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尘埃散尽,眼前的模糊不清又重归于清晰。
蒙毅见到,此刻约有二三十人将自己与阿月团团困住,而其中几人正用手里的枪尖胁迫在他二人的咽喉。若是他俩有所轻举妄动,那几人断然会毫不犹豫地用其刺穿他们的脖颈。
蒙毅知晓,若是现在只有他一人的话,即使如这般受制于人,但仅凭这几个小喽喽,也是奈何不了他半分。
可现在身旁却多了个不通武艺的阿月,要是贸然出手恐会伤及无辜。眼下还是走一步看一步,搞清楚这伙人的来头目的,再作打算不迟。
想到此处,蒙毅便轻声在阿月耳畔安慰,让她稳住心神不要害怕,有他在别人伤不了她。阿月闻后也是颔首应允,但她俏脸上的惊慌与不安却是有增无减。
毕竟从小到大她都是一帆风顺,尤其是像这样被人胁迫的生死场面,她还是头次遇见,实难心安。
说话间,蒙毅二人忽见一人影徐徐从那群人背后走来,此人上身着了件裘皮棉衫,头上戴着一顶毡帽,稍显黝黑的面庞上生着异常杂乱的虬须,整个人看上去,像极了在山野里靠打猎维生的猎户。
不过,从他比常人还要高大几分的魁梧身形来看,却又不像是常在山野林间奔走之人。
不多时,男人走到蒙毅跟前,他让几个持枪的手下屏退后,冲蒙毅爽朗笑道:“哈哈……,小兄弟刚才那一脚,可真是好生威风啊!你看,把我手下几个弟兄都给砸得不轻呐!”
闻言,阿月循着男人所指向远处看去。果不其然,就在距离他们约有十米开外的地方,此时正有几人痛苦地横卧在地上哀呼呻吟着。而他们身边,也有已然碎裂成几块的木板碎片,若是仔细看去,隐约还能看出有几分车厢车顶的模样。
未待蒙毅开口,男人便听见阿月抢先向自己斥问道:“你们都是些什么人?光天化日下,竟敢……”
阿月还未说完,忽见那男人突然从其腰间拔出一柄寒芒毕露的长剑,唰的一下,生生插在自己面前的土地当中。
阿月见状,顿时被吓得花容失色,未曾多想便一头在扎进蒙毅怀中,轻声啼哭久久不愿离开。
见到阿月此番反应,男人脸上很是得意,他大笑说道:“哈哈,姑娘,哥哥我只是与你玩笑玩笑,瞧把你给吓得!哈哈……”
话音刚落,男人只觉眼前有道异常耀眼的寒光一闪而过。诧异间,他脸上的笑容霎时僵住,但就一瞬工夫一切又重归于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随即,男人讶异地看向四周,可却发现周围景象与之前别无二致,他手下兄弟也是平静如常,似乎根本没察觉到那闪白光。
男人扫视的目光忽然一顿,而后头颅微倾,一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蒙毅与阿月看去。
他见到,阿月仍旧是趴在蒙毅怀中哭啼不止。可当他看向蒙毅之时,却讶异发现蒙毅正以一种亦正亦邪的目光,静静看着自己。
男人下意识地低头,向先前插放长剑的泥地看去,果然如他心中猜想般,那长剑已不知在什么时候被蒙毅握在其手中。
忽然间,男人觉得自己的虬须面庞上,竟传来一阵清凉。
男人旋即抬手摸去,他发现自己原本布满虬须的右脸上,此时变得异常光滑,竟没有一丝胡须扎手的触感。除此之外,没有半点伤痕。
看着男人眼中久久难以平复的讶异,蒙毅脸上浮现一丝浅笑,紧接着便将右手中的长剑剑柄朝向男人,他说:“在下只是与阁下玩笑,望阁下勿要见怪!”
闻言,男人神色一怔,而后竟豪迈地放声大笑起来,他一把接过蒙毅递来的长剑,迅速将其收回鞘中。
而后,男人便异常恭敬地拱手向阿月赔礼说道:“姑娘,刚才是单某唐突冒犯,还望姑娘不要见怪!”
虽然阿月对男人刚才的粗鲁之举仍心存芥蒂,可别人已经恭敬道歉,自己也便不好再说些什么,她向男人点了点头后,口中的啼哭声也逐渐平息下来。
见状,男人继续大笑说道:“哈哈,姑娘真是豁达大度!若是与这位小兄弟的神勇一并看起来,可真是郎才女貌呐!”
蒙毅闻后,随即解释说道:“阁下恐怕有所误会,阿月姑娘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俩关系并非阁下所想那般。”
本来听到男人的话,阿月内心中还有些欣喜。可当见到蒙毅这么急于向别人解释与自己的关系,她泪痕未消的俏脸上,顿时又变得愁云满布尽显失落之感。
一旁的男人见到阿月的神情变化后,知道自己似乎又说错了话,于是便转念向蒙毅介绍起自己说道:“在下曹州单雄信,不知兄弟高姓大名?”
蒙毅还以礼貌微笑回答道:“大名不敢当,阁下叫我蒙毅便可!”
“蒙毅?兄弟此姓氏着实少见。不过,今日单某能与蒙兄弟不打不相识,却是有幸,哈哈!”
谈笑间,单雄信又将目光看向一旁的阿月,随即向其行礼说道:“今日冒犯,也不知姑娘芳名为何?”
“阿月!”
阿月惜字如金,似乎心中还在生着蒙毅的闷气,尽管单雄信频频示好,可她却一个字也不想和他多说。
注意到单雄信看向阿月的目光,蒙毅脸上不禁浮现阵阵意味深长的浅笑,一旁的阿月见后霎时明白其笑中的含义。只见她立刻娥眉微蹙,脸上很是鄙夷地看了眼单雄信,似是在警告他别再看自己。
四周的空气,在这一刹那工夫变得尴尬万分,为打破三人间的僵局,蒙毅便向单雄信问道:“阁下,蒙毅尚有一问还需请教!”
闻言,单雄信佯装生气说道:“蒙兄弟,你别张口闭口阁下阁下。若是你看得起单某,可唤我一声单大哥,可好?至于问题嘛,你有多少便问多少,单某知无不言!”
蒙毅颔首笑道:“如此,那蒙毅便恭敬不如从命。单大哥,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你与手下一众兄弟,应当就是附近百姓口中的山野悍匪了吧?”
“哈哈!悍匪?我单某自问虽非什么圣贤,可也绝对不会做有损侠义之事!更何况,上山前单某早已立誓,此生只杀大奸大恶之徒,绝不伤及无辜。单某问心无愧!”,单雄信义愤填膺回答,眉眼间不禁有几分怒色。
单雄信继续说道:“蒙兄弟,实不相瞒今日单某带着众兄弟在此设伏,是听闻有一咸阳城里的官差途径此地。此人不但鱼肉乡里,还残杀了不少无辜百姓,单某恨不得立马除之而后快!却是没想到,官差没来倒是等来了蒙兄弟与阿月姑娘”。
闻言,蒙毅也是饶有兴趣地笑着问道:“那单大哥又怎知我不是你等候的那个官差?”
单雄信大笑道:“哈哈,蒙兄弟可是说笑,就以蒙兄弟刚才的身手,又哪会是咸阳城里那帮饭桶可以比拟?”
“是吗?”
听到蒙毅口中忽得传出一声冷喝,单雄信脸色顿时一沉,脸上的爽朗笑容也戛然而止,他右手立刻下意识地伸向腰间佩剑。
只不过为时已晚,单雄信尚未触及剑柄,便听到耳边传来格外悠扬的剑吟之声,空灵飘远,似在耳畔却有远在天边。
见到局势骤变,单雄信一众手下也不敢拖沓,一时间向着蒙毅他们所处位置,以包围态势快速紧逼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