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桓、陈廖,你们……”许文清没想到还能见到景尘的弟子,他从旁看了一眼赵木和刘珣,又吃惊地看着自己周身,“我不是已经死了么?身体怎么这么僵硬。”
付雪倩走上去对许文清四人解释道:“四位长老的确已经身亡,现在你们各自的躯体只是今生与你们最亲近的物体作为媒介让你们依附,所以并不能像你们生前一样自由操控。招魂的时间只有一夜,今夜过后,阴魂就会重归地气,诸位长老好好珍惜。”
“是这样啊。”刘珣无奈摇头,然后朝着其他三人说道:“喂,你们三个快看天上,快啊。”
虽然不知道付雪倩为什么会有这种能力,刘珣下一刻就是让其他三人看向天幕。十大弟子、五大宗门之中景尘的成绩在月光的照耀下,印在了其他三位长老的眼中。
“哎呀!五大宗门,真的是五大宗门。赵木,你看到了么?”李觉不停拍着赵木长老的肩膀,激动地停都停不下来。
“看到了,看到了。”赵木将头仰着,目光中透出无比的激动与兴奋,他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惊讶变成了现在难以言喻的喜极而泣,他推开李觉的手,走上前说道:“我们的景尘终于成为五大宗门了,真的是五大宗门啊。能和苍古剑宫、太一玄宗比肩的五大宗门。死了又怎么样,值了!”
天幕上的字迹消去了他们对死亡的消极。陈廖跟个没事人一样拍着刘珣后背道:“怎么样,牛吧!嘿,师傅我告诉你,我一路上打得五大宗门的弟子满天飞,要不是苍古剑宫的大弟子耍诈,说不准就给我端了。”
“不错,不错。不愧是我的徒弟。”刘珣听着陈廖在那里手舞足蹈地夸耀,心里不胜欣慰。挥挥身上的寒气,向易言成招招手,说道:“言成,跟我们说说问仙大会里发生了什么?”
经过刘珣的提醒,其他三位长老也立刻看着易言成道:“是啊,言成你来说说。”
此时不远处的易言成正和付雪倩站在一块,事情的发展出乎了付雪倩的意料,她挨近易言成,低声说道:“怎么回事,生死攸关之际,这可不是让你闲话家常的。”
“来了!”
身边的易言成毫不犹豫地朝着他们抬起了手,快步走到景尘的几个人中间。
“话说这次问仙大会伊始,最出风头还得说是本公子。乘着龙气和其他四个宗主并驾齐驱……”
抑扬顿挫的音调,配合着层出不穷的事件。易言成将问仙大会发生的经过像讲故事一样讲给四个人听,虽然其中掺了点自吹自擂,可其中经历只字不差。
当听到第一轮考核中宁皇啸剑潮挥洒时,刹那揪心;闻陈廖独一人逆潮而上后,大声叫好。比斗之时听到凌道桓轻剑败青语兰,理所应当;闻明曜巧胜陈廖,懊悔不已。
等到易言成的故事结束,东方也正渐渐发白。四名长老缓缓从石头上站起来,赵木上前去拍拍易言成的两肩,慈祥地笑道:“冯寒、雪倩,谢谢你们。”
四位长老向冯寒和付雪倩拱手称谢,这让冯寒有些受宠若惊。
许文清精明地看着易言成又说道:“特地让我们醒来,难道就是为了给我们讲个故事?这可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易言成。你小子有什么想知道的,快说,我们可等不起。”
被人戳破,易言成苦笑不已。遥望天空渐白,他自然也不会客气,说道:“老算盘就是老算盘,那我就直说了。四位死得时候有没有感觉到剑气?”
四人相望,谁也没有开口,他们给易言成一个眼色,让他自己理会。
貌似理解的易言成立刻将四人请到景尘大殿,他在陈廖耳边说道:“没我交代,谁也不得入内。”
“难道我也不行?”陈廖感觉气氛煞是诡异,不解地问道。
“陈廖!”刘珣两字脱口,直接逼得混元金身加身的陈廖住嘴,乖乖去当个守门人。
带着外面众人怪异的视线,景尘大殿的门终于关上。
大殿之中,易言成立刻在门的背面贴了九张无声符,摆出一个符阵,同时启动大殿之中的禁制才敢开口说道:“你们是被剑术所杀。”
四人颔首,李觉是四人中最皮糙肉厚的,他当时的感觉最为真切。他说道:“只能感觉到一点点杀气,重要的是剑气存在,但被隐藏的很好。问题是出在他的那柄剑上,好像是柄玉剑!”
“儒家君子当佩玉。玉,乃温润吉祥之物,可以镇邪化煞。是不是儒家剑修的那柄玉剑?”易言成说话一气呵成,将右手放在身前,皱眉问道。
四个当事人现在回忆起来,好像的确符合儒道玉剑。赵木便对易言成说道:“言成是不是找到些头绪了?”
易言成摇头,立刻说道:“我也不敢确定,这还得等我找到邵杰之后才能下定论。”
听到易言成这么说,许文清明显不高兴了。他吹胡子瞪眼地说道:“你是看我们几个快要去轮回,不想让我们知道啊。小子,过分了!”
易言成挠挠脸,尴尬地说道:“额,许老。还有什么遗愿么?趁现在我在,慢了就来不及了。”
……
众人在门外站了半个时辰,没有人离开。景尘大殿的门被缓缓打开,易言成从里面出来,四顾外面的几个人,他向外踏出七步,翩然转身,胸怀气吞山河,对着景尘大殿拱手高声道:“”
凌道桓与陈廖两人站在易言成身后一左一右,也和他一样拱手鞠躬。高声喊道:“恭送四位长老,踏入轮回。”
三声之后,山中再次陷入寂静。易言成转身走近凌道桓,说道:“大哥,你和陈廖带着四位长老的躯体进入景尘的禁地。我随后就到。”
他的语气略带虚浮,引出两人无限的感伤。凌道桓的目光透过易言成,凝视着坐在大殿四个木椅上的四位长老。他们的表情如此安详,好像从来仍旧在这世上。
“好。”他回答后,对陈廖道:“师弟,我们带着四位长老走。”
陈廖颔首,便立刻与凌道桓双双进入景尘大殿。他们看着木椅上的四个人,一时间看得出神。陈廖一直没有下手,最后还是凌道桓先御出飞剑才将两位长老放在剑上。
两道流过穿梭到了景尘所属群山的某座深山。大殿的外面除了易言成和老穆,就是居浩谦、付雪倩和冯寒三人。
初日刚刚升起,景尘伫立在这里千年有余,它第一次给人一种寂寥的感觉。朝霞彩绘东边的天际,煞是绚丽。下面的易言成郑重其事地站到付雪倩和冯寒的跟前。
看着他的举止,冯寒和付雪倩同时升起一种左右为难的感觉。易言成盯着两人许久,最后说道:“压制了四五百年的景尘大劫,到了今日终于算是画上了句号。现在景尘仍旧存在生机,只待这些景尘人将它重建。冯寒,从今往后你有什么打算?”
曲终将人散,不外乎这个情节。景尘平安,冯寒的确没有待下去的理由。他朝着北边看去,说道:“我应该会回到青岚阁继续在岚息陵里修炼吧。”
闻言,易言成颔首。再对付雪倩问道:“你呢?”
这话问得有些莫名其妙,这使付雪倩两眼怪异地扫向易言成,不由说道:“你有病吧,我还能去哪?”
云雾漫漫,女子娇嗔,惊艳动人。灰袍下的那只手递给付雪倩一封信,他表现的很平静,貌似两人的回答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于是易言成对两人说道:“景尘能够保全,离不开你们两人的帮助。都是朋友,感谢的话我也不多说了。可以告诉你们的是,南域要乱了,而作为五大宗门的青岚阁和谪星宗也将要受到未知的伤害。所以,你们的确应该回去一趟。”
四位长老的死太过蹊跷,所以易言成此时说出这些话绝不是空穴来风,两人如今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修士,对易言成也有一定的了解。既然他这么说,必然不可小觑。
面对两人惊愕的眼神,易言成继续说道:“南域一直有一股暗流在流动,此次擎天因为我而触动,甚至惊动了南域所有宗门。如今各宗门气运动荡,这些人以此为契机出手,不可能只是杀了景尘四位长老这么简单。要知道打伤魇先生的人,修为更在骆九州之上。”
经过易言成这么提醒,冯寒心中的担忧登时提到了嗓子眼上。他身体前倾,迫切地问道:“言成可有破解之法?”
一声苦笑传来,易言成无奈地回头看着地上血淋淋的景尘。他说道:“杀四位长老的人是一名剑修。你将这件事告知青老宗主,让他早作防备,或许能将伤害降到最低。”
“好!”冯寒立刻开始祭出符箓准备回到青岚阁。
当他在做法之时,易言成对他高声叫道:“冯寒!”一声惊呼,冯寒看向易言成,只听他说道:“眠花岛上有间你亲手搭得屋子,记住那也是你的家。”
突然间听到这个,冯寒的鼻子不免有些酸酸的。他将要飞走之时,说道:“言成,我明白。”
说完,人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