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忠仆旧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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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文名文案已指明,如果没有看见,再次重申,本文女主设定是外室,雷者误入

2、女主经历坎坷,矫情固执不变通,各种毛病公主病,接受不了的,请绕道

宣政六年春京城

倒春寒的天气,院里的炭火断供了两日,屋里便冷得像冰窖一般了。

孙婆子好容易才拾了点碎煤渣子点着了手炉,撵着闺女送到上房里去。

手炉烧得烫滚滚的,七巧捂在手里便不愿意撒手了,撇撇嘴道:“就她金贵,瞧那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儿,指不定还是金刚不坏之身呢!这才哪儿到哪儿,冻不死她!”

孙婆子蹲下去拾掇柴火,边捡边道:“她不金贵也比你金贵,少在这里磨嘴皮子,快些送过去!”

七巧不乐意,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不忿道:“不过是个秦楼楚馆出来的乐户贱籍,正经连我还不如呢!以往是有三爷在,纵得她高人一等,眼下三爷都撒手不管了,咱还纵她什么?正经收拾收拾找下家去,好过在这里受洋罪。”

孙婆子噗嗤一笑,伸指点了点她的脑门,笑骂:“没远见的东西!你也不想想,她肚子里好歹还有块肉,莫说三爷不像个薄情的,便是那再薄情寡义的,骨肉亲缘也是割不断的。我琢磨着,十有八九爷是考量接她进府的事儿了,这才下狠心治治她的骄性儿。你瞧着吧,再个把月那府里的三奶奶的一胎生完,咱们这边儿月份一大,一准儿要往府里挪。你啊,好好伺候着准没错。”

“我才不信!”七巧把脸一扭,心里酸溜溜的。那萧娘子花街柳巷的出身不说,又不识趣的很,三爷那样持重的人都给她激得发火,当众甩了她一耳光,可见其人恶劣。当个外室都已是便宜她了,还想当侯府三公子的正头姨娘?做梦!

她正恨恨的想着,孙婆子却推了推她,道:“傻愣着做什么?快些送过去!”

七巧不情不愿的往正房里走,进了萧氏惯常呆的西屋却没瞧见人,往书房看了看才发现人站在书案后正提笔写什么东西。

萧氏长的好,一张脸九天仙女儿似的,不惹凡尘。此时一手压着白狐狸毛滚边的素色织锦缎大氅一手挥毫撒墨的风流逸态,七巧便嫉妒也嫉妒不来。

不过她自认美貌,比起萧氏也只是差了那么一小点儿,要论起温婉体贴,不知道比她强了多少倍。

爷怎么看上这么个木头!她心里嘀咕了一句,面上却勉强挂了个笑脸,走进门去,递上手炉道:“娘子暖暖手吧。”

萧氏“唔”了一声,直写完了一整张字才搁下笔从她手里接过来。

七巧就要退出去,却听她道:“你等等。”

紧接着便见她回房取了妆奁来,捡出一对玉镯子给她,“这个拿去给你父亲,让他趁明儿拿去当铺换几两银子,买些炭回来。”

早该拿出来了!七巧腹诽了一句,便拿了镯子去找她爹,然后帮孙婆子去准备晚饭。

简单烧了两个菜一道汤,端去正房却不见了萧氏的人影。

“娘子——萧娘子——”她边喊边往屋外面走,寻了一圈儿不见人,又往后院里去找孙婆子,“娘,萧娘子不在屋里,我去外面找找。”

萧氏时不时也会出趟门,走不远,就在后面的水塘边坐一坐。

七巧远远瞧她惯常坐的地方没人,怕她掉下去,又往前走了几步确定水面没有异样,方才往别处去。

四下里找了找,除冷风瑟瑟,一个人影儿也没有。

到哪儿去了这是?她一面嘟囔着一面回去,才进家门就迎头碰见了她娘。

“到哪儿去了这是?萧娘子呢?”孙婆子问。

七巧没找着,不无埋怨:“好端端的又往哪里瞎跑?”

孙婆子没说话,娘两个里里外外又仔细的寻了一圈儿,这才发现,人确实不见了。

二人不由有些慌了神,又进屋去,瞧书案上还放着着她下午写的一沓字,卧房里亦整整齐齐,半点迹象也无。

“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七巧皱着眉道。

孙婆子也皱起眉,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终只说得一句:“再出去找找看。”

到底是无功而返,待七巧爹吴大柱回来,要去侯府通禀,却已是宵禁时分,只得作罢。

一家三口整夜没合眼,天一亮吴大柱就赶去宫门口等人,等早朝下了人都走净了也没看见勇毅侯府三公子的身影。一打听才知,昨儿勇毅侯府出事,三公子的长子瑞哥儿几日前不甚落水而亡之事不甚给三奶奶知道了,惊痛之下又动了胎气,折腾了一夜,却才险险生下了小少爷。而因拖了太久,胎儿孱弱,三公子请旨传了太医,这会子都还没能离开。

吴大柱只得又去勇毅侯府,好容易才找到三公子的长随铜钱儿把事情说了,又添了萧氏将他支出去买炭,是要拖延他来侯府回禀的猜测云云。

铜钱儿听罢呸一口啐在了地上,骂道:“婊*子无情!”

“我们爷这是犯了灾星了,一桩儿接着一桩儿!你先回吧,三爷这会子顾不上她,我先找几个弟兄出去找找,寻着机会再跟他提。臭娘们儿,走就走了,省的净祸害人。你放心,咱们爷是明事理的人,不怨您的事儿绝怨不到您身上。”

吴大柱千恩万谢的去了。

铜钱儿说得轻松,他这些年瞧着自家爷和奶奶情谊甚笃,对姓萧的一向不大上心的样子以为他不会在意,最多气愤富察家的子孙流落在外罢了。却没想到蒙立一听就变了面色,砰一下把杯子摔在了地上,怒道:“前日的事,如何今日才禀?”

铜钱儿连忙跪下,磕头道:“爷饶命!小的瞧您为着奶奶和小少爷的事儿心力交瘁,不忍再行搅扰,这才……这才自作主张,等得事情稍缓,才敢上报。”

“混账东西!几时轮到你来做我的主了?”蒙立狠狠踹了他一脚,提步就往外走,才出门就有人来报,说小少爷不好了。

蒙立脚下一顿,犹是瞧了眼铜钱儿,吩咐:“她走不远,多调些人手,叫人在城郊各大客栈、酒楼还有寺庙去找。”方才急步往后院走去。

铜钱儿一下苦了脸,京郊的酒楼客栈寺庙,少说也有上百,每日人流也有成千上万,可是要到哪里去寻!话虽如此,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出了门。

而另一边,出生不久的小少爷到底没能留住,接二连三的丧子之痛,几乎叫云三奶奶心如死灰,哭晕了一次又一次。蒙立在床边守着她,眼见得好好一个人瘦得几乎脱了人形,心里揪得生疼,到底是暂时放下了萧氏的事儿。

萧娘子这一手算盘算是打得刚刚好——事实证明,她自蒙立置下的院子出来,兑银子,买马,换装,投宿,包括第二日一早无声无息的驾马出城,蒙立无暇顾及,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她寻着记忆敲开了一户人家,开门的是个少妇模样的人,见她先是一愣,随即扑通跪下,抱住她喜极而泣:“姑娘!”

“珍儿!”萧娘子眼里一下也沁出了泪水,忙扶她起来,珍儿一叠声的唤:“娘!娘!你快来看看,是谁来了!”

一个老妇人寻声从屋里出来,直愣愣看了好一会儿,一把抱住她大哭起来:“我的儿!”

“妈妈!”萧娘子眼泪刚刚止住,一下子又流了出来。

珍儿在一旁也是又哭又笑,一壁又把二人往屋里劝:“娘快先别哭了,外头冷,先让姑娘进门暖暖身子。”

“哎,哎,我的儿,快些进来。”顾嬷嬷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把人往里让。

屋里烧着炕,两个小孩子在上头玩九连环,一个大点儿的小姑娘,一个三两岁的虎头虎脑的小娃娃,见有人来也不怕生,滴溜溜的一双眼睛看过来。

“这个是我哥哥家的绿丫儿,”珍儿指着小姑娘,又指指小的,却是一顿,顾嬷嬷笑着接话,“那是他们家的,小名儿叫欢子,是来兴的崽儿。”

说话间珍儿已把孩子抱下去,让她上坐。萧娘子挽了顾嬷嬷坐下,含笑唤两个孩子到跟前儿,便从手上脱了对镯子出来。

“使不得!使不得!”顾嬷嬷和珍儿连忙阻拦,要劝的话还没出口,已叫萧娘子按住了手:“妈妈别拦,珍儿跟了我十多年,临了我却连份嫁妆也没给她添得。您就当疼疼我,了我一桩心事吧。”

二人不好多拦,只得由了她,萧娘子一人给了一只镯子,又另解了个玉佩给欢子方才作罢。

一番折腾,珍儿去后头唤了她嫂子来把孩子领走,三人才得坐下叙话。

问及往事,萧娘子只说恰逢太皇太后六十六寿诞当今大赦天下,方才离得教坊司。

皇帝大赦是头两个月的事儿,顾嬷嬷打听得李氏在特赦之列,也曾叫儿子何庆去打听过消息,跑遍了教坊司和李家族亲,却没半点消息。

本指望李氏出面寻人,不想那一族人却也寡义,不肯再牵扯一星半点儿。

顾嬷嬷瞧着她心疼,恨不能代她受过,一壁搂着她道:“好孩子,来了嬷嬷这里,就不要走了。胡李两家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你回去万落不到半点好。”只恨恨将之前的事情说与她,最后又道:“嬷嬷托个大,你在这里住下,你将来的事,嬷嬷替你操心。”

这说的胡李两家却是萧娘子外家和本家了,这萧娘子本姓李,讳明微,是先文华殿大学士兼内阁首辅李鸿慈的独女,宣政二年李鸿慈获罪,李明微本该连坐入教坊司,而因蒙立暗中将她救出,又假托秦淮名妓萧楚楚之名养在京中,适才有萧娘子之称。当日李鸿慈获罪,外祖胡家非但没有出手相帮,反而为了划清界限落井下石,揭李鸿慈早年误判之旧案,丝毫不顾及年幼的李明微。而今李家又是如出一辙,全然不念李鸿慈提携之旧情,顾嬷嬷因才骂“两家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那两家子人,萧娘子,或该说是李明微,不消细想也了然于心。

李明微笑了笑,但道:“我爹爹已被李氏一族除名,我于李氏早是无关之人,便要回也回不得了。至于以后如何,不瞒妈妈,我心里有些计较,说给您听,您不要嫌我荒唐。”

顾嬷嬷看着她不得其解:“你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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