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巳时(早上9点钟),蓝华手拿四卷竹册,肩上一麻布包裹,走出卧房,往前厅用餐,太平正在厅中喝粥吃饼,见蓝华到来,起身行礼,“父亲安好!”
蓝华道:“无休多礼,座下用餐!”
蓝华行至大桌旁,将四卷竹书置桌,又将一包裹取下放桌,装菜粥一碗,又拿大饼一张,往小桌去,盘坐开吃,菜粥煮的尚干,半斤粟(小米)加菜可用三人,若如蓝华所想,安置二十万流民,怕是一锅粥里不见二两粟,喝米汤温肚,哪有力气农活。
蓝华边喝边讲,“太平,我今早写了三卷竹策,将它打成一包,你随身携带,路上无聊,研习一番,去到河套尚是苦差,切记注意身体。”
太平道:“父亲莫要过度担忧,他人能吃得此苦,我当也能,只当远游,长见识,好成长。”
蓝华点头,又道:“用过早餐,你与我同去府衙,你随郭准同往军营,郭准此人治军,练军,颇有奇法,为父也是称赞。”
太平道:“郭准此人好相处否?”
蓝华道:“他长你几月,性情直爽,军略本事,你当习他所长。”
太平道:“父亲教诲,孩儿谨记!”
蓝华道:“赶紧喝粥,喝完好去。”
太平应道:“父亲,我已肚饱!”
蓝华道:“你先帮为父拿着竹卷,出府候着,我用完早餐便出,你与我一同去府衙,此次去河套,我要三百飞虎卫护队,当也无恙,三百飞虎卫可当三千兵士用,以一敌十,又有胡车儿,郭准,周仓领队,我倒放心,此次去河套二月便归,不可逗留,若是下雪怕路难走,马儿也无草料。”
太平起身应是,走近大桌,背起小包,又拿两册,出了前厅,站在府外等候,蓝华片刻喝完菜粥,走到桌前,拿起剩下两册,啃着面饼向府外去,厅外家丁,见蓝华走出,弯腰行礼。
蓝华点头算应,快步向府门走去,门旁有一候门,打开大门,送蓝华出门,太平正东张西望等待蓝华,此时路人不多,皆是小贩过路。
太平见蓝华走出,叫道:“父亲!”
蓝华道:“我等现在出发,一刻钟便至府衙。”
蓝华习惯走路,路途不远,走路当可健身,太平紧跟其后,行至数十米远,蓝华突问:“朝歌知你来我处否?”
太平回道:“我有与她讲过!”
蓝华道:“她如何反应?”
太平回忆一番,讲道:“她甚想与我同来,母亲并不答应。”
蓝华点头,两人又是沉默,一路无语,一刻便至府衙,府衙牌坊有四差兵,把刀值守,见到二人走过,也不行礼,口中叫道:“左冯翊安好”
蓝华点头算是回应,行至数十步便入府衙之内,此时正是各曹,公务之时,皆在忙碌,蓝华公务之所建在府衙正中,两侧围十余间屋子,里面皆有办公,曹务之所多则五六人,少则一人,依情况而定。
杨修正在整理竹卷,见蓝华领一少年到来,起身相迎。
蓝华道:“德祖无需多礼!”
蓝华将手中两卷竹册递给杨修,又接过太平手上两卷竹册放在桌上。
杨修望着太平,问道:“左冯翊,此乃何人?”
蓝华道:“此人贾太平,乃我独子。”
杨修道:“当是英雄少年,目光有神,定是文武了得!”
蓝华道:“德祖过喻了,他比你还小个二载。”
蓝华又望太平,介绍:“杨德祖,乃我主薄记事也!”
太平上前抱拳俯首,问候,“贾仲道见过主薄。”
杨修道:“我观你面不似你父,长的如此英武不凡。”
蓝华咳嗽一声,杨修此人便是如此,想到什么便讲什么,丝毫也不作伪,若是游侠倒也是豪爽之人,若在官场怕是常要得罪于人,杨修也知自己口快,但也无心。
杨修又道:“我整理了几册近日县中之事,左冯翊是否先行过目?”
蓝华道:“我先去找郭准,将太平安待军营,磨练一番。”
杨修道:“何不许个文职?”
蓝华回道:“太平好武,习得军略,领军倒也不错。”
杨修又道:“上场杀敌,岂可儿戏,左冯翊尚且只有一子,若是有失,怕是要绝后!”
蓝华笑道:“德祖,能否讲些好听之话,如此直言,就不怕我怪罪于你?”
杨修摸头,“左冯翊,我性格如此,如何改之,若是怪罪,我便不言。”
蓝华道:“德祖性格倒是直爽,无妨,我也有想!”
太平闻杨修劝阻父亲,许他做个文职,心中紧张,忙道:“父亲,我当练历一番,出外长长见识。”
蓝华回道:“在外切记保命为主,不可鲁莽行事!”
太平回道:“谨遵父命!”
蓝华望向杨修,讲道:“德祖,你帮我整理一番,军中记事,我片刻来观!”
杨修道:“左冯翊有事,可先去,我整理一番尚需一柱香时间。”
蓝华道:“尚好,你且先忙!”
讲完便领着太平往军曹务所去,郭准正在军曹务所右手一桌写字,军曹治所有三人,军曹冯冀,副手郭准,军掾李才臣。
蓝华入屋,太平屋外等候,几人正要起身相迎,蓝华双手下压,示意无需多礼,各自忙活,蓝华看向郭准,郭准知左冯翊找他有事,站起问候。
郭准弯腰行礼,“见过左冯翊!”
蓝华道:“无需多礼,我等屋外聊话。”
郭准随蓝华走出,屋外三尺站定,见屋外有一英武白袍少年,正在打量于他,郭准不知何人,看向蓝华。
蓝华回视,讲道:“伯济,我介绍一番与你认识。”
郭准点头,等待下句。
蓝华道:“太平你自我介绍一番。”
太平见蓝华叫他名字,便抱拳向郭准,讲道:“我乃贾太平,贾仲道,年方十五。”
郭准也是抱拳回应,“我乃郭准,郭伯济,年方十六。”
郭准心想,怕是贾家族人之子,想去军营历练一番,叫自己照料一二。
太平道:“伯济大我一岁,我当以兄长相称。”
郭准笑道:“无妨,我见你也是少年英雄模样,当也有料!”
古人大多会识面,朝臣之中也多是英俊,高大之辈,古时以貌取人,也并非是一句俗语,古人善周易,观面识性(性格),观语知能(能力),大多文人当有此能耐,不像后世,只是一句道德指责之语。
蓝华接话,“太平乃我独子,能文善武,此次要与你同去河套易物,你且照料一二。”
郭准皱眉:“如此重任,我怕无法担之。”
蓝华道:“无妨,我交待胡车儿保护于他,你且和他一路,凡事提点一番便可。”
郭准道:“左冯翊交待,当要细心做好。”
蓝华道:“伯济,你现在将太平带到军营之中,叫胡车儿安排一职便可。”
郭准抱拳道:“领命”
蓝华又望太平,“太平,你随伯济去。”
太平行礼,讲道:“是,父亲。”
蓝华挥手,“去吧,我还有公务要忙。”
蓝华讲完,转身往自己务所去。
郭准看着太平讲道:“你在外稍待片刻,我与军曹讲他几句,便与你同去军营。”
太平道:“请便”
郭准点头,转身入屋(务所:公务场所),与冯冀讲了几句,重又走出,太平正在看他,郭准开口便道:“仲谋,随我来。”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府衙,百米远有一马厩,郭准吩咐看马去牵两匹良驹,看马得令转身入厩,牵马两匹交给郭准,郭准一匹给太平,自己先蹬地上马,太平也不示弱,一跳便到马上,二人赶马,一声驾起,郭准在前,太平在后,往军营去。
郭准,太平皆是善骑之人,古时稍有产业之家便有骒马,跟后世自行车一样普遍,骑马之术倒不足为奇。
军营置于墙南一角,可置数千人兵马,若是在多,只能置于城外,蓝华现置兵千人,五人司马各领二百,五百精卫分为五营,带新兵五百,胡车儿为都尉领全军负责冯翊治安。
蓝华将此次河套之行看得很重,抽派三百精卫出行,以保此行不失,若是再多人手,怕是路上粮草也是不济,兵不在多,在于精。
半月之后胡车儿领军而出,许定,杜充负责五营军事,倒也无事,此次车队往河套,胡车儿护队,郭准为副,吴家出贩马老人几个,一同前往。
吴振往河套贩马数十载,前些年,每年可换马数百匹,耕牛千头而回,利润颇丰,只是战乱,自己商队护卫不过数十人,常被小股兵匪,流寇所掠。
蓝华派精卫三百,又有李榷派一营送护百里,倒也安全,胡地,便也安全,河套平原各部,牛马甚多,一户千匹牛马,倒是常见,现秋高马肥,正是时节。
郭准与太平骑到兵营之外,抬腿下马,将马栓在营柱之上,与营外守兵讲道:“你去告胡都尉,就言郭准营外要见!”
营门守兵二人倒也识得郭准,乃他上司,走出一人,姓李名义,单膝跪地,讲道:“军曹从事营外稍待,我去去便回!”
李义往营里去,郭准,太平营门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