勒索一大注,岂不是更快活。

风无忧摸摸下巴,“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嗯,这就说得通了,余微微阖眼皮,不再看他。

既然周奇是为了杀人劫财,那这个人就不会是他派来的,杀他们几个人可没什么好处,不仅求不到财,没准还会丢了小命。

从风无忧手里一堆杂七杂八的零碎中,余微挑出一张令牌问道:“这是什么?”

祝成知道是问自己,关于魏国的事,也只有他最为清楚。赶紧接过令牌,一瞧便蹙紧了眉头,“竟然是杀手,七星阁的杀手。”

“杀手,□□?”风无忧搔了搔头皮,不由好笑。

余微也弯了唇角,似乎也觉得可笑,只有祝成一点也不想笑,反而哭丧着脸道:“七星阁是魏国最贵的杀手组织。”他本来想说最好的,可这两个字在看到黑袍人的尸体后,默默改成了最贵的。

“有多贵,我竟然这么值钱?”风无忧乐的眉眼都弯了起来,被余微一记刀眼拍飞,这是重点吗?小伙子。

“是不是被人下了签,去下个县城才能知道。”祝成果然知道的很多,风无忧满意的拍拍他的肩膀。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他们便出发,到了中午时分,总算看到了县城的大门。排队进城的人不少,他们排在一家三口的后头,夫妻俩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小姑娘好动,不时扭过头去看风无忧,被风无忧瞧见了也不害怕,还冲他甜甜一笑。

“大哥哥,我可以摸摸你的马吗?”敢情小姑娘是看中了他的马。

不等风无忧说话,夫妻俩赶紧回头赔礼,当爹的一脸憨厚,“小兄弟勿怪,小丫头不知道好歹,别与她一般见识。”

低头就教训女儿,“知道马匹多精贵吗?就是卖了你也赔不起,可别胡闹。”

小姑娘嘟着嘴不高兴,却没有顶嘴。

过了一会儿,趁着父母不注意,小姑娘溜到后头,一双小胖手拽住风无忧的袖子。风无忧一低头就看到她一双湿漉漉圆溜溜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眨啊眨啊,冲着他讨好的笑。

风无忧“扑哧”一声乐了,实在没能抵抗住小萝莉的卖萌秋波。他干脆一弯腰将小姑娘抱了起来,“那你就摸摸看。”

小姑娘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伸出手朝着马头摸去。

另一只手还放在嘴边,嘟着嘴作出“嘘”的手势,示意大家不要惊动她的父母。

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惹得不少人看过来,挂在嘴边的均是善意的微笑。

就在小姑娘的手伸出一半时,横空出现一只手,用两根手指夹住她胖乎乎的小手。

两根纤长的手指夹住小姑娘胖乎乎的小手,反手一拧,小姑娘“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余微的手指没松,小姑娘用力往外缩,可她的手就象是被铁钳钳住一般,无法动弹。

不能动便不动,小姑娘哇哇大哭,惹的不少人怒目而视,有性急的已经喝斥起来,“快放了人家小姑娘。”

“干什么呢,小伙子看着象个人样,怎么不干人事?”

小姑娘的父母终于反应过来,回身过来便往风无忧身上扑,去抢夺自己的孩子。风无忧在余微出手时,便反应过来,一滑身避过这对夫妻,无视他们的哭叫。

手指是余微的,他象是听不到周围人的斥责,眼睛牢牢的盯在小姑娘的脸上,“主动出现,省得我们找上门去,你们也算识相。”

“什,什么意思,你先放开我女儿。”当爹的一脑门的汗,一副又想上前又怕激怒此人伤到女儿的表情,端的是让人看着揪心。

“要不要我们报官。”队伍前头就是守城的士兵,已经有好心人准备去报官。

“这个主意不错。”余微始终不看别人,只看着这一家人微笑,“大名鼎鼎的七星阁杀手,被扭送到官衙,倒也是一桩逸事。”说着掰开了小姑娘的手,从指缝间找到一根半指长的银针。太阳光下,泛着水汪汪的蓝色,想来必是见血封喉的巨毒。

嚷着报官的人见状都躲到了一边,原来是私人恩怨,早说嘛。

此时的一家三口均深吸一口气,心道此人好歹毒的心思。送去官衙他们也有办法脱身,只是当真如此,他们七星阁的面子可就丢干净了。三人均没了声音,恨恨看向余微。

银针被余微捻在手中,最后停在小姑娘的眉心之上。

两个大人还没开口,小姑娘倒先开了口,泪盈盈的小模样瞬间变了脸,沉声道:“你想如何?”

余微笑了,“哦。”银针往前递了半指。

小姑娘急了,“你划下道……”

银针再递。

微凉的针尖带着见血封喉的巨毒,距离近到手一抖,都随时可能刺破皮肤。见血封喉可不是说着玩的,而当着两人的面,未必会给她吃下解药的时间。

小姑娘叹气,“夜灵死的不冤,我们七星阁认栽,退回签银,再也不会接与阁下有关的签案,请问阁下意下如何。”

“是谁?”余微一垂腕,银针不再悬于小姑娘的面门。

“接待客人和杀人的是两拔人,永不相见,就算你现在杀了我们,也一样没办法得到答案。”小姑娘放松身体,坦然直视于他。心里却紧张的不能自己,这两个人很强,远比她想像的要强。哪怕少了银针的威胁,她也直觉的感觉到,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

“多少银子。”余微再问。

小姑娘答的很快,“一万两,你们三个人的性命。”当然,下签之人给出的信息是风无忧有一定的武力值,另外两个,全是废材。现在想想这话,小姑娘只想爆粗口,废材?你他妈全家都是废材。

“一万两,嗯。”余微点点头,银针一弹消失在他的衣袖里。

风无忧恶狠狠道:“要么留下三条命,要么留下一万两,你们自己选。”

敢情是在这儿等着他们呢,小姑娘几乎要吐出一口老血,郁闷的看着余微,他这模样也不象是没钱的人啊。

一家三口中扮爹的那人惊讶过后立刻对风无忧道:“兄弟,我们这儿有两个签案,价格公道,活也不难,兄弟是否有兴趣。”

既然缺钱,又有这般身手,入他们这行岂不是正好。若是能拉拢他们,不仅解决了今日危机,还能替七星阁招揽两个高手。说话之人很是得意,他的脑筋不可谓不活泛,反应不可谓不快吧。

若是换两个人,小姑娘都要拍手为他叫好。这会儿却飞快的掏出银票,恭谨的递上去,言下之意,他们可以走了吗?

风无忧替余微接下银票,把小姑娘往地上一放,赶苍蝇似的挥道:“以后别叫我看见。”

若不是就在城门口,他还真不会让他们有选择的余地,敢要他们的命,就要有偿命的觉悟。

“他们会再来。”余微只用一句话就让风无忧不再纠结。再来好啊,再来正好人财两收,风无忧笑的露出一口白牙。

祝成抽抽嘴角,牵上马默默跟上。

而飞一样跑掉的一家三口,哪里还有一家三口的样子,两个大人对着不到自己腰高的小姑娘一口一个七长老,中年男人还摸着头不解道:“七长老,为啥不招揽他们。”

“你还有脸说。”不提还好,一提小姑娘顿时火冒三丈。

“你呀你,也就我们七长老心好,你再不收收这胡说八道的脾气,下回真没人跟你一块出任务了。”刚才还是良家妇女,这会儿装扮未变,整个人的精气神却变了,慵懒妖娆的象条美女蛇,就算吐着信子,也叫人不舍移开目光。

若是面对的两个人实力在他们之下,当然可以招揽,可问题是看七长老的反应,这两人的实力恐怕还在她之上。面对两个实力比自己高,又已经得罪的人,最好的办法是对方说什么便听什么,逃过一劫再图以后。而不是途生枝节跑去招揽,万一招揽不成惹怒了这两个煞神,说不得真过不去今日这一劫。

妖娆美女心里明白,却不会当着七长老的面说出来,不然岂不是打了七长老的脸,说她实力不如人?看了一眼中年男人,妖娆美女已经下了决心,以后再不与此人搭挡,不然真不知道哪天被他一句话送上西天,那才是笑话。

刚进县城的风无忧终于将憋了半天的话问了出来,“七星阁这么大的本事,能训练几岁的小姑娘当杀手?”

“她可不是小姑娘,她是七星阁的七长老,小时候误服了一种草药,身形和样貌停留在七八岁的模样,可是实际上,她没有四十也有五十了吧。”祝成回答了风无忧的话。

“你也看出来了?”风无忧去抱小姑娘的时候,是真的一点也没有发现不妥。没想到,不光余微看出来了,就连祝成都比他聪明。这个认知,让他十分郁闷。

“若不是余大人发现,小人哪儿对得上号。”知道七长老的名号,不代表他会把路上的女童都当成七长老看,知道和亲眼看到是两码事的。不说样貌和身形,端看她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谁能把她和七星阁的杀手联系到一起。

余微出手时,他和围观的人一样不解,幸好他的道德标准比较低,没有出口质问,这么一想,祝成只觉庆幸。

商队在客栈给他们留了口信,算算时间,他们现在出城,再赶半晚上的路,说不准明天一早就能追到商队。

四匹马飞奔在官道上,风无忧很是感慨,“魏国的路修的太好了。”

“在魏国,官道又叫粮道,修的不好粮食怎么运出去。”祝成在马上回风无忧的话,而且魏国修粮道的钱,几乎都是从金国和晋国讹来的,当然怎么好怎么修。但这话,就没必要说给身为金国人的风无忧听了。

一路快马加鞭,一直到前方传来乐声,由一辆豪华马车和数十辆普通马车还有无数跟着马车走的仆从组成的车队缓慢的在前面爬行,直接将整个官道堵的死死的。

不时从马车里传出琴声,还有打着节拍或是唱上几句应和的。商队不像商队,送嫁不像送嫁,后头跟着的几个人直接傻了眼,这速度哪里象是赶路的,倒像是出来郊游的。

风无忧性子最急,想要绕过他们,祝成则一把拉住他,“就算绕了路,前头未必就能畅通无阻。”

“哦,看样子,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余微转头问道。

祝成在马上一抱拳,“如果没猜错,他们应该是去前头县城表演的歌舞班子,这般大的排场,定是当红的。前头肯定有不少自发出城迎接的民众,所以在下才说,绕了路也没用,只怕前头堵的更加厉害。”可以不走官道,但路况不佳易伤马蹄,万一出了意外,耽搁的时间只会更多。

“原来这就是歌舞班子,我还是小时候听阿婆说过,当红的艺者所到之处说是万人空巷也不为过。没想到,竟然是真的。”风无忧在矿山长大,从来没有见过歌舞班子,这会儿第一回见,倒是颇为新鲜。

不多时,缀在后头的几个人都听到了前头的欢呼声,少女鲜嫩的声音整齐划一的喊道:“艳绝天下何老板,荷花永远支持你。”

另一支队伍也跟着喊,“帅出天际白老板,白瓷永远爱着你。”

马上的风无忧晃了两下,余微也听的牙酸,只有祝成兴致勃勃,“好多年没看到这样的场景了,没想到现在的观众比我们那个时候还要热情。”

这一路跟着歌舞班的马车慢悠悠缀在后头,到了县城,天色已经极晚。祝成建议,“不如跟着进城,住上一晚再走吧。反正今天就算是赶路,也追不上了。”

风无忧小鸡琢米一样点头,“我们一直赶路,七星阁的人怎么来找我们的麻烦。”态度诚恳,理由充分,如果他的眼神不一直往歌舞班子里偷瞄的话,会显得更可信一点。

余微好笑又好气的看他一眼,倒也不反对他看热闹,听说歌舞班子今天晚上就有一台表演。他们便策马跟在后头,好在跟着歌舞班子的人实在太多,他们挤在其中,倒也不显眼。

又有少女喊起了口号,坐在最豪华马车里的人,总算有了反应。在一片山呼海啸的艳绝天下何老板之后,马车的珠帘被一双素白的手拔开。少女们尖声惊叫,之后便见一身玄衣的何老板钻出马车,对着热情欢呼的民众挥了挥手。

“怎么是个男的。”祝成很是惊讶,惹得旁边一个少女不满道:“艳绝天下还能是个女的?”

祝成:“……”

前头的少女们似乎分属不同的阵营,这会儿象是杠上了,你喊一句艳绝天下何老板,她就喊一句帅出天际白老板。不多时,坐在仅次于豪华马车的二号马车之上的白老板也坐不住了,钻出马车谢大家的厚爱。

有了何老板的打底,白老板是个女人的事就不显得那么打眼了。

祝成小声对风无忧道:“我以前在魏国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当时男人就是男人,女人就是女人,可没有这么乱来的。

人没出来的时候风无忧还觉得挺有意思,等人出来风无忧暗撇嘴角,就这还艳绝天下呢,还不如余微的一根小指头。不过,真的代入一下余微穿成这样上台给大家表演,他又恶寒的抖抖肩,还是让他们艳绝去吧。

县城最大的一处高台,早已张灯结彩,地板都擦的锃亮。由县城几位富户牵头,特意请来的歌舞班子,民众不用花一分钱,只需守秩序便可坐下观看。

颇大一处空地,竟然挤的满满当当,离得远的,哪里看得清高台上的人,可还是不愿离去。有人看到余微他们四人骑马,不由羡慕道:“看看人家,准备的多充分,早知道我也去租匹马了。”

风无忧摸摸鼻子没有吭声,祝成忍着笑,目光带着一丝激动往高台看去。只有余微盯着歌舞班的马车队,似乎若有所思。

高台上戏曲歌舞和弹奏,你方唱罢我登场,声势一波热过一波,一直到最后一个节目时,达到高/潮。何老板还是一身玄衣,从舞台的顶上慢慢落下,拔弄起一架古琴,仙音飘渺令人如醉如痴,白老板在琴声中赤足羽衣从幕后旋转到台中,琴声舞技犹如行云流水,配合的天/衣无缝。

在琴声愈加高亢,舞姿也旋转的越来越快时,台下的欢呼声也达到了顶峰。就在这时,数不清的深浅不一的气,从台下观众的头顶飘出,汇集到高台上的两位艺者身上。

就连祝成的头顶也有一朵巴掌大的气飘出去,反观风无忧,虽然看的津津有味,却反而没有一丝逸出的气。

余微用手指一捞,从人群中捞出一团颜色洁白,足有脸盆大小的气。就在此时,高台上用心抚琴的何老板蓦地抬头,一道精芒一闪而过,很快的朝余微扫过一眼,再缓缓滑过全场的观众,随着他目光的流动,台下的观众自发自觉的发出一声又一声的欢呼。

“走吧。”余微开了口,风无忧无有不从,祝成虽然恋恋不舍,也不敢多说什么,一路上却忍不住击节赞叹,将几位艺者夸了又夸。

住进客栈,风无忧赖到余微的房间里,美名其曰保护他。一进门,却问道:“余师,可是有什么不对。”

“哦,你看的出来?”余微倒有些意外。

风无忧不好意思的搔搔头皮,台上表演的再精彩,他也只是看看热闹罢了。最在意的,还是余微的一举一动。余微开始神色不对,到台上的何老板目光扫来,他都一清二楚。

难道,余微喜欢的是何老板那样清雅俊逸的男子?风无忧心急如焚,自然要弄个清楚。

“愿为余师分忧。”要是余微真的喜欢何老板,是杀了,还是杀了呢,风无忧心想,这真是个难题啊。

“你可看得出来那台上的艺者都是修炼之人?”余微这话一抛出来,风无忧惊呆了。

“这,这怎么可能?”风无忧自从开始修炼,余微抽空也会给他讲讲修仙界的事。包括他的怀疑,所谓神殿,可能就是这个世界的修仙者。

虽未亲眼所见,但蛛丝马迹却告诉他们,这个世界是有修仙者的。任谁都会想,他们一定高高在上,深藏仙山形踪飘渺。乍然听到这些被万千人所追捧的艺者是修炼之人,谁都会第一时间怀疑。

“他们修炼的功法十分奇特,吸取的是愿力。”余微放出袖中那一团洁白如雪的愿力,手一抹,让风无忧也能看到。他走过千千万万个世界,见过各种修炼之法,愿力不是没有见过,可却少之又少。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再次见到。

余微手一松,一团愿力立刻飘走,另一端的何老板深吸一口气,唇角一弯,笑了。

“怨力?”风无忧再次挠头。

“心愿祈祝之力,多发于世界开蒙之初,世人愚昧,不知世间万物也不知为何日月轮换又为何潮涨潮落,便会崇拜山河猛禽甚至是英雄好汉。发展到最后,便开始将崇拜的对象化为具像的泥胎,安置在庙宇中,烧香跪拜祈祷祝愿,这便是所谓的愿力。”

“这也行?”风无忧想到今天高台下疯狂的民众,忽然觉得,好像真的,行吧。

“祝成呢?”余微感觉到祝成不在客栈,不由问道。

“说是去找悬赏榜,打听到底是谁想要我们的命。”一万两银子,显然不是周奇这样的人出得起,又愿意出的。风无忧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他们与谁结下这么大的仇怨,竟然没弄死对方,还叫对方活着去请杀手回来对付他们。

“余师……”风无忧凑到余微身边,似是想说什么。

余微往床榻上盘腿一坐,“修炼吧。”便闭上了眼睛,风无忧半点脾气都没了,乖乖盘腿坐下,匕首尽职尽责的发挥着聚灵作用,将灵气汇聚到周身,供他们取用。

一遍遍运转灵气冲击着丹田,哪怕多少天都没有一丝松动,从余微的脸色上都瞧不出一丝焦躁。他经脉打通之后,虽不及前身之万一,但对上一般武人,已经没有任何问题。象上回不过修炼数十载的邪修,有风无忧和旱魃的配合,也能手到擒来。

但若是遇到这个世界的修炼者,那些真正的强者会如何?想到这里,他越发渴望恢复自己的实力。猛的一下冲击到丹田,虽然死气沉沉的丹田有了一丝松动,但这松动之下倒卷过来一波极度的痛苦之意,让他几乎要痛呼失声。

风无忧甚至收敛了呼吸,直等这波痛意过去,才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失望之余,却安慰自己,既然他能遇到天残老人的洞天福地化解经脉淤塞,必然也有极大的机会再遇到机缘。

想到那两颗火种,余微心头微安,只要能够将火种炼成丹药,他有极大的把握将丹田解封。到那时就能动用自己的储物戒指,有更多手段,相信意识海总能想到办法解除封印。

到时,他便可恢复大罗金仙的实力,飞升仙界。回去问问师傅,当日为何要将他打落化仙池。想到这些,不免想到和他同时被打下来的风无忧。若能遇到,他也有两个疑问?一是为何要杀她的双修伴侣,二是为何要在化仙池上替他挡下师父的一掌。

一思即此,他才后知后觉的想到,师父一掌之威,在没有任何防备之下,连他都未必能受得住,风无忧一个后进之辈,又如何承受。

恐怕已是……

“余师……”风无忧睁开眼,看到余微已经从修炼状态中退出,背负双手独自站在窗边远眺,深浅不一的远方勾勒出墨色的远山,他的目光早已穿越山峦,越过远方,不知停留在何方,留下一抹叹息。

“祝成回来了。”祝成回来的正好,让余微轻易转换了话题。

风无忧看着他的背影,他知道,余微的目光在看一个人,一个属于过去的,他不曾参与过的,只属于余微一个人的回忆。

瞬间酸意翻涌,被他生生按捺下来,嫉妒吗?他承认,余微的过去他已无法参与,但余微的将来,他必牢牢把握,绝不放弃。

“两位大人可在?”门口传来叩门之声,随着风无忧的一声“进”,房门被推开,祝成一抱拳,脸上还带着些微的笑意。

“看你这模样,是有好消息咯。”风无忧磨拳擦掌,正好想杀人,来的真及时。随手,他将窗户给关上了。

“七星阁是不可能出卖客户资料的,就是杀了他们也没用,不过,这天下又不是只有七星阁一个组织。”杀手组织之间,也是有竞争的,旁敲侧击之下,祝成打听到,下签的地点和时间和商队的留宿时间正好吻和。

“商队的人,总不可能是方领队吧。”风无忧叫了出来。

“按理是不会,除非……”除非方领队以为他们对商队运送的货物有兴趣,祝成说了一半便住嘴了,他还是觉得不可能。

“不会是他。”余微下了断言,他们是独眼人介绍给商队的,这支商队时常来往于这条线路,想来独眼人是他们在长乐谷重要的一位联络人,若是得罪了他,下回恐怕不会那么容易通过长乐谷。

更何况,一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方领队不可能仅凭着臆想就花这笔钱除掉他们,回去之后也交不了差。

“总不可能是那个程漫漫吧。”周奇的未婚妻程漫漫,倒是出手阔绰,但是就连说出这句话的风无忧都笑了。

祝成也跟着笑,同样觉得不可能,又没什么深仇大恨,不过几句嘴角,如果这样也要杀人,那这个世上的一多半的人早死没了。

“不管是谁,等我们追上商队,多多留心便是。”余微看着祝成,似乎在问他是否还有别的事。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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