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仙大会四强赛第一场被这些黑色的纹痕搅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遥桐的右手到手肘都被这些奇怪的咒印缠绕,疼痛不已,而同时明曜趁机后退三尺,挥动虎缸,将遥桐打出场外。
本来一早就被明曜重伤的遥桐也挨不住这第二剑,趴在地上吐了口淤血,就被上前来的太一玄宗弟子围住。他看着自己的右手,仍旧有些灼伤的疼痛。
三弟子徐沐秋扶着他的脖子。他望去是蔚蓝的天空和诸位师弟师妹的脸。他的眼眶登时眼眶变得通红,眼中的泪水摇摇欲坠。闭上眼,两行清泪,左手紧紧握拳,说道:“师弟师妹,对不起,大师兄没用。当初说好要让宗主在病榻之外看到太一玄宗的名字高挂在天边的最高处……”
“大师兄,你不需要自责。不会有人怪你的,宗主他也不会怪你的。”徐沐秋连忙说道。
五大真传之中,茉琳哽咽着说道:“刚才明明,差一点就要赢了。大师兄,你已经很厉害了,真的。”茉琳是真传之中年纪最小的,看到遥桐如此,自己也不禁伤心起来。
“哭,哭什么哭!还真传呢,打输了难道还要让千宗看笑话?”姬倚月雪白的大腿一脚踢开徐沐秋,抛开了人前的妩媚和妖娆,登时变成一个女流氓,拎住遥桐的衣襟,将他半个人悬空。
啪!啪!左一耳光,右一耳光朝遥桐扇过去。
她打懵了遥桐,太一玄宗的弟子跟着懵了,最后千宗的人也都懵了。
“什么百年不遇的心学天才,都是狗屁。宗主那个老东西活了一千多岁,迟早一天的下场就是躺棺材,难道他会不知道?”她指着三个真传,然后对着后面所有弟子骂道:“你、你、你还有你们,脑袋都扔进尊寂江了。宗主说过人的一生一定会有遗憾,我们修心的人不能被遗憾给羁绊。要是我们回去的时候,被人看到你们还是一副死了爹的样子,老娘一个一个教你们做人。”然后,她立刻把头低下,脸对脸瞪着还有点懵的遥桐,吼道:“你也不例外。”
说完,她就把遥桐扔在地上,就御剑下山,留给现场一种天灾之后一切荒芜的空旷感。
太一玄宗败了,遥桐为了卢松阳而作出的坚持却让不少人感动,但话是遥桐自己说的,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有可能是为了给自己的失败找个好的台阶下。
但是,易言成知道遥桐最后说出那些话并不是为了找个好理由。中了那样大的巨剑两次重击,身上还被缠上了噬心咒,他估计是以为自己快要死了。
而他有必要去看看遥桐。万一凌道桓败给颉爵龙琰,卖太一玄宗人情是一件事,但更主要是看那个纹痕才是最重要的。走近太一玄宗的人群,易言成在人堆中穿梭自如,诡异地出现在遥桐面前。
一张稍微熟悉的脸出现,但遥桐现在没有闲情管这些。
“易兄。”徐沐秋认出来人的灰色袍子,便说道。
易言成向徐沐秋拱手,便将遥桐抬起,抬到远离擂台的位置之后,就撩起遥桐的右手的袖子,扯开他的衣襟。
纹痕已经顺着右手一路蔓延到心脏处,索性将他半件衣服撕扯掉。易言成仔细观察着他身上纹痕的样式,偶尔用手摸几下。
被一个男人**了上身,还这样色眯眯地看来看去,甚至还被人摸来摸去,遥桐的心情顿时就不好了。
“易长老,好这口?”
“不是。”
“可否高抬贵手?”
“不行。”
“靠。”
易言成一边在看纹痕,一边说道:“据说天机谷的功法可以在心脏里修出一座心宫;谪星宗修的是九天之上的星辰;苍古剑宫一生就修一柄剑,那柄剑就是一辈子的修为。起先没看出来,原来你太一玄宗也是这样的。”
遥桐皱眉道:“什么意思?”
“你们修出的是一张人皮面具。”易言成回答道,“刚刚的姬倚月和平时的姬倚月到底哪个才是她;台上文质彬彬的遥桐,和现在的遥桐,到底哪个才是真的遥桐?”
“人浮于事,谁没有这样一张面具。咳,咳!”遥桐大笑,牵引到了伤势,不停咳嗽。“易言成,你现在过来,难道是好心救我?”
“不然呢?”
“等等凌道桓与颉爵龙琰相斗,他若胜出就和明曜对决,你是来看这个纹痕,以便破解;倘若败了,那就是和我争第三,卖个人情给我们太一玄宗也是一件好事。”
易言成塞了一颗药丸到遥桐嘴里,好让他闭嘴。虽然觉得遥桐的眼神让自己感到很不自在,但是他暗自庆幸像遥桐这样的人多亏没有生在北域,不然又是一个赵炬尧。
“上古的巫族以怨念为凭施下的诅咒。还好一开始遥桐没想取明曜的性命,不然就直接被噬心咒反噬而死。”易言成心里一阵后怕,这种神秘莫测的东西出现在明曜身上,很可能他或者苍古剑宫和巫族蛮族有些关系。
看了半天,看出噬心咒没有毒,易言成就随便将死马当活马医。他取出一个小瓶子,倒出来的是易君湖的池水,它能洗涤了噬心咒的纹痕,果然遥桐的手臂很快就没这么痛了。
易言成对遥桐说道:“没什么大碍了。不过手要痛个几天。”
这个结果对遥桐来说简直是奇迹。
易言成走了,遥桐起身后连一句谢谢也没有。他只是神念传音给赵东来长老:下一战若是凌道桓输了,他也放弃和他角逐第三的位置。
随后,当天就再也没看到遥桐的影子。
一个时辰之后,凌道桓与颉爵龙琰同时出现在擂台的两端。两位白衣剑修手中都亮出两柄灵剑,堪堪不过数百步的距离,他们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站在两处高绝的山巅上相互遥望。
世间繁华皆是浮云,唯有对方和对方的剑才是真实存在。
“不用晓寒?”颉爵龙琰竟然主动对凌道桓说道。
手上拿着的只是一柄普通的灵剑,平时用来训练弟子时演练招式所用。凌道桓看着这柄剑,说道:“对你不公平。”
随后,颉爵龙琰把他的灵剑收起来,说道:“用这柄不称手的剑,对你也不公平。”他说完便转向公证台,对青龙长老说道:“请给我二人两柄木剑。”
木剑?出门在外,谁会带着木剑,还是两把。这是一个不合理的要求,但青龙长老并没有当即拒绝。他抬眼四顾,向千宗的各位求助。
“有!怎么会没有。”易言成给老穆一个眼色。
喤,喤。两柄木剑从储物袋里出来,由易言成捧着这两柄剑,亲自送上去。为表公平,他先走到颉爵龙琰面前让他选择。
颉爵龙琰随手拿了一把。木剑刚刚入手的那一刹那,他便立刻看向剑刃,眼神出现了明显的异样。沿着易言成走来的路径,他寻着足迹看向老穆,并且对他颔首,说道:“好剑。”
老穆知道他不是客气。
待易言成下台,两人的斗法就正式开始。
几处怪风忽生,四面八方一片哗然。回首方见,两人的剑已经纠缠在一起。铜木铸造的木剑虽然不如凡铁剑锋利,但是硬度也堪比灵矿打造的灵剑。
颉爵龙琰从问仙大会开始,就一直一招制敌。在新晋金丹之中,他的剑称得上快绝。一剑出,对手连怎么败的都不知道。而这样的事无独有偶,凌道桓的剑速面对颉爵龙琰丝毫不落下风。
天上晴空万里,不少没有看斗法的宗门修士抬头望来望去,最后向身旁的人问道:“下暴雨了?这么大的雨声。”
那些在专心看斗法的修士惊惶地给他们指着擂台,说道:“不是雨声,是他们两把剑交锋的声音。”
就连下面的诸位领队不知不觉地站起来。两人手上握着的不像是剑,更像是两道雷霆。电光石火间又是数十次交锋,两人互不相让,也不给对方喘息的时间,不知不觉两股惊人的剑气油然而生。
苍古剑宫这边主事人暂时是许镇寒,他看见台上的斗法,立刻叫来一名执事弟子道:“宗主现在在后面给大师兄疗伤,快去把他请来。”
“可是……”
“快!”
现场总有几个不合时宜的家伙。陈廖抓着后脑勺看得最明白也是最不明白。在他眼里众人的表现未免过于夸张,便对易言成说道:“老言,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这你得问老穆。”易言成说道。
于是他看向老穆,想要一个答案。老穆直接拿出第三柄一模一样的剑扔给陈廖。
这柄木剑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非常好,唯独一点,它没有剑锋。
“然后呢?”陈廖拿着木剑挥舞几下,好生不解。
易言成提醒道:“憨货,这是铜木做的。”
“这我当然看得出来,铜木嘛,平常用来做房子的,围栏的。”
最后,易言成直接给他解释道:“铜木的内部对灵力的容纳能力非常强,也就无法用道力来催生剑气。更何况这两柄木剑连剑锋都没有,那么擂台上哪来这么强的剑气?”
剑气是从他们两人自身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