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便是与天同齐,如若神明,到达这个境界,你将拥有真仙真元,呼风唤雨,主宰世界,虽不能与大道对抗,但却可无敌于世间。”
“老夫修道数万年,也不过元婴法相境巅峰,再难踏出半步,在世人眼中我是一代剑仙,可在无恩门,莫说比起裴掌门,就是比起那些合道境的长老,老夫都是望尘莫及。”
“人族时常流传着一句话,修道不易且惜命。”
“大道漫漫,越往后,越是高风险走。”
“人族九域,除了堕域南诏和妖域青丘,其余七域就是修道者也多如满天凡星,合道不过千,通天不过百,当然这还是夸张的说法。”
“确切的来讲,我人族通天,不过二十位,在酆都一战中,又折损,如今恐怕只有十几位,合道强者不过百才是真的。”
“当无数的星辰在天空闪烁,能够摸到大道的只有十几颗星辰,可想而知修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剑宗大道至简,我无恩门修道入门也并不难,希望你们不要让师门失望,能够走得远一些,多看看人生之中精彩的风景。”
说到这里,这位无恩门的卢温仙师,已经是满脸感慨。
他说得这些也是自己的真实感受。
元婴境寿命长达数万年,而他修道已经两万年。
如果再无法进击合道,那么他便要寿终正寝,剑元逐渐枯竭,离开人世间。
修道就像是登一座山,走一段路。
如果一旦止步不前,你就要成为山中亡魂,路边白骨。
人生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而修道则如逆水行舟,不进则亡。
很多外门弟子则无法拥有卢温这样的感受,因为他们还没有到达卢温的境界,也没有这样的经历。
他们只是羡慕、向往卢温口中的那些境界。
如果有一天,你能够仗剑天涯间,杀妖风雪,你怎么能不向往那些境界?
就在这时候卢温的目光落在了柳十岁的身上:“我希望你好好努力,将来不输给道宗之林淮南、儒家之无颜、剑宗之萧知南。”
众人大惊失色。
无颜、林淮南、萧知南都是如今天下修行者年轻一辈里的最强者,也是最有希望在日后成为通天的人。
卢温说这样的话,无疑是对柳十岁抱有极高的期望。
若是无恩门能够拥有萧知南那般的人物,真的算是后继有人了。
不过那些无恩门的外门弟子们却是瞪大了眼睛,很是好奇,这个小脸黝黑,与人为仆的少年到底有何出奇之处。
竟然能让卢温仙师如此看重,那位白衣翩翩美少年,又如何没有这般的待遇。
他不是柳十岁的公子吗?岂不是应当更加强大。
然而没有人知道答案。
……
……
猴子心里在翻涌着很多的东西。
那些被尘封起来的记忆交织在他的脑海里。
他看见了很多东西。
他有些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是齐天大圣。
于是他的嘴角浮起了一抹苦笑。
就在这时候,他看见了一个人。
一个故人。
故人已经变幻了模样。
但身上的气息却仍旧未变。
那人是个少年道士。
身上穿着一袭青衣,待人温润如玉,使人如沐春风。
天下这样的道士只有一个,那就是太平真人三。
“老白,你怎么在这里?”
白三微笑着说道:“我是来告诉你是谁的。”
猴子:“我是谁?”
白三:“青丘七大妖王之首齐天大圣孙悟空,这世间唯一可以以半步通天杀死通天的存在。”
猴子瞪大了眼睛:“老白,你可别逗我了。”
白三:“你觉得我像是会跟你开玩笑的人吗?”
猴子:“这倒不像。”
白三:“你别躲了,陈紫霞要结婚了。”
猴子:“谁是陈紫霞?”
白三:“你接着演,就看着陈紫霞到时候嫁给杨清吧。”
很多东西在猴子心里翻涌,就要脱之而出。
猴子的猴毛皆是立了起来。
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他的眼里涌出了无比复杂的情绪,就像是大海在翻涌一般。
一股无比可怕的气势从猴子身上发出。
他变得面目狰狞,仿佛会吃人。
“杨清那废物,有什么资格娶陈紫霞。”
白三笑了起来:“你不是不认识陈紫霞?”
猴子有些失魂落魄:“唤醒我,又如何?”
白三:“装睡的人你永远叫不醒,除非等他自己醒来。不是我唤醒了你,是你自己醒了过来,因为时间到了。”
猴子咧嘴笑道:“你看俺老孙,是会做出抢婚那种无趣的事情吗?”
白三:“很像。”
猴子:“什么时候,老白你变得这么无趣了?”
白三:“从魔族雪国回来后。”
猴子:“我觉得是从太阴里出来。”
白三:“后会有期。”
猴子:“后会无期。”
跟着白三化作了一道剑光,就此消失。
猴子看着身后的密林,想起了那个很丑的绿衣女妖精:“阿瑶我想起来我是谁了,对不起。”
……
……
神国天宫永远是那么宁静。
新神皇光明轩忙着修行,常年不理朝政,事情皆交由东神王府处理。
此时的东神王府内,真正的陈将负手而立。
人族通天大物,几乎都在这里。
当然蓝真人走了。
如今的青山剑宗掌门便成为了屠夫。
屠夫站在神王陈将的后花园里,看着那些花草, 心想若是自己以后能有这样的府邸,绮梦一定会喜欢的。
道祖徐知守来到了陈将的身旁,笑着问:“想好了,嫁出去的女儿可是如同泼出去的水。”
陈将微笑着问:“你女儿你也舍不得嫁?难道她一辈子留在道宗,你又不能守护她一辈子。”
徐知守:“我女儿当然不能轻易嫁人,我虽然不能守护她一辈子,但是我能把整个云梦道宗都留给她这就够了。”
以后谁敢欺负道宗的道尊?
就像如今,道祖徐知守不敢欺负白玉婵一样。
掌握力量的女子,才能够在世间获得足够的地位。
“可选好嫁娶时日了?”白衣和尚一边蹭着脚上的泥,一边笑着问,就像是一个顽皮的稚童,哪里有半分佛祖的模样。
陈将:“当然选好了,是一个良辰吉日。”
白衣和尚抬起头来:“你不怕这刺激到那只猴子,那只猴子想起了一切,又来砸了天宫?”
陈将:“当初要不是你宅心仁厚,放那猴子一条生路,它本该已经死了。”
白衣和尚:“他毕竟是我师兄的弟子,我怎么忍心他就这般死去。”
陈将笑道:“既然是你师兄的弟子,你们就要那般残忍的对它,将一个猴子变成真正的猴子。”
白衣和尚:“这有什么不好?”
陈将:“我们都算到西行路出了大变数,就是不知道会是何等变数。”
白衣和尚:“你生性警惕,我们通天大物都在这里,看着这场婚礼,就算那猴子记起了一切,难道还敢来砸天宫不成?”
陈将:“是啊,我看他是不是想死,如果想死的话,这一次本王成全他,帝如来,你可不要再心软了。”
白衣和尚:“这一次我当然不会再心软,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变故,毕竟太平真人还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陈将:“我倒要看看,他会如何布局。”
道祖微笑着说:“待到紫霞嫁人的时候,想来整个神国中庭会空前的热闹,东神王府也会更加热闹。”
大物们在院落里议论着这场婚事。
而作为这场婚姻的主角,陈紫霞却是坐在房间里,自言自语。
当然谁都不知道, 她的体内其实有着两个灵魂,哪怕是她的亲生父亲陈紫霞都不知道。
那个灵魂叫做陈青霞。
她在镜子前,自言自语。
或者说她正在与那个叫陈青霞的灵魂对话。
“快要一千年了,你还是无法忘记那个臭猴子。”
“我觉得他很好啊,英俊威武,连跑都跑得那么帅。”
“帅个屁,一个为了逃避生活与现实,连自己是谁都能忘记的臭猴子,有什么帅的?”
“我知道,总有一天,他会踏着七色彩云来娶我,因为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
“我看你是傻了。”
再没有对话,只剩下陈紫霞一个人对着镜子傻笑。
不知道那另一个叫陈青霞的灵魂,有没有无奈叹息。
……
……
大夏仙朝的皇宫里。
宁青青、宁之禹、吴仙后、宁启四人坐在一张小桌子前,吃着很是丰盛的菜肴。
“陈紫霞要嫁人了,好像她的年纪比你小很多,青青。”宁之禹微笑着说道。
宁青青抬起头来看了宁之禹一眼,忽然心底升起一抹不详的预感,然后继续埋头吃饭。
谈婚论嫁,生在宁家皇室这样的家庭,哪怕是宁青青这样的通天大物,也不能免俗。
宁之禹:“如果要嫁人,青青你想嫁一个什么样的人?”
宁青青:“我从没有想过这件事情,大道漫长,修道艰辛,我可没有时间去理会这些无趣的事情。”
宁启心想:姐姐要是能嫁给太平真人,那该有多好。
他仍然无法忘记,太平真人对他的好,以及那些悉心教导。
宁之禹微笑着说道:“女孩子嘛,总是要嫁人的,我看那王远湖就不错,雄才大略不负其名,若是你能嫁给他,让王远湖和王家来支持我们大夏仙朝,我们大夏仙朝定当更加强盛。”
宁青青心底闪过一抹悲伤,强大如他这般人物,竟然在家族面前,也只能沦为联姻的工具。
大夏仙朝要不断强盛。
宁家要永盛不衰。
身为宁家的子孙,每个人都有这样的责任。
这是宁青青从小受到的教导。
她看向了自己的父亲,看着父亲那已经苍老的面容。
不知道这位合道的仙帝,还能活多少年。
她叹了口气,说道:“等陈紫霞的婚礼过了,我愿意考虑。”
宁之禹大喜,赶紧为宁青青夹菜:“青青,为父我也不是不为你考虑,王远湖各方面条件都好,你嫁给她,一定会幸福的,我们全家也都会为你感到高兴,毕竟我和你妈,不知道还有多少日子,总要把你交给放心的人。”
宁青青笑着说:“我知道的,爸,你不用解释,我会为这个家考虑的。”
宁启看了姐姐一眼,心想:王远湖是什么东西,也配娶我姐,要娶也应当是太平那般人物才对。
……
……
如剑宗一般。
在无恩门。
外门弟子居住在草庐里。
或称剑庐。
只有内门弟子,才有资格拥有自己的洞府。
卢温仙师站在崖坪前,大手一挥,便有无数的密集从不远处飞了过来,落在了外门弟子们的手里。
那是无恩门的入门秘籍。
比起剑宗的入门秘籍,无恩门的入门秘籍要复杂许多。
但那些外门弟子捧在手心里,却是激动无比。
只有那位漂亮无比、容颜无双的白衣少年,看了一眼手中的入门秘籍,然后觉得很是无趣,便扔在了一旁。
众人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心想:这少年究竟是什么身份,竟然敢如此对无恩门不敬。
卢温也看到了这一幕,然后蹙了蹙眉头。
他很生气,但他忍住了。
因为这位白衣少年的表现太不寻常,所以他还想要再看看。
接下来,便是分发剑牌,选择剑炉的时候。
一位裴姓外门弟子来到了柳十岁的身前。
他是掌门的远亲,在无恩门十分有地位。
他看着柳十岁微笑着说道:“靠近小溪的剑庐很好,不如我们做邻居吧?一起修道,听溪声悦耳,享受阳光灿烂,共寻大道。”
柳十岁看了那位裴姓外门弟子一眼,然后转头看向了蓝月河。
蓝月河感受到了柳十岁的目光,淡然道:“太吵。”
柳十岁转头看向了那位裴姓外门弟子:“公子说了太吵,还是算了吧。”
那位裴姓外门弟子瞪大了眼睛,很是难以置信,似乎没有想到卢温仙师这般看重的少年,竟然什么事情都要听别人的。
于是裴姓外门弟子看了蓝月河一眼,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还有愤怒。
他是裴掌门的远亲,在无恩门地位极高,何时竟然不如一个空有皮囊的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