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晔宗的一晚,让易言成想通了很多事情。第五天的清晨下起大雨,易言成拜别付雪倩两人,带着碧静岚、凌道桓和陈廖返回景尘宗。
当途经青岚阁时,易言成想趁机将碧静岚送回去。谁知道,姜还是老的辣,碧凝香提前传音告诉他,等到南域劫难解决后,才能把碧静岚送来。
无奈之下,只好将碧静岚一起带回景尘。
凌道桓不再,景尘的弟子代表人就是佟黄岸。这个样子实在的青年早早就在景尘大门那里等候着他们。景尘山正在被雨水洗涤,他的鞋子也被雨水在洗涤。
几人从天上降落到景尘的山门那里。
佟黄岸迫不及待地走过来道:“你们终于回来了。易先生,宗里来了个自称是白穷的人来找你,找了两趟了都,快去看看吧。”
“白穷,白虎长老。他来做什么?”易言成不明对方来意,转身对着他们说:“我去看看,你们先回岛上,帮静岚也安顿一下。”
说完,他便和佟黄岸一起走进熟悉的景尘大殿。
大殿偏厅中,白穷独自一人在那里安静地喝茶。他的身旁放着几宗堆叠起来的卷宗和几块玉简,这些东西紧挨着他的大腿,被保持在他能第一时间掌握的范围内。
有节奏感的脚步声响起,白穷听见而没有动作,他用余光朝着脚步声的方向看去,视线范围内出现了一抹灰影后,他有了笑容,知道这次终于没白等。
“白穷长老,久等了。听说你之前还来找过我。”易言成说着,人则自然而然地坐上了李景空的木椅。自从景尘大劫之后,景尘中除了他,没人敢坐这张椅子。
白穷说道:“此次前来是有事请易长老帮忙,一切等待都是应该的。”
这种客气的态度使易言成暗道一声“没好事”,他表面上依旧一副谈笑风生的样子,回答说:“我和联盟的关系如此紧张,白穷前辈反而来找我帮忙?”
白穷站起来,将腿边的卷宗、玉简一同摆在身前。他表情严肃着说:“因为除你以外,没有更好的选择。”
一声冷笑从易言成口中传出,他走上前接过卷宗和玉简,再次回到椅子上坐好,不断翻看这些东西。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易言成看完最后一份卷宗和有关玉简的影像后,将这些东西摆在一旁。
这段时间,白穷一直安静又安分地坐在一旁等待。
“从大型宗门到小型宗门,南域近千个宗门,区区两个多月的时间内一共一千余名修士被杀,平均每个宗门多了一副棺材。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外面一点消息都没有?”易言成问道。
“消息被封锁了,而提出这个要求的正是这些宗门受害的宗门。”白穷说道。
听着这话,易言成不由冷笑,说道:“这些死的人都有点修为,打底都是金丹。至于身份,有的是内门弟子,有的是宗内长老。让八百乡镇的百姓们知道一个宗门连如此重要的弟子长老都无法保护好,谁还愿意让子孙前来修炼。我想每一个受害的宗门都是独自前来,并不知道其他宗门也受到类似的事件吧。”
“正是。”白穷嘴上回答得随意,心里却也不敢小看这个年轻的三代长老。
“正中下怀,也正因为如此南联盟才能将压制住各个宗门的情绪,让这件事得到处理的时间。”
“你说得都没错。”白穷承认得很干脆,没有丝毫遮掩。他知道易言成来自北域,身份更是出自皇家,跟他来虚的,自己还不一定是对手,不如坦白来得实在。
易言成思量片刻,过了一会才开口说道:“我凭什么帮你?”
“因为你是这件事情的开端。”白穷说道,“问仙大会易长老遭千宗追捕,在回到景尘山之前,骆宗主为何会知道贵宗四长老的死讯?”
易言成点头,说道:“我的确想知道。”
“那时宗主他收到几个飞来的灵力大字,大字汇成的内容在接触到宗主道力后自动排列出来,浮现出‘易言成为逃脱追捕,进入景尘。景尘宗主李景空目前不知去向,景尘四长老以及数位弟子遭此人屠戮。’”白穷对他的所见娓娓道来,中间没有迟疑和犹豫。
虽然是这样,易言成还是问道:“言成多谢前辈远道而来,前辈是名动一方的修士,一言九鼎,只是我怎么能相信前辈说得是真的呢?”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白穷也是外面打滚多年的人,自然知道规矩,他什么也没说,默默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块玉简,他这时才说道:“宗主不是糊涂之人,当即就将这些灵力大字打进一个玉简里面,就是它。”
“东西我收了,不过前辈还得答应我一件事情。”易言成看见玉简,淡淡地回应道。
“什么?”
“我想请白长老回去之后,替言成查询一代问仙大会的所有参与者名单和他们的排名。”易言成说道。
白穷听他说完后,不禁开始摇头。他说道:“你说的这些,都被上代盟主存放在东极学宫中,必须由东极学宫和联盟同时认可,才能去查阅。”
这话不假,东极学宫向来立君子之行,受到各大势力的尊敬。所以宁可付出相应的报酬,拜托东极学宫保管各类文书。易言成所知道的,易家就有很多秘密文件放在那里。
这时,白穷再次开口道:“不过若是要知道十强的名字,我想我可以从宗主口中得知。”
“那就有劳白长老了。”
“告辞。”
说完,白穷便独自离开景尘。
待他走后,易言成才忍不住笑出声来。“呵呵,擎天来得真是时候,正要开始着手调查,他们就把情报送过来。”他看着几个玉简中显现出来的尸体,说道:“都是一剑毙命,不过心思还是太差了。现在还是只有等等看了。”
南域这边已经初见乱象,只道是一叶障目,才能够如此平静。乾坤之中,人族所占领的南北两域为根基,东有儒道学宫,西边也伫立着佛道的极乐佛宗。
西极佛宗常年佛音不绝于耳,金光照耀九州西极。忘尘和释劫赶到此地已经个把月。释劫一直待在忘尘的禅院里,可禅院中常常只有他一个人,方丈云摩的执法僧们也不希望他随意走动。
他看得出云摩的心情很复杂,这种复杂是这一次见到忘尘之后才显现的。释劫说不上来这是一种怎么样的复杂,但他能从云摩的法相中感到一丝淡淡的忧伤,还有一股唯我独尊的霸道正在控制不住的散发。
这种感觉,只有释劫一个人感受得到。
忘尘,不拘泥世俗而依然受到无数人敬仰的西极真佛。他如释劫所知道的那样,现在正在佛炼之地徘徊。相传,佛炼之地的下面镇压着自普渡时代以来,各种长生不死的妖魔鬼怪。
恶魔的蠢蠢欲动,被西极佛宗一次又一次镇压。直到上一代方丈圆寂,他便用他的一节指骨镇住这些妖魔。
“以您看破红尘的智慧想了一个月了,难道还是没想到一个更好的方法?”佛炼之地中一个男子用雄浑的声音对忘尘说话,声音传来时,还能听到锁链碰撞声。
忘尘双手合十,闭目说道:“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你师父他参悟了两辈子,最后做出的决定那一定就是最好的办法。”
男人被无数锁链禁锢了四肢和躯干,他保持着打坐的姿势,在那里说道:“那是他傻!你说我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就总碰到你们这种人?老头子、大师您,还有我那英年早逝的兄弟苏霖。我靠,别提了,一提他我就想哭。”
这个人的语气如此滑稽,连忘尘都忍俊不禁,他用手朝下指着这片佛炼之地说道:“天下一二代皆视你吴狂如洪水猛兽,时至今日你其实还是一个至真至诚的大顽童,难能可贵。
继我之后,这里就交给你了。”
“心魔劫还未过去,您就说这话。大师啊,看来您对我还是挺有信心的嘛。”吴狂调侃道。
“自然。”
“老和尚露陷了啊,既然对我有信心还来这里这么多天。”忘尘的回答引得吴狂大笑,“我看你是诚心想躲云摩那老东西吧。”
“滚。”老和尚不耐烦地学着易玄的样子爆了句粗口。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样一来吴狂更是笑得人仰马翻,连打坐的姿势也不管了,一个人在地上打滚,佛炼之地尽是锁链的声音。
好不容易笑停下来,吴狂又道:“放心啦,我知道您在怕什么。您是我师父的好朋友,又看您在这里照顾了我这么久。您弟子有什么麻烦,我管了!”
“小子啊,你身不由己,知不知道啊。”忘尘嬉笑着看着吴狂。
吴狂被这么说,笑得更加欢了。他道:“我被这群臭和尚关了两百年不知还是三百年,日日聆听佛法,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还有三天,三天之后的心魔劫,聪明的我早就已经想到办法!哈哈哈哈。”
嬉笑着的老和尚笑得也欢快起来了,他道:“你的心魔劫就算完了。还有易施主给你无妄劫呢?”
“额,这。”吴狂的笑容凝固了,在记忆之中的确找到了关于无妄劫的事,心情顿时有些糟糕,随后仰天竖起中指,长啸着:“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