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解释很快便得到了南宫紫汐的相信，其实她也想过，因为沈沙也牵扯其中。如今得到雪楼的亲口承认，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雪楼的手段果然高，不仅是沈沙，就连性格怪异的鬼鹊，也甘愿为他所用。
南宫紫汐忽而笑了，侧过身子望着雪楼，“既然鬼鹊是你的人，那么冰魄散的解药还是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雪楼答得既轻松又坚定，起身回到桌边，极有耐心地拨了一下蜡烛芯，“解药给你们，能不能送到玄城，又能不能送进南宫熙的嘴里，这却是未知数。”
“也就是说你早料定了解药送不到陛下的手里？”
雪楼的目光投在那根蜡烛上，跳动的火光跃进他的眼眸里，仿佛瞬间被吸收，不带一丝反光与折射的光芒。
“锐王入京，早在我的预料之中，他怎么可能允许让解药送到南宫熙的手里？”
“是你透露了我们送解药的方式？”
雪楼缓缓摇头，“连你都不知道墨翊他们会用那样的方法送解药，我又怎么会知道呢？”
是啊，连她也不知道，别人更不会知道了，知情的只有两个人，便是东方晓天和墨翊。
雪楼见她陷入纠结的思绪，继续开口道：“既然想不通便不用想了，公主还是问点实际的吧。”
南宫紫汐乱飘的神思被拉回，目光回到雪楼的身上，“你既然不想复仇，那你为何要北玄？你就不怕雪域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吗？”
雪楼轻笑起来，“想必你还不知雪墨的性格，她的心思可不如你善良，其实天下大乱，才是她所乐见的。”
南宫紫汐看着他，实在是不理解这些人的心理，难道权利比什么都重要吗？
雪楼道：“你别试图派人去雪域，且不说你的人进不了雪域，即使是见到了雪墨，她也不会干涉我，要知道我所做的，她皆知晓。”
“我没那闲工夫，我要救墨翊。”雪楼的身份已然知晓，是时候进入正题了。
“嗯，我明白。”雪楼笑着，目光移到南宫紫汐的身上，卓然的气质一块面具根本挡不住，“我为什么要帮你？”
“你开条件。”
雪楼挑起眉，眸心闪过一缕玩味，“我可是费了好一番心思，才让他投案并且承担一切的呢，放他出来岂不是摆忙一场？”
南宫紫汐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虽然我不知自己对你有什么用，但你既然利用我做了这么多事，应该不会那么轻易就放弃我吧？”
她说这些话，无疑是将自己作为了交换，她可以为他所用，反正她已经下定决心，不管太多事，只想保护好她身边她在乎的人。
雪楼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就这么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直到窗外雨声响起，他才开口。
“利用你，是我的一条捷径，当然不会放弃。”雪楼的目光看向窗口，透过纱窗依稀瞧得见被风吹动的树枝，春雨如丝，淅淅沥沥。
南宫紫汐忽而笑得妩媚，缓缓起身走过去，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打两下，“那开条件吧。”
雪楼抬眼，唇角微启，“我要成为昭凰的驸马。”
对于这样的条件，南宫紫汐虽诧异，却也只是一闪而过。
“这个条件很合理，只是……”她慢步绕到雪楼的身后，素手搭在他的肩上，目光扫过他的后颈，眸光瞬间变得锐利。
“只是什么？”
南宫紫汐平稳着呼吸，“我需要时间考虑。”
“当然。”雪楼伸手想要去覆上她的手，她却及时地避开了，转身笑意盈盈地看着她，“我的时间很多，倒是公主，可要尽快哦。”
南宫紫汐迟缓地点了点头，目送着雪楼踏出了房间，开门的一刹那，夜凉的空气立刻钻了进来，将她的思绪再次拉入无尽深渊。
她颓然地跌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看着面前的蜡烛，连无影进来了都不知道。
“主子，您怎么了？”
无影连着喊了好几声，她这才回神，“我没事，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属下去找晓寒。”
“不必了，我想一个人。”
无影还想说什么，见她已经不耐烦地朝内屋走去，也就出去了，尽忠地守在门外，如雕像一般。
南宫紫汐走到床边，脑子里还在回忆着她看到的情景。
今天白天，她在去雪府之前，特意在自己的指甲里涂了一种油彩，还是那种洗不掉的。
就在她刻意靠近雪竹的时候，将指甲里的油彩轻轻蹭在了他的后颈上，目的只有一个，便是验证今晚的雪楼。
方才她亲眼所见，雪楼的后颈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痕迹。她之所以急着见雪楼，正是担心时间一久，怕被发现。
原来她的猜想是没错的，雪竹就是雪楼！
他一方面扮演着好人，给她无数帮助，让她信任于他。另一面，却是在暗中策划着一切，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原来从雪竹出现的第一天开始，便不是偶然；救下她，也不是偶然；进京赶考，更不是偶然！
直到上夺魄山，所谓的孤身犯险，所谓的九死一生，不过是一场戏，何其讽刺？
他早就算好了一切，也料定了一切。
一边利用南宫逸琛与百里粤达成协议，将罪名安在了墨翊身上。却又以雪竹的身份在朝中扮演着忠君爱国之士，不惜得罪皇帝，也要力保他人。
南宫紫汐的脑子里，不经意间涌现了许多关于雪竹的画面。忽然想到一件事，她又一次地陷入了无法想通的纠结。
先前南宫锐扬派雪竹前往南楚贺年，而北玄这边，雪楼竟带着南宫逸琛出现在除夕宴上，这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雪楼有分身之术亦或者飞行术不成？
多么可笑的想法，又不是玄幻仙侠的世界，她在胡思乱想什么？
脑海中雪竹的形象忽然幻化成了雪楼带着面具的模样，其实只要是带着面具，即便是换了一个人，他们也未必认得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