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和,你方才,说了什么?”燕文灏有些怔愣,反应过来后,神情变得激动了起来,但他却没有做任何事,而是小心翼翼的,又询问了一遍。
他害怕,刚才只是自己听错了的。
慕子凌看了他一眼,见他仅仅只是有一点点激动,其他更多的却是害怕和担心,还有满含期待,却小心翼翼朝着自己询问的模样,心里一软,弯了弯嘴角,就又把话重复了一遍。
“我说,我们之间,便按照你之前说的,顺其自然吧。”
闻言,燕文灏眼中越来越亮,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露出了一个憨傻至极的笑容,又过了一会,他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兴奋之情,便情不自禁地伸手,将近在咫尺的慕子凌抱进了怀里。
慕子凌身子僵了一下。
把脸埋进了慕子凌的脖颈间,燕文灏贪婪地呼吸着属于慕子凌的味道,他的眼眶有些湿润,甚至连声音都隐约带上了一丝哽咽:“谦和,谢谢你愿意再给我一个机会,谦和对不起,谢谢……”他太开心了,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他等待这个时刻,已经等待了太久太久,久到他都已经习惯地去等待了,而哪怕只是一点回应,都会让他喜不胜收。
把燕文灏的话听进耳朵里,慕子凌安静了一会,却慢慢放松了下来,眼神也柔和不少,他抬起手,反手也搂住了此时正紧紧抱着自己的人,轻声道:“过去的事,便都让它们过去吧……我已经释然,不会再追究了。”
抱着他的手又紧了紧,须臾,才传来燕文灏闷闷的声音:“既然如此,那谦和你往后,唤我文灏可好?”
慕子凌迟疑了一下,然后才点头道:“好,以后若是无人时,我便这么唤你。”
从慕子凌的脖劲处抬起头来,燕文灏把自己的脸凑近,眉开眼笑的,眉眼之间的愉悦之情溢于言表,他高高兴兴道:“那谦和你现在唤我一声可好?”
被燕文灏突然凑近的脸吓了一跳,慕子凌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不料自己的腰间被一双手禁锢着,根本无法动上半分,只能愣愣地看着眼前放大的一张可与日月争辉的俊逸非凡的脸,半晌回不过神来。
“殿下,你……”
“谦和。”出声打断了慕子凌将要说的话,燕文灏又往前凑了凑,用自己鼻尖蹭了蹭他的脸颊,温声道:“如今殿内并无他人,只有你和我两个,你方才答应过,无人时,会唤我文灏的。”
燕文灏亲昵的动作,让慕子凌脸颊不禁红了红,他有些窘迫,不由低下头,避开那双温柔的眼眸,过了好一会,才轻轻唤了一声:“文灏。”
“嗯,我在。”
温柔地应了一声,燕文灏含笑看着自己怀中的青年,眼底满满都是满足的神情,他终是等到了这一天。
抬起头来,慕子凌看了他一眼,当看到他眼中那份浓浓的满足之情时,终是也忍不住,弯了弯眉眼,微笑了起来。
他想,这样,真的也挺好的。
定定地看了看慕子凌对自己真心微笑的模样,燕文灏终是忍不住,凑上前去,在慕子凌的额上落下了一个不含情-欲的轻吻,之后,他又抱紧了在自己怀中的青年,在他耳畔低声道:“睡吧谦和,很晚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吻,让慕子凌睁大眼睛,直接怔住了,而待他反应过来后,就迅速红了脸颊,甚至连耳根,都变成了绯红色。
有些不知所措地移开视线,听着耳边传来燕文灏低低的笑声,慕子凌郁闷地鼓了鼓腮帮子,隔了好一会,他才稍稍点了一下头,说了一个“好”字,然后就着被拥抱着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慕子凌本以为自己还是会像刚才一样,会久久无法入眠的,但是事实却是相反的,在燕文灏的怀中,他很快便睡着了。
燕文灏低下头,伸出手来认真地描绘了一遍怀中之人的眉眼,又听着怀中之人传来的,均匀无比的呼吸声,一双好看的眼里,笑意在流淌。
他静静地看了一会,直到外头又一次传来了更鼓声,他才闭上了眼睛,抱紧怀里的青年,缓缓地睡了过去。
这一夜,他们就这么相拥而眠,嘴角,都是上扬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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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头。
良妃自尽,淮王被赐死,就连五皇子燕文志,也在之后突然得了一场怪病,药石无医,在几个时辰之后就不治而亡。
而朝中的大臣,更是经过一次大洗牌,不少的朝廷大员,宴会之后,便满门皆入了大理寺监牢,他们或许想为自己辩驳,但那些辩驳的言语却根本无法上达天听,于是只能愁眉困守牢中,再不复往日辉煌。
这一夜,几乎是变了天了。
一夜之后,翌日。
朝会之上,燕帝面无表情,威严无比坐于龙椅之上,他环视了一圈下跪着的众臣,并未像往常一般,让他们免礼平身,而是先命福喜宣读了关于淮王的几大罪状。
福喜恭敬点头,随后便上前一步,朗声宣读了起来。
他所宣读的罪状,条条都是足矣致死的大罪,而在下头跪着的朝臣,听着,都是低着头,不敢有任何言语,满脸汗津津的,同时又在心里头庆幸,庆幸自己没有脑袋一抽,参与进去。
一直等到福喜宣读完毕后,燕帝才沉声道:“朕本不欲杀害手足,但淮王所犯之罪,条条状状皆是死罪,实属天理难容,昨夜,朕已将淮王赐死,他的一干下属,今日午时亦会在午门外斩首。”
众臣闻言,都不敢做其他反应,只敢俯身叩首,嘴里高呼着万岁。
又扫了他们一眼,见他们都心有余悸,面上还残留着惊惧和惶恐,又隐约还有庆幸的模样,燕帝微微颔首,随后才淡声说道:“都免礼,起身吧。”
这时,大家才站了起来,但仍旧都躬着身,战战兢兢,毕恭毕敬的。
之后,燕帝又对众人进行了论功行赏。
不过由于其中功劳最大的云琛燕文灏等人,都不适合再加官进爵,于是便都给每人赏赐了黄金千两,还有珍奇古玩数样,而谢景钰,则是官加一品,又赐了黄金百两,和玉如意一对。
至于其他出力的人,也都一一给予了赏赐,一个都没有落下。
对这些有功之臣论功行赏完毕,燕帝又在朝会之上,宣布了由秦江接替李泽章,成为新的礼部尚书,还有昨夜被抓入狱的几名官员职位,也都一一被人代替。
而代替这些职位的人选,无一例外,都是曾经燕文灏挑选出来的,跟他一起办理过李泽章案件的官员。
这几个官员都是才华横溢,亦有自己的坚守的人,只是因为不愿同流合胡,才会无所作为,庸庸碌碌数十载,不过在今日,他们终于能够得到重用,因此一个个的,都是兴奋不已。
当然,他们也是对燕文灏心存感激的。
朝会结束之后,他们便叫住燕文灏,纷纷对燕文灏表示了自己的感激之情,燕文灏静静地听完他们的话,始终微微笑了笑,好半晌过后,他才缓声道:“我唯一做的,便是给了你们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是你们本就有实力不该被埋没的,否则纵然有这个机会,也是没有用处,所以,你们不必感激我。”
顿了顿,慕子凌想了想,正色道:“若是你们真的要感激我,便像我之前说的那样,纵然你们今日官居高位,飞黄腾达了,亦不会忘记自己的初心,会为百姓,尽心尽力,会对大燕,竭尽全力,不要让我,看走了眼。”
这些话,燕文灏虽然说得极为淡然,也非常言简意赅,却是字字珠玑,每字每句都重重地敲击在了几个大臣的心头之上,令他们震撼不已。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很快便都敛下了脸上的笑意,随后又抬起手向燕文灏作了一个揖,神色肃然道:“殿下您请放心,臣等必然不会辜负殿下所望。”
燕文灏看了看他们,神色不变,微微颔首道:“如此便好,你们回去吧。”话音落下,他就自顾自地转身离去。
秦江看着燕文灏远去的背影,神情一凛,仿佛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其他几个大臣看他一动不动的站着,便小声问道:“秦大人,您怎么看?”
他们本以为,燕文灏见他们都升了官,而且官位不低,至少也会暗示他们站派的,然而结果却出乎了他们意料。
回过神来,秦江摇摇头,又思索了一会,说道:“想来二殿下确实并非是我们所想的那种人,往后,也不要再试探了,我们且看吧,若是他日有需要我们相助的地方,只要不违反道义,不违法乱纪,我们便都尽力,帮上一把吧。”
几个官员听了也在理,就都一一点了点头,而后结伴,怀抱着对未来满满的抱负,心情雀跃的离开了皇宫。
而这一边,燕文灏刚走了几步路,却又被匆匆赶来的福喜叫住了脚步,喘了一口气,福喜眯着眼,笑着说道:“二殿下,陛下请您去一趟御书房。”
燕文远正巧经过他们身侧,闻言,便偏头看了燕文灏一眼,眼里的神情复杂非常,但是他到底也没有真正表露出什么来,仅仅这么看了一眼,又跟燕文灏笑着打了个招呼,就直接离开了。
对于燕文远的态度,燕文灏并不是太在意,他知道,现在燕文远和德贵妃他们都还不会有所行动。
收回视线,燕文灏看向了福喜,沉默了片刻,淡声问道:“福公公可知,父皇找我是为了何事?”
福喜皱着一张老脸,为难道:“这……老奴不知,殿下还是随老奴走吧。”
燕文灏犹豫了一会,终于是点了一下头,“如此,便请福公公带路吧。”他或许能够猜到,父皇找他,是为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