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渐暗下,夜幕也缓缓拉开,雪花飘落,冷风刺骨。
山林中的一处小竹屋里,一个人端坐在院子里,任由雪花落在自己的身上,他也感觉不到一丝冷意,或许在这山中的日子已经习惯,他快要忘了过去的那些生活。
另一个人从远处走近,穿过一片竹林,来到这人面前,直接道:“玄城中已经热闹了。”
说话的人依然是那不变的灰色衣衫,仿佛他从来不换衣服。
坐着那人道:“都来了?”
“嗯,全部来了,不知道她能不能应付。”
那人眉间扬起一丝不以为然,“你可别小瞧她,更何况在她的身边,从来不乏护她帮她之人。”
灰衣人道:“到底还要多久?”
那人摇头,“不知道,或许快了,又或许还早,这一切并非你我说了算的。”
灰衣人有些无奈,心中叹气。他们隐姓埋名,隐藏身份这么久了,竟然连一个大概的时间都没有,难道就这么不见天日地等吗?
雪花纷飞,寒风掠过山林,吹过玄城,然后又飘啊飘入了最奢华的皇城。
泰德殿中,灯火辉煌,灿若明辉,丝丝袅袅的音乐弦声弥漫着整个大殿,时不时地再传来两句相互的恭贺声。
墨翊先行将数位使臣接入了泰德殿,并且礼数周全地招待着,也派人去告诉了南宫紫汐。
而此刻的南宫紫汐呢?她正在磨蹭着这一身让她怎么看怎么扎眼的服装,穿着繁复不说,最重要的是挺沉的。
今晚是接风宴,并不是什么开年宴,她就偷个懒,不穿了吧。
有了这个想法,南宫紫汐瞬间决定就这么做,命晓寒拿来一套也是比较庄重的宫装裙子,可却是轻巧的多,穿在身上也是习惯多了。
一番折腾以后,墨翊的人已经来催了几次,她终于弄好了。
走到一面长镜前,看了眼里面的自己。高贵庄重之中也不失内敛优雅清丽,她果然还是喜欢简单风。
一袭罗紫色高挑拽地长裙,肩部位置边缘的颜色略微深些,香肩也露了一些。里衬是浅白色带着淡紫色,两根带子露出了完美的锁骨,一条紫裘披肩正好将她的玉肩遮住,也起到了保暖的作用。
高高挽起的头发半垂着,直披在后面,朱钗玉饰,为了能够让她那可怜的脑袋承受轻松些,她特意吩咐晓寒少插些。
她很喜欢紫色,所以在她的衣橱里,不论哪一个季节,最多的颜色便是紫色。
今晚对她也是一种考验,她也知道这场宫宴不是那么的简单,毕竟她自己的身份就蛮尴尬的。
收拾好一切的南宫紫汐踏出了房间,门口是东方晓天在等着,她有些意外。
“东方,你怎么来了?”说起来这几日,她都没怎么见过东方晓天,只想着此时非比寻常,他应该会很忙吧。
东方晓天转身,在看到她精心打扮的样子后,微微恍了恍神,但那速度只是一闪而过,“这几天我会在宫里,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
南宫紫汐笑着点头,拖着长裙往外走,“那太好了,正好有人陪我聊天了,墨翊自从当上了首府宰相,忙得连人影也见不着。”
“如今正值开年,需要他处理的事情也多了。”东方晓天与她保持着前后三尺的距离,“外面已备好凤辇。”
永诗宫距离泰德殿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她穿成这样徒步而去自然不太现实,东方晓天想的很周到。
原本也有大臣上书让她移居乾翊宫或者坤惠宫,再不济和南宫锐扬一样,住御书房也可以,但她却还是选择了永诗宫。
不仅是已经习惯,最重要的是她不想和皇位扯得太近,世事难料,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东方晓天将她扶上凤辇,然后命人抬起,也是吩咐着要平稳。而他自己则是在旁边走着,也好保护她的安全。
他接到的最新命令便是要保护好南宫紫汐,所以无论如何也会做到。
南宫紫汐突然开口问道:“这次来的都是些什么人?我认识么?”
东方晓天笑了笑,想起去年的开年宴,“除了西岳的那位,其他都是故人。”
西岳的出使一直是孟一寒,如今他当了皇帝,当然不能来了。其他的都是故人,南宫紫汐的心里也算是有点数了。
东方晓天见她没说话,知道她在担心,“其实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反正一切都有墨翊帮你。”
不知为什么,她听着这句宽慰的话很不舒服,仿佛她离开了墨翊什么也做不了了。
“那你呢?”
“我只是一个江湖人士,即便是想帮忙也是有心无力啊,不过我会尽我所能保护你的安全。”
南宫紫汐微微点头,影魅楼的职责,她一直都知道。
凤辇在泰德殿门口停下,南宫紫汐被他扶着下来,然后再由晓寒搀扶着一步步朝着正殿走去。
随着一声“乾王到”,她也算正式看到了殿内的情况。
乾王?真是太别扭了。
南宫紫汐紧绷着神经,保持着标准的微笑,礼数什么的她可不能少啊,不然丢的可不仅仅是她的脸了。
在走向上位的时候,墨翊亲自过来相扶,小声道:“别怕,有我。”
南宫紫汐点了一下头,然后在御座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这是她事先吩咐的,她不想坐皇帝的位置,旁边弄一方位置就好了。
墨翊朝着她稳稳一点头,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而东方晓天因为没有官阶,只能在第二排的地方安插了一个位置。
接下来是群臣简单的一个招呼,不过这简单的程度对于南宫紫汐来说,实在是太大了。
“参见乾王。”齐呼的效果简直不要太响亮啊,在这样大的宫殿里,仿佛还蕴着回声。
南宫紫汐的心一跳,如果是百官万民山呼万岁,那感觉绝对要比这酸爽的很!
不过想归想,她还是要保持着最基本的头脑清晰,“免礼,大家还是叫我公主吧,不必客气。”
客气?谁和她客气,这不过是礼数规矩罢了。
其实在场的使臣中,不苟同她所作所为的人并不在少数,甚至的,大部分都是带着鄙夷不屑来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