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微瞪了他一眼,所谓的药粉,在他这个炼丹师眼里,简直不值一提。就是强力散功粉而已,短时间可以破坏丹田,让灵力流失从而陷入昏迷。若得不到及时的救治,丹田极有可能被废,或是境界直接掉落一级。
但余微的身体是经过淬炼的,不惧任何毒物,他事先将自己的一滴鲜血挤到茶杯里给风无忧喝下,至少可以保他不受任何毒物的影响。
“走。”余微懒得回答他,不然他知道喝了自己的一滴鲜血,又不知要说出多少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话来。实在是,让人脸热。
两个施展轻身功夫,跟上取下他们手镯的宫人,巧妙的避开所有人的耳目。宫人比任何人都熟悉宫里的路径,七拐八绕从人最少的地方,走入了神佑宫。
神佑宫中,王后一身宫装,比之昨晚的清雅,显出另一种雍容华贵的气质来。收到手镯,王后轻笑,“辛苦你了,下去吧。”
起身到了神室,在暗门上轻叩几声,梁王应声而出,拿到手镯当即戴到了自己的手腕上。朗笑道:“还是阿姐办事牢靠。”
“到底什么时候发动,你给我一句准话。”王后蹙眉,从昨晚开始便心绪不宁,大王子一早就被她叫到身边,寸步不离。时辰离得越近,便越紧张。
“你就放心吧,安心呆在神佑宫,不要乱走。”梁王嘻皮笑脸的转身入了暗道。
看着暗门在自己眼前慢慢关闭,王后深叹一口气,转身出了神室,听到儿子朗朗的读书声,脸上终于展露出一丝笑颜。
“要追进去吗?”王后一走,两人跳进神室,风无忧看着暗门,正用拳头比划着。看样子,是等着余微一声令下,便打算强拆了。
“不用,他们迟早会出现。”暗门内是个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万一那个所谓神使在里头布下了陷井呢,敢打并不意味着要逞一时之勇。
宫城之外,两个人从一辆极豪华的马车上下来,走在前头之人一脸倨傲,将一张名刺几乎甩到了宫门口侍卫的脸上,“烦请通传。”话虽礼貌,语气却冰冷无比。
今日应邀入宫为珍妃贺寿的,不乏王孙贵族,侍卫只当又是谁家的纨绔子,憋着一肚子气展开名刺。
“飘渺山,啥玩意儿?”侍卫一看,没有封号,没有爵位,不是皇亲国戚还敢抬着下巴看人,不由气不打一处来,被纨绔子看不起也就罢了,不知哪个旮旯出来的山炮还敢看不起他们,真当他们这些侍卫是吃素的啊。
“走开走开,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儿,这是皇宫,是你随便能进的地方吗?飘渺山,还虚无地呢,装神弄鬼,去去去……”侍卫一股脑将站岗到现在攒下的怒气值,统统朝着来人发泄出来。
若是风无忧在此,必会笑出声来,这人不就是悬空寺外,将同门推出去送死的白衫男子吗?
此人正是水寒山,闻言大怒,飘渺山通过外门的弟子,打听到了余微一行人的行踪,也不怪他们用了这么长时间,实在是他们混入商队之中,出乎了飘渺山所料。还是在梁王府与赤眉斗法,才打听到端倪。一路追赶,得知他们入宫,又马不停蹄赶了过来。
没想到在宫门口被个小小的侍卫刁难,只见他双眸一暗,便要立威。却急急出来一人,上前拱手道:“原来是飘渺山的仙师到了,快请快请。”
侍卫长在里头听到飘渺山几个字,浑身一激灵,匆匆忙忙就出来替自己的手下缓颊,水寒山冷哼一声,一甩袖子将脸别了开去。
“常威,还不赶紧给仙师赔礼。”不用侍卫长多说,侍卫也知道自己事大了,仙师两个字代表着什么,他怎么会不知道。当下就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哼,罢了,下去吧,别让我再看到他。”跟凡人计较到底是失了风度,水寒山冷哼一声,指向自己身后,“飘渺山师门长老在此,带路吧。”
侍卫长出来时早就差一个机灵的进去报信,说话的功夫,已经有小黄门一路奔了出来,“仙师驾到,有失远迎,大王已出大殿迎接,仙师爷爷请。”
声音又清又脆,谄媚的恰到好处,总算舒缓了水寒山的怒意,作了个请的手势,后头这人才缓步走上前,一个面容平平的清瘦书生,嘴角却向下耷拉着。
飘渺山最有实力的长老之一史锐,闭关冲击金丹,结丹出关之时,却被告之自己的独生女儿竟然殒落在外。面对双修伴侣的哭诉,他发誓要手刃仇人,将他们挫骨扬灰为女儿报仇。
只是仇人狡猾,竟然躲入商队之中,到现在才发现踪迹。皇宫,可笑,难道以为躲进皇宫自己便奈何不了他们吗?
一进入宫城,史锐便将自己的神识放到最大,一**朝着宫城深处扫去。
皇城的两个方向,两个人同时闷哼一声。
看史锐脸色有变,退后半步的水寒山立刻上前问道:“长老,可是有何不对的地方?”
“对方请了帮手,也是金丹修为。”史锐冷笑,以为这样他就会怕了吗?也太小看他们飘渺山,也太小看他史锐了。
皇城深处,神使蓦然睁开眼,心中冷笑连连,还以为是没有根基的小子,没想到,刚打了小的,这么快老的就赶来了。来的正好,干脆一锅端了。
方吉此时和镖师两人抬着箱子,时间到了,却半天看不到余微和风无忧的身影。他们苦求无果,只得两个人抬了箱子往大殿方向走。
镖师压低声音道:“头儿,两位大人到底怎么交待的,布到底换过来没有。”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七上八下的实在心焦。
方吉苦着一张脸,“大人什么都没说啊,箱子也没打开过,只说让他们进宫,他们自有分寸。”
镖师一听,然后领队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心中暗叫一声糟糕,“他们武功高绝,想要脱身自当容易,会不会一见事不可为,干脆走了。”
“这话不许再说了,两位大人可不是言而无信之人。”方吉十分相信余微和风无忧两人,虽然也一样心急,却不象镖师那般焦燥不安。
两位大人可从来没动过箱子,里头装的还是那匹刻了贱人字样的天女散花锦,如果他们不来,可就真死定了。镖师看着前头的队伍越缩越短,心就越缩越紧,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而前头一阵骚动,送礼的队伍被侍卫拦到一边,只见身着玄色王服,上绣四爪金龙的魏王携手一位宫装美妇走出大殿。
众人小声喧哗着,不知来者何人,竟能劳动魏王亲自出迎。莫非是周天子,不不,应该是周天子的使臣。没有想到,来者竟是一老一少两个清瘦的文士,当头一人,面对魏王眼皮都没挑一下,只敷衍的一抱拳,吓得外头排队送礼之人都以为自己眼花了。
魏王丝毫不以为意,爽朗的大笑,“仙长驾到,实乃蓬荜增辉,快请快请。”
一旁的珍妃激动的嘴唇都在抖,这可是飘渺山的仙师啊,极少在外走动。她一过生辰,人家居然来了。她已经开始盘算,怎么让自己的儿子入仙师的青眼,只要有了这层关系,还怕那个失了宠的大王子吗?嫡长算什么,有与仙师的关系重要吗?
想到这里,珍妃已经打好了如意算盘,脸上的笑容堆的几乎要溢出来。
魏王将史锐与水寒山安置在和自己并列的位置上,扫了一眼,没有发现王后,不悦道:“王后是越发托大了。”
珍妃赶紧上前,挽住魏王的胳膊,“大王,妾身的生辰宴本就扰了姐姐清静,不如让她好好休息。”
想到王后的脾气,魏王也不免头疼,拍拍珍妃的手,“还是你懂事。”
而此时珍妃的贴身宫人已经将二王子接来,四岁大小的小豆丁,举手投足间学着大人般行事,模样颇为逗趣。路上已经得知这两位客人的重要性,对父王和母妃拱手后,又对两位仙师拱手道:“宜儿见过两位仙师。”
两人都只矜持的点点头,二王子失望的朝母妃看去。珍妃将儿子拉到自己身边,轻轻抚摸他的后背,慢慢来,咱们不急。
献礼的队伍重新开始,魏王笑呵呵道:“早知两位仙师到来,便不安排这些俗物让仙师笑话了。”
史锐不屑搭理魏王,便由水寒这个后辈负责寒暄。
水寒山客气的一笑,“大王哪里话,还请不要为了我们耽误珍妃娘娘寿宴。”
终于轮到方吉和镖师抬着箱子进了大殿,夏富家的人已经等在大殿中,热情洋溢的介绍天女散花锦的种种妙处,“……这一匹是夏家提前一年预订,特意委托方家商队千里迢迢从晋国运来,恭贺娘娘芳龄永驻,仙寿恒昌。”
珍妃早有耳闻,皇商夏家给她准备了天女散花锦当贺礼,她碍着身份自是不好多问,心里却是十分欢喜的。这会儿脸上的笑意是止都止不住了,被魏王打趣道:“原来爱妃喜欢天女散花锦,若是早知道,哪里轮得到夏家这个老货来卖乖。”
被称为夏家老货的夏富,笑的见牙不见眼,催促着方吉开箱。一边有王孙公子仗着自己皇亲的身份,并不如何拘谨,几个年轻的公子笑道:“什么东西到了这老东西嘴里,就跟开了花一样,赶紧打开,也让我们见识见识。”
方吉和镖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绝望。镖师是从余微和风无忧不见开始,便已经失去了希望。方吉是看到魏王亲自迎进两位仙师,才恍然大悟,以为自己猜到了余微的心思,定是有更厉害的人物出现,他们不得不回避。
事已至此,回天无力。方吉闭上眼,打开箱子,认命的看了一眼夏富,只希望他看在自己这么配合的情况下,放过商队剩下的人,让他们平安离去。
魏王大笑,并未阻止,箱子打开,夏富和自己的一个孙儿,熟练的展开布匹,拉直了呈现在魏王和珍妃,还有座上各位皇亲国戚朝廷重臣的眼睛里。
流动的水波纹犹如一条流淌的河流,引人惊叹。
然后这惊叹还没出声,已经堵在咽喉处,不敢发出来。
整匹布从中间被人挖开,大大的贱人两个字,就象一个响亮的巴掌,重重的扇在珍妃的脸上。
魏王也惊呆了,等反应过来,顿时大怒,抄手就把自己手里的酒杯丢了出去,正砸中夏富的头。
夏富就地一跪,大叫,“冤枉,臣冤枉啊。”
方吉和镖师也一脸惨白的跪下,镖师已经认了命,这回是栽了,铁定栽了。方吉浑身颤抖,如同镖师一样,也已经绝望。
“拉下去,斩了。”魏王气急败坏,如此大好日子,宠妃柔顺娇美,还是个有福气的,一进宫自己就得了王位,过个生辰就有仙师到访。竟然被人如此抵毁侮辱,是可忍孰不可忍。必须当庭斩杀,方能泄心头之恨。
方吉和镖师面如死灰,被如狼似虎的侍卫架住,便往外拖。大殿之外,已经准备好了刀斧手,一刀便可脑袋落地。
水寒山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人的表现,对史锐说道:“史长老,就是这个商队。看样子,是听到风声抛下同伴逃了。”
史锐冷哼一声,“小人行径。”
水寒山略一低头,掩饰住他闪烁的目光,和微微有些不协调的面部表情。
“咚”一声巨响,不知何物从大殿外被掷了进来。
殿内的侍卫大叫着护驾,便往魏王身前扑。
魏王也被吓的不轻,但因为有仙师在旁,倒也没有太过慌乱。珍妃一把抱住儿子,紧紧挨到魏王身侧,大叫“护驾,保护大王。”
等了半天,除了刚开始那一声,便再无动静。
众人定睛一看,一只银镯已经嵌入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之中,只露出银镯的一角,勉强可以看出是何物。
整块的青石板,在场众人就是武技最高的大将军自忖也无法做到。
魏王看清之后,不由朝两位仙师看去,史锐站了起来,“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
一金袍男子飞身入殿,侍卫举起刀枪却只见所有刀枪当着众人的面化为齑粉,吓得侍卫大惊失色,心中已知对方绝非常人。
“神,神使大人。”魏王率先站了起来,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金袍人。
“贺维。”史锐也没想到,来人竟是老相识,也是自神殿关闭后,飘渺山寻找多年,却失去了行踪之人,今日却在这里遇上。
“史锐,你终于结丹了。”贺维的嘴角噙着一丝笑,却是冷笑。
修仙之人,对气息异常敏感,对于贺维完全外放的恶意,史锐自是感觉到了。
按理说,飘渺山是神子的徒子徒孙,贺维是神子在人间行走的代表,大家该站在一条线上才是。今日得见,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已经发生了。
“交出两个小贼。”贺维憋了一肚子气,他收到梁王送来的手镯,里头不光玄铁,还有无数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天材地宝和可以增加修为的丹药。
乐的几乎要笑出来的贺维一件件数着自己的收获,没有想到,就在刚才,所有的东西消失不见。就连储物手镯都变成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银镯,储物空间和奇珍异宝统统不见了。
他愣了半天才意识到,对方利用幻术让他以为自己拿到的是储物手镯,幻术的时效一过,他才清醒过来,自己被耍了。
冲着梁王咆哮一通,再怒气冲冲赶来,哪里还有那两个小贼的身影,只是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是飘渺山的人。
贺维自然的将史锐看成是那两个小辈找来的帮手。
“你说谁是贼?”水寒山不甘寂寞的出声怒道,他只知道宗门从神殿闭关便一直不得其门而入,而神使宣布完消息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他看来,这完全是神使在挑拨飘渺山和神子的关系,而使出来的伎俩。还不知道他在神子面前说了什么,才会让神子完全信任于他,而将飘渺山当成外人,连闭关这么大的事,还要靠外人通知。
贺维看着水寒山,似笑非笑,“既然不是贼,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这句话不光刺激了水寒山,也将史锐撩拨到了,修仙者都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有争执,打一架就是了,难道还要学酸儒坐下来辩个三天三夜吗?
史锐法宝一递,一根羊毫笔稳稳飞出,而笔端的毫毛犹如千树万树梨花开,化为一根根毫毛长短的芒针,朝着贺维飞去。
水寒山嫉妒的看了一眼,他的师父是炼器大师,同时炼制了两件法宝,都是笔形。一件就是现在史锐所用,是一件道器,另一件灵器,则在悬守寺被毁。
不过师父已经答应他,只要任务成功,便给他重新炼制一件宝器,足以让他用到金丹期。
两拔修仙者打了起来,最为惊恐的是大殿中的凡人,魏王拼命想要插话,可惜法宝呼啸而过卷起阵阵狂风,吹得这些凡人东倒西歪,说出来的话,瞬间被堵回嗓子眼,哪里发得出声音。更有体弱之人口鼻流血,内腑已然受伤。
多数人都是想逃的,包括方吉和镖师。他俩对视一眼,架住他们的侍卫早在刚才为了抢功,去给魏王护驾了,这会儿大殿中一片混乱,谁还管得了他们。
两人先是匍匐于地,见真的没人理他们,赶紧站起来就跑。闷头冲出大殿,两人倒在外头的石板地上,大口喘着气。别看短短几步路,他们却好像经历了千山万水的跋涉。
镖师一边喘气一边拼命拍打方吉,手指头指着大殿的方向,让他赶紧看。
大殿的门一直开着,里头的人象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明明大门就在眼前,这些人却象瞎子一样,都摸到门边了,又一折身往相反的地方摸去。
“他,他们这是……”方吉往旁边一看,才知道蹊跷,大殿中这么多的人,都想逃出大殿,可现在却只有他们两个人在殿外。剩下的人,就象是被玻璃罩住的蜜蜂,嗡嗡乱飞乱叫,却怎么都出不来。
两人还在震悚当中,忽闻耳边炸雷一样传来风无忧的声音,“快走,带着商队,马上走。”
方吉和镖师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往宫外而去。大殿里的事还没传到外头,侍卫虽然吃惊他们离开的这么早,但也没有过多询问,大手一挥放他们出宫。
等回到客栈,紧急召令之下,全队开拔,有人匆匆赶来报到方吉跟前,“跟着余微和风无忧的那三个人,都不见了。”
“没关系,我们走。”方吉心知余微自会安排好他们。
紧张忙乱之中商队上路,镖师骑着马凑到方吉身边,他总算想明白了,大殿之中,如果不是两位大人出手,他们根本不可能逃得出来。
于是乎,想到心里对大人的腹诽,颇为不安,“头儿,大人会不会怪罪我。”
“大人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以后你只要记得,大人吩咐的事,不折不扣去做就对了。就是要你跳崖,你也照跳不误。”方吉这回何尝不是在内心动摇过呢,这会儿颇为理解镖师的不安,就连他的心里也有些许不安呢。这话不光是讲给镖师听,也一样是讲给自己听。
魏王皇宫的大殿之上,风无忧嘴里叼着一根不知从哪儿摘下来的青草,看着余微紧张的布阵。旱魃就在他们身后安静的站着,至于祝成和小花妖,虽然余微不让他们进宫,但小花妖也不知道施了什么法,硬是拖着祝成也溜了进来。此时缩在旱魃身后,连脑袋都不敢露,生怕挨骂。
余微却没空骂他们,手里的梵音幻阵不停随着他的手法变幻着。
他也没想到飘渺山和神使会遇到一起,显然他们都是为了自己而来,没想到,还没遇到正主,就先斗到了一起。
余微自是乐见成其,但压力也徒增。本来是想用幻阵对付神使,加上旱魃和风无忧,总有一战之力。可现在又多一个金丹,一旦他们联手,绝对是一加一大于二的结果。
所以他们争斗的时间,自然是越长越好,最好是两败俱伤,让他们坐享渔人之利。
大殿之中魏王的声音终于穿透重重阻碍传了出去,“神使大人,两位飘渺山仙师乃本王座上宾,诸位有话好好说。”
他们再斗下去,别说大殿,搞不好整个皇宫都要化为一片废墟。
珍妃号啕大哭起来,二王子在她怀里,七窍流血陷入昏迷,已经不知死活。
神使听到魏王的话,冷笑连连,“布下幻阵引我前来,还有什么可狡辩的。”身为金丹修为,会被幻术所骗,包括这座大殿里的幻阵,他想当然的认为是史锐所为,他可不相信修为不及他的筑基修士能够骗倒他。
这也是他一来便对史锐充满恶意的原因,以为他被对方看了笑话,自然是怒气冲冲。
“什么,这幻阵不是你布下的?”史锐诧异。
“我喊一二三,咱们同时后退。”史锐收回法宝,眉头一蹙,似乎,他们都上当了。
神使惊呼,“那两个小子不是你们飘渺山的人?”
史锐沉默半响,道:“他们不是你的手下?”
魏王战战兢兢站到不远处拱手道:“既然是误会一场,不如坐下来说话。”
神使看都不看魏王一眼,只蹙眉道:“既然是误会,那就此别过。”
史锐上前拦住,冷着脸道:“今日之事虽是误会一场,但神殿闭关之事,你是不是该给我们飘渺山一个交待。”
神使不屑的看了一眼史锐,“我代表神子行走人间,除了神子不需对任何人交待。”
“若是有人假借神子之名欺骗世人呢,飘渺山便有资格驳乱反正。”史锐寸步不让。
“废话少说。”一言不合再次开打,神使虽然有心先去追那两个小子拿到玄铁,但被飘渺山这么咬住也十分不爽。打算先解决了史锐,再去追也来得及。
他们根本没有想过,也许这两个人还在皇宫的可能性。毕竟在他们眼里,筑基期的修士和蝼蚁一般,看到他们还不赶紧落荒而逃,哪里就敢留下来以卵击石。
眼看两人又打在了一起,不过这一回,他们直接破开幻阵,来到了大殿之外。幻阵被破,余微捂住胸口,在屋顶吐出一口血来。
余微来不及去擦唇角的鲜血,迅速捏爆几块隐身的玉符,将他们几人的身形隐匿其中。
风无忧已经捏紧了拳头,只想一拳一个将他们打爆。他开始有些恨自己,实力不够强,才让余微殚精竭虑的筹划。如果他今日也有金丹修为,余微哪里还需要如此辛苦,甚至为他吐血。
是的,这口血是为他吐的,风无忧将这顶帽子扣到了自己头上,还捂的紧紧的,坚决不摘。
从殿内打到殿外,大殿里的人总算解脱了。当他们以为自己能走出去时,却发现自己还是错了。
梁王身着重甲,手持弓/弩率一队武士将大殿团团包围。
“几位仙师在此,你敢□□篡位。”魏王身边的侍卫不过几十人,刀枪还全都化为齑粉,此时赤手空拳,哪里能比得上对方的弓/弩。只得高声叫喊,希望神使大人和飘渺山的长老听到能够回护一二。
“父王临终之时将王位传于本王,是你矫旨篡位,还意图杀人灭口。你以为父王只写了一份圣旨吗?还有一份正是送至周天子处,由周天子代为呈入神殿。如今神使大人巡游人间,正是来替本王张目。”
梁王一番话说的极为慎密,竟叫在场的人生出一种,难道这是真的?可是更多的人很快清醒,梁王骄奢一惯不受先王喜爱。魏王当王子便一直受宠于先王,无论怎么看,先王都不可能传位给梁王。
但这话没人敢说啊,梁王可是全副盔甲手持凶器。
“你纯粹是胡说八道,来人,护驾,护驾……”魏王心中一沉,梁王怎么进宫的,难道真和神使有何约定。
“不用白费力气了。”梁王手一挥,身后的士兵一拥而上。
屋顶之上的风无忧啧啧道:“当初他可不是这么答应那个女人的。”
梁王明明许诺的是拥大王子登基,自己为摄政王,现在却明显是打算自己登基为王。
余微抽了一下嘴角,这种人的话要是能信,那母猪都能上树了。
“不管他们。”余微手一挥,魏王和梁王谁赢谁输,都和他们无关,没必要插手。
神使和史锐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就连在一旁策应的水寒山,都没理会这一茬。
两人越打火气越大,丝毫不知有两个人正在慢慢靠近。
祝成抱着小花妖俯身在大殿的横梁之上,余微在殿外的地上画着什么,而风无忧和旱魃已经朝着斗成一团的两人主动攻去。
虽然殊不为智,但这是他们现在唯一可以掌握的主动。幻阵一破,隐身符根本管不了多久,与其等暴露之后受两人围剿,倒不如占得先机。
风无忧手中的仙器,正是偷袭的利器。
黑色匕首从一化十,齐唰唰破空而去。隐身符可以隐身,却无法隐瞒灵力流转和攻击中的法宝。
正争斗的两人立刻作出反应,手一挥,一道光罩挡住匕首。
“噗嗤”数十下,匕首扎破光罩就已后续乏力,白光一闪,化为虚无。
神使指尖一弹,就破掉了风无忧的隐身。就听到水寒山高声叫道:“就是他,他就是风无忧。”害死史锐女儿的凶手。
史锐哪里还顾得神使,只丢下一句,“飘渺山与阁下之事改日再说。”便朝着风无忧抓去。
神使一听风无忧三个字,眼睛都红了,就是他拿一个假的镯子戏弄自己吧。还有玄铁,他必须抢过来。
“这小子是我的,你着什么急。”用手格挡史锐,几乎同时朝着风无忧飞去。
风无忧站在原地,叉着腰喊道:“你们要不要再打一架。”
充满戏谑的语言,让两人同时大怒,“先抓住他再说。”总算达成一致。
“噗噗”两声,让两位金丹修士都大吃一惊,他们竟然被偷袭了。是谁,这怎么可能。他们早就打听清楚了,风无忧是筑基期的修士,余微虽然是风无忧的老师,却因为受伤实力大减,多数时候都是充当背景板的角色。
那么背后是谁,是谁能悄无声息走进他们,运转灵气还不被他们发现。想的虽多,却只是一瞬间就做出了反应。同时回身,朝着身后拍出一掌。
而这“噗噗”之声,正是利物扎到他们的身体所发出的。随之身体传来一片麻痹之意,两人同时怒道:“有毒。”
风无忧耸耸肩,“以其人之毒还治其人之毒,这不是君子之道吗?”
扎进他们身体的,正是旱魃的手指甲,他用自己的身体做武器,根本不需要运转灵气,自然不惧被从发现。从一开始,风无忧就只是一个幌子,掩护旱魃偷袭的幌子。
只是旱魃之毒虽巨,但对于两位金丹修士,却不可能造成立竿见影的伤害,他们封住受伤部位的经脉便怒喝一声再次齐齐朝风无忧出手。
水寒山则是朝着隐身效果消失,已经露出身形的旱魃出手。
旱魃一巴掌便将水寒山扇了出去,水寒山的脸上被划出五道血痕,半边脸倾刻变成青紫色。立刻翻身打坐,封住经脉,已无力再战。
看到旱魃如此凶悍,史锐不得不回身去救,他总不能看着门内弟子死在自己面前。
余微摇动魔铃,他发现魔铃虽能控制旱魃,但也同时让旱鬼成为傀儡,攻击的力度和效果都不如他自己掌控身体时来得更得心应手。
今日同时应付两个金丹修士,拖的越久对他们越不利。余微思忖之后,迅速斩落魔铃与旱魃之间的联系。只见本来脸部表情呆滞的旱魃,忽然抬起头,目露凶光。犹如一头醒来的凶兽,准备大发神威。
“竟然是旱魃。”史锐也已发现,自己面前的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只尸体所化的旱魃。他有些轻视的放出一个火球,就算是旱魃王又如何,还不是一烧就死。
没有想到的是,全身燃烧起火焰的旱魃,带着满身火光便与史锐斗在了一起。窜动的火苗反而让史锐不好下手,当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竟然不怕火,史锐总算知道自己对付上的,可能是一只变异的旱魃。
旱魃和史锐斗的难分难解,风无忧可就惨了,仗着自己有把仙器,也不过是勉强保命,神使几乎是压制性的追着风无忧打。
风无忧胸前又中了神使一掌,当即吐出一口血来,可他的匕首无论如何都不能在对方身上留下一条划痕。什么叫绝望,就是你憋了一肚子气,想要发泄,却在赤膊上阵的时候发现自己只能被压着打,丝毫无法反击。
“叮当”一块石子不知从哪儿被弹到离风无忧不远的地方,大殿里吼声震天宫变正在进行时,史锐和旱魃激战正当时,一块石子的来历不会有人在意。风无忧却一咬牙,深提一口气往石子落地的地方扑去。
“交出玄铁留你全尸。”神使一直在打,却也一直没有下死手。他要的不是风无忧的命,而是玄铁。等得到了玄铁,他一样会料理了风无忧,一个十四五岁的筑基修士意味着什么,他比大多数人更清楚。
话音未落,身形已到。
“轰隆隆”余微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这个阵法几乎消耗掉了他所有收集起来的灵石。包括从赤眉那里得到的,全部一把用光。这是一个极小型,简化版的绞杀阵,是他以前猎杀荒兽时最常用的。
只是材料差的太多,身体的灵力又无法调动,余微靠着灵石的补充才勉强画完这个阵法,人也几乎瘫软在地。
风无忧按余微所教,将匕首放在阵眼之处,只见匕首立刻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竟然化为千把一模一样的匕首,散发着属于仙器的威能,朝着神使绞杀过去。
神使大惊,虽然他知道自己陷入了阵法当中,却并不以为意。自己能破开幻阵,也一样能破这个劳什子的阵法。
没有想到,这个阵法竟然能将仙器的威力发挥出来,比在风无忧手上,明显更具威能。
“幻觉幻觉,都是幻觉。”
神使以为上千把的匕首都是幻觉,只有一把才是真的。可是当避之不及的匕首绞杀入体时,他才发现,几乎所有的匕首竟然都具有真正仙器的法力。
他的整条胳膊被卸下,大腿的经脉被挑,胸前插入一把匕首,直接在体内爆开。
只此一下,就重伤金丹修士,风无忧揉着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比风无忧更难相信的是神使,他看到匕首再次合拢,又发出嗡嗡之声,似乎在积攒下一次发威的能量。
神使提起一口气,一道白光罩住全身,全力飞遁而去。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