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远公口口声声说张宪是大宋第一奸臣,可张宪的大名郡王却是陛下御封的。德远公羞辱张宪,难道是认为当今皇帝陛下识人不明、任人不当?还没有德远公你英明吗?”
张宪一开口把皇帝都牵扯上了,现场当时就是一片寂静,谁也不敢说话,连喘气的声音都放轻了。
张浚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领教张宪的犀利言辞了,闻言他只是冷冷的一笑,“嘿嘿,张宪,咱们俩说事,你牵扯上陛下干什么?张浚忠于陛下忠于朝廷之心,苍天可鉴,岂是你一两句卑鄙之言就能掩盖的吗?”
“好一个忠于朝廷!德远公想当年党附秦桧,陷害岳飞之时,可还记得要忠于朝廷吗?很不巧呀,我听说陛下最近准备替岳飞平反了,德远公有没有感到惶恐呀?”
“张宪!”张浚终于忍不住愤然而起,手指张宪的鼻子气的浑身发抖,“你休要血口喷人!张德远与秦桧势不两立,世人皆知。你这奸贼信口胡言,竟敢污蔑老夫?”
“对呀,张宪,你不要乱说话诬陷好人!”在座的呼啦啦站起来好几位,有几位是朝廷的大臣,陪着张浚一起来的;还有几个干脆就是陆家人,估计和张浚关系近的。
陆淞作为陆家的长子,赶紧站起来劝解:来的都是客,请各位坐下,不要再吵了。
坐下不吵?那得分谁。张宪和张浚遇到一起,没有轮拳头开战就已经算是气氛和谐了。但是陆家人不知道。眼看张浚不依不饶,陆家那些平常和张浚关系不错的,这会儿当然也不愿意因为陆淞的几句话就放弃自己的立场。
而在这个场合唯一应该向着张宪的陆游,却根本插不上嘴,急得他搓手跺脚干着急。
张浚一看形势对自己有利,这好像是他头一回仗着人多势众在舆论上占据了上风头,张浚岂肯就此罢休?当然,老东西心里也有个小算盘,他也怕把张宪给逼急了。张宪一着急抡拳头动手,这现场别看人多,可没几个人能打的过张宪!
当初在金殿门口张宪一个人就引发了满朝文武官员大武斗的场面,张浚至今仍旧记忆犹新!再加上之后张宪揍过他、揍过秦桧,尤其是还在朝廷上当中宰了秦桧!那血淋淋的场面,让他啥时候想起来心里都发紧!
在张浚的心里,张宪就是一个武力过人、还蛮不讲理的粗人。对这种人,一般不能把他逼急了,要不然就是有办法能让他一辈子翻不了身!张浚想出个主意。一个虽然卑鄙,但是有效的主意!
张浚叫过来一个年轻人,低声耳语了几句。年轻人连连点头,转身往里就走。
别人都没注意,陆游的大哥陆淞看见恰巧看见了这一幕,紧走几步叫住了那年轻人,问他:“你干什么?”
年轻人也是陆家人,一看是陆淞拦住他问话,赶紧停住脚步,恭恭敬敬的回答:“是德远公见场面有点儿混乱,让我请老太太出来主持局面。”
陆淞一听是这么回事,摆摆手让他快去。现在这场面确实有点儿乱,一大群人在围攻张宪,他帮忙也不是不帮忙也不是。
人家张宪是皇帝御封的大名郡王,张浚敢当面骂他是大宋第一奸臣,陆家人怎么敢?张宪来陆家也是为了帮助自己的三弟陆游,如果受了委屈记恨上陆家,那可怎么办?正经是母亲年纪大、人脉广,出来随便说两句一劝解这场纠纷不就过去了吗?
因此,听说这个本家侄子是去请老母亲出面,陆淞不仅没拦着,反而还催促他快去。
时间不长,陆游、陆淞的母亲唐氏出来了。老夫人年纪虽大,却是精神饱满,满头珠翠、身穿锦缎团花的外裳。
老太太一来就有嗓门大的仆人喊:“老夫人到!”正在争吵的人们赶紧住口,纷纷给老夫人问好。老夫人唐氏回礼,代表陆家向来访的宾客们表示感谢。
陆淞就给介绍来访的客人都是谁。其中有一部分老太太本来就认识,当然也有不认识的,比如说像张宪。陆淞给介绍:“母亲,这位就是当今圣上御封的大名郡王、北路军大元帅张宪,张郡王。”
陆母赶紧给行礼:“原来是郡王千岁驾到,老身失迎,还请郡王恕罪。”
张宪还礼,“老夫人您太客气了,我今天不请自来,老夫人不要怪我来的唐突就好。”客气了几句,各人都落了座。
老夫人唐氏一出面,现场的气氛控制的就比较平和了。也没人争吵了,大家都只是谈论琴棋书画,说一些比较高雅上档次的话题。
也是知道这时候,张宪才从众人的谈话当中知道,原来陆家不光是出了一个会作诗的陆游,也不光是有陆游和唐婉的爱情故事,另外陆家还有一项名声在外的事迹,陆家的藏书多!
大家都知道,古时候因为造纸术不发达、印刷术不先进,纸贵、书更贵。活字印刷还是北宋毕昇发明出来的,在那之前的雕版印刷更麻烦。那时候没有新华书店,群众看的书,除了小作坊印刷之外,还有不少是手写的。
普通百姓家里能有个几本就了不起了,就是官宦人家也没多少。因此,陆家藏书多,第一是说陆游的爹陆宰学问高,第二也说明他家经济条件好。经济条件不好,他们家能以藏书闻名于世吗?
看样子天才都不是与生俱来的呀!张宪不由感慨。陆游家藏书那么多,家里学习环境又好,难怪能出他这么一位大才!他要是生在贫农家里,从小到大连一本书都接触不到,恐怕长大了也只能当个文盲了。
张宪正在这里浮想联翩的时候,唐氏老夫人忽然和他搭话了,“郡王,不知道您今天大驾光临寒宅所为何事呀?”
在老夫人和张宪谈话的时候,张浚斜着眼睛往这边瞅,脸上带着一丝冷笑。其实他的注意力一直没离开过张宪,他就想看看张宪面对暴怒的唐氏夫人怎么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