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信不过自己的口才,或许是认为那位记述的师兄文笔太好。居浩谦从储物袋里翻出了一沓纸,在其中抽出一张摆在桌上。
那张纸上写了满满一页:第二公子浑然不惧镇守各国的三大修士。手执三千符箓,上接山水天罡,下接易家地煞,白玉之天穹刹那五彩缤纷,地脉涌起石壁隔绝外物,一挥之后此间万木通天而生,地刺频频,继而绵延火海焚烧千里,无形巨兽于火海中衍生,更每隔一刻便有雷霆横扫湮灭。
武修乃是楚国三神将之一迟如海,两手破入地下,拔山河之力掀翻地面,七步夺得先机已经在公子方寸;周国神将儒修徐腾当即祭文两千字紊乱第二公子的符箓两千七,圣人之力从天而降,字字珠心;秦国亦是神将出手,两大神将之一剑修苏青戬,一剑破万法境界顿显,百步之内直取封喉一剑。
第二公子临危冷笑,迟如海眨眼百拳打击公子周身,方知此刻公子原是幻道分身,火海、森林、奔雷同时消失,上古灵神佑阵阵眼顷刻窜出冰柱冰封迟如海。
圣人当前,文殊笔伐意在攻心。第二公子道念稳如灵山,冷眼旁观圣人教诲,徐腾浩然正气已然大成,奈何公子所站之位乃是乾位,竟将九天大势借来一用,与正气分庭抗礼。
苏青戬的剑离公子咽喉只差毫厘,公子血眼怒目,不知为何竟让这位杀人无数的锐神将失神一刹,仅剩的三百张符箓护佑公子周身,浑厚罡气将三名神将同时逼退。
在场五国修士惊骇难掩,第二公子年岁不过百二,一手符道无双,脚踏古阵不败,天势地势前来助阵,势学修为必达宗师之位。
而后御王府两千禁军前来,妄图阻止事情发生。三名神将怒不可遏,竟然同时发动神通。
剑影迷魅倾城夜,公子白衣乱国门。百步破阵燃铁甲,谁言夫子不从军。
烈神将迟如海受剑斩伤三道,剑贯穿两处;森神将徐腾面部淤青,腹部衣衫尽裂,明显有七个拳印;锐神将苏青戬无外伤但以剑撑地,气息紊乱,直至呕血。
第二公子左肩一剑贯通,右腹侧面被剑斩伤,血液喷涌而出;身受九记重拳,碎骨十二根;肤色通红,浩然正气摧袭内脏,再无一战之力,依然大吼‘谁敢阻止我!谁有这个本事阻止我!’
‘我’
最后自千万里来的御王爷出现将公子带离。
外边修士只因最后大阵被破才见到公子本人,四国修士呆若木鸡,皆心生惊惶。
原来第二公子竟是一个从未修过道力的凡人!
后我东极学宫评价为‘雅枭’。
看完满满一页,谁还不知道这个‘雅枭’正是易言成。
陈廖的脸有点呆滞,如释重负般吐了口气,然后挠挠后脑勺,不解地说道:“老言这也太给力了,不过他哪来这么多道力。”
“上古灵神佑阵,是能够汇聚、储存天地间灵力的可怕阵法在大多聚灵阵都是由它改编过来的。这个阵法范围极广,但是所需资源极多,只要在阵内,大阵将会不断供应你灵力。上古帝王时代只有发生国战才会下令绘制这种阵法,用以补给将士的道力。易兄真奢侈啊。”冯寒一边说着,一边擦擦自己额头上的冷汗,看得出易言成的奢侈肯定超乎他们的想象。
“易言成纵然能够直接使用阵内的灵力,这也只能够说明他堪堪达到一般修士的条件。居先生你可以解释他怎么能够抵挡那三位前辈的神通呢?”付雪倩坐在凳子上,两手紧紧抓着凳沿。
“雪倩姑娘真聪慧。我当时看到也被易兄的傲骨所折服,所以便去询问始太上。结果渊子太上让我自己来问他。”居浩谦尴尬地笑笑,不过又马上补上一句“始太上基本没说,但是还是提醒了我。那应该是易兄未完成的神通。”
南北两域在实力上有明显的差异,先不论灵台筑基,南域元婴总数约有千人,金丹近万;相对北域元婴不过数百,金丹数千。然而两方之所以能够保持平衡,是因为南域有千宗划分,每个宗门都是平等的,最少的宗门只有一个元婴,多得也超不过十五;而南域自天阶家族掌管一个王朝,自上而下就是一个地阶家族名门掌管的一个郡,一个玄阶家族世家管理的一个城,最后是一个黄阶家族治理的一个县。
所以说一个天阶家族自身实力堪堪一个大型宗门的实力,但是整个王朝就有百余个元婴,近千个金丹。绝不是任何一个宗门惹得起的。
北域只有七个王朝,七个天阶家族。守护王朝,为王朝攻城拔寨、开疆扩土、守卫边境经历千战而被人传颂的强大修士,就是神将。每个神将的实力几乎是与宁皇啸、星练珀同一个等级。
一人之力能够与三名使用神通的神将两败俱伤的易言成,仅仅只是用了一个聚灵类的阵法与叁仟张符箓。
那么有了自身道力的易言成会是什么样子?众人各自不动,不禁对那未完成的神通有了无比的好奇。
听潮城的海浪纵然没有异常也是非常汹涌。骨瘦如柴的小老头独自站在海边,他的背后就是听潮城的南门。海浪一起一伏恍如天韵,与他的呼吸一样。
“怎么,有感悟?”易言成自南门而出,一眼就看那傻傻的小老头。
海风吹拂着老穆的白发,他目光深远地跟着海浪,沉默了有一会儿。直到还浪打到不远处的岸边,他才开口:“言少,你说是这海风吹高了浪,还是浪加疾了海风?俺弄不懂啊。”
“呵。”易言成哑然失笑,不是这个问题有多难,因为他嗅到了一丝佛韵。这个自己顺路带来的超龄修士果真是个器道天才,连看个海都能提高境界。
“风没有加疾,疾的是你的意;浪也没有高,高的是你的心。”
老穆两道细眉毛一扬,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什么。易言成没去理他,看着远处的南海,又道:“其实是浪对风,还是风对浪都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海风突如其来,老穆没有胡子,可是终年不修边幅。他的头发却越发杂乱,他徐徐走到南海的浅水域,水漫过了他的腰,他睁大着眼睛看着海面,大喊:“言少,俺给你铸一柄剑吧。比你放在屋里剑匣子的剑更好。”
“啊?老穆你的心够大啊!就你个灵台境界的喽啰也想和那玩意比?”易言成出言调侃着老穆,私下就低声笑道:“那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半个月后,从听潮城传出了一张不知名的药方,以常见的药材火龙草外敷七大穴位,冰龙叶内服后吐纳三十三周天,竟然奇迹般的治疗了饕魔疫。
南域南部的瘟疫出现了这般绝地的大转折,无疑给了其余修士一颗强心丸。自此之后瘟疫在没有复发过,而苍古剑宫对此保持异常沉默。
易言成等人顺利回到景尘宗。将邵杰送到许文清那里后,老算盘乐不可支,一下子拍拍邵杰的肩膀。
而在易言成正要走时,邵杰则先将易言成拉到一边,悄悄地在易言成耳边说道:“易先生,有件事我一直考虑,要不要说。”
“说。”易言成面带微笑。
邵杰额头出现黑线,“当时发生巨浪,你叫我去保护一个老汉。可还记得。”
“记得啊,你不会是想说,他已经……”易言成说道。
手心的汗开始渗出,邵杰一直看着易言成久久不言,三息之后终于又开口道:“我到那里时,根本没有看到什么茅屋,更没有什么老汉。我担心有负你所托,心想兴许他去哪里逃难了。于是在城内打听他的下落,我向好几位个长者打听,才知道南海西畔根本就没有住过人。”
易言成瞳孔瞬间放大,很快又恢复如常。眉头微皱,摇头道:“或许是你打听的人不太出城,你都说是长者了,消息比较过时也不是不可能。”
“不对,因为我问的都是常年卖鱼的长者。”
易言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作解释给自己听,淡淡颔首,招呼邵杰先到此为止,脑海里却涌起了千层浪。
从来没有住过人,那他又是谁?
相处了这么多天,易言成向来相信自己的本事,他竟然丝毫都没有察觉出这个老汉有什么异样,一直与他过着凡人般的生活。
易言成站在众人前头,不知不觉他已经带着其他人回到了易君湖。居浩谦、冯寒上了眠花岛,陈廖去了寒轩岛,老穆回到了问剑岛。至于他,与付雪倩登上了易居岛。
躺在久别的摇椅上,易言成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他呆呆地看着房梁,心里想到:“他救我不是偶然,他也不想告诉我身份,所以一直以来让我称他‘渔老爹’。因为我没有道力,要知道他的骨龄只有通过实体接触,因此这么多天我都没有触及他的身体,连一次偶然的触碰都没有。事情开始时,他出现了;如今结束了,他也不见了。”
易言成的眼睛再次恢复了神采,嘴角上挂起了笑容。
“渔老爹,我们应该还会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