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此时天色,承心刚好去村头那个林大娘家探望一番,干了一通活,陪着聊聊天,嘘寒问暖,大娘十分感动,硬是留了承心吃饭,他心中也十分喜欢。
这简陋的住所,同时也减去了人心的防备,剩下的是一颗善良感恩的心;而像林大户家,高墙别院,也筑起了人心的伪善,磊起了无数的额尔虞我诈。
这一日,承心的心情也算是经历了起起伏伏,回去一路街灯昏暗,颇有种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的意味。走过一个路口,承心忽然看到了一个人从对面走来,正是在茶摊看到过的那个少年,同一时刻,那个少年也是注意到了承心。两人脑海不约而同回忆起空中的碰杯,忽然有种惺惺相惜之感,接着眸子中光华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和尚你叫什么名字?”这个少年大步上前,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势,一改下午和煦的态度,变得痞气十足起来,当面一句小和尚让承心觉得来者不善。
“我法号承心。”承心微微一笑,模仿师傅平日里一副得到高僧的样子,不管你葫芦里卖了什么药,我自以不变应万变。
“小和尚,我刚刚看到某人好像去了一个泥洞,泥洞中藏着一个姑娘,不知道这姑娘是你小情人呢?还是你师娘?”一听这话,承心暗道不好,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偷偷跟踪了自己,显然他是发现了自己的秘密。不过,既然他没有马上去林府领赏,那便是另有所图!
“你个脑大长草的娃娃,多管小爷闲事,你到底想怎么样?”承心也立刻从圣僧变成了恶棍,想来免不了一场恶斗,先过把嘴瘾再说。
这少年天庭十分饱满,却被承心形容成脑大长草,到也是三分相似,三分滑稽。
“我名萧竹义,小和尚,我收你做我小弟如何?保你下辈子比做和尚舒服。”这少年也不生气,抬头望望四周风景,反而又变得和煦起来,不提张小姐的事情,反而要收承心去做小弟。
承心暗暗思忖,这家伙好生厉害,平日里若有人被他这么一激,早就吹胡子瞪眼,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没想到他反而更加滴水不漏。可是,若想让他乖乖就范,想都不要想。
“我还想收你做小弟,保你这辈子吃斋念佛,下辈子投胎转运!”反正被对方抓住了把柄,而且对方必有其它目的,承心心中笃定,暂时应该没有问题,现在就和对方胡诌,比比谁更有耐性。
“不错不错,小和尚你果然非同凡人,你这小弟我收定了!”说完,他双目紧紧盯着承心,两眼炯炯有神。萧竹义看着承心,仿佛他已经确定自己将多个小弟。
“大脑袋,我也觉得你是人中龙凤,今天从了老衲吧!”虽说承心是个和尚,从小在寺庙中长大,但凭着他出口成章的荤段子,他自己也在怀疑以后真的会是和尚吗?
看着这对火热眼睛,承心丝毫不惧,一双小眼硬是撑得老大。两人就这么在街上对视起来,谁都不眨一下。此时街上人也少,人们都赶着回家,也极少有人会去去关注两个在玩闹的少年,只当他们在笔试谁先眨眼睛。
终于,萧竹义先受不了了,他从小养尊处优,哪里需要和人瞪这么久的眼睛。他率先扭过头,揉揉干涩的眼睛,“停停停,老子也不和你瞪眼了,这样吧,咱们来个文武斗,只要你赢我一场,我就当今天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怎么样?”
承心觉得此事有蹊跷,为何先前这人一定要让自己做他小弟,正在犹豫之时,萧竹义马上就说道:“你若是不答应,我就把你藏……”
没等他把话说完,承心就应道:“好,我答应你!怎么文武斗?”今日之事,看来躲已躲不过去,就让自己见识一下这个外乡人的高招。
“嘿嘿,这个简单,我萧竹义有三大引以为傲之处,有文有武,我们便以此比试三场,你若赢任意一场,我们待会就去喝酒就做个朋友;你若能在这三场上面都胜过我,我便甘愿称你喂兄;若这三场你都没接住,嘿嘿,你就发誓从今日起尊我为上!”看着他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想来刚刚那个瞪眼也是他故意设计,目的就是让承心先放松警惕,而后答应文武斗。他的最终目的也许要到赢了这三场之后,才会显露出来。
既然着了这人的道,承心也是有点骑虎难下,他此时也想试试自己到底有多少能耐,因为日后必定要出去闯一闯。“好,第一场比什么?”他十分干脆,定要让这满肚子鬼主意的家伙输个心服口服。
“第一场武斗,咱们不是乡间草莽,若真动起手来见了红,便落了下乘,况且我为人素来讲究公平,那就比扳手腕吧!”看着承心这幅小身板,他真觉得自己有些以大欺小,从小到大,自己还真没有输过几个人。况且,眼前这人身体丝毫没有灵元波动,而自己却……他已经能想象下一刻就能把他摁在地上的样子。
一听到扳手腕,承心反而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若是在几日之前,他提出这样的笔试,自己绝对没有获胜的可能,但是现在,看着这货表面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哼哼,谁赢谁输那还真说不准……
两人选了一个磨盘,卷起手臂,这倒是吸引了几个路人的关注。萧竹义不仅脑袋大,手臂也很粗壮,真是没想到这幅细皮嫩肉之下还有这么一手。他握了握拳头,一条条肌肉显露出来。那些路人一看这个架势,瞬间觉得好笑起来,这差距真不是一般的大,还需要比试?直接认输不就完了。
承心深吸一口气,背部暗暗发力,脑海中开始回忆一根线条。今日修习七星纳灵图时,当星图出现明暗变化,静止的线条便有了运行的轨迹,其中最明显的一个轨迹被他默默记了下来。他觉得,这根线条便是催动体内那种特殊灵元的关键。
一只白皙的手臂也放在了磨盘上,接着两只手掌握在了一起。若不看手臂,这个画面还是很和谐的。可是看到下面,就像是两根完全不对称的筷子。
两人双目对视,萧竹义的眼中藏着戏谑,承心的眼中满是凝重。不用说开始,承心率先发力,想给对手一个措手不及。可是,另一只手臂竟然像铁塔一样岿然不动。感受到这份力道,萧竹义忍不住要笑了出来,就这小胳膊,看我怎么戏弄一番,好叫他输的心服口服。
承心暗道一声不妙,没想到这货的臂力竟然这么惊人,恐怕此刻和他对决的是张小康,也讨不到半分便宜。想凭借臂力赢下这局已是不大可能,他沉住气,脑海中不停回忆那一道线条,可是背后那处灵穴依旧沉寂,没有丝毫催动的意味。
看着承心还是这般沉着冷静的样子,萧竹义不屑地一声冷哼,微微加大了力道,胜利的天平瞬间向他倾斜了过去。承心顿时压力倍增,他死死咬紧牙关,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狰狞起来,原本就不怎么健硕得手臂青筋暴起,额头上开始沁出一层淡淡的汗珠。怎么办?他此刻内心已经十分焦急,为何还是没有反应?
萧竹义看到了自己的成果,顿时觉得十分欣慰,又加大了一份力道。此时,两只手臂完全倾向了一边,而且一人明显还有很多余力,一人马上就要支撑不住了。
承心当然不会放弃,不到最后一刻,他都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可是,萧竹义的力气实在太大了,自己随时都可能会输掉这一局。他心里十分不干,自己如果连第一局就输了,那还谈什么救张小姐,如果连眼前这个麻烦都解决不了,如何去改变自己的命运。他仿佛从骨头里又挤出了一点力量,终于能稍微僵持住眼前的局面。
感受到承心竟然还能发力,萧竹义觉得这才样才有意思,便又加了一分力道此时,若不动用那种力量,他已用了八分力道。这时,他刚好可以把承心的手慢慢往下压,又不至于让承心立刻输掉,待到还有最后一点距离的时候,他便将自己的力气和承心持平。他想让承心自己力竭,然后输个心服口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承心的手臂已经渐渐发麻,但是他仍然在努力坚持着。萧竹义也是心惊,没想到这个小和尚的意志这么坚定,看来今天要捡到宝了。承受的压力越大,反而激起了他更多的斗志,在他的脑海中,那根线条在不断里反复演化,明暗交替,越来越接他感受到的那个样子。某一刻,自他的天灵盖正中心处,亮起一个光点,接着这个光点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沿着承心身体内部的某一轨迹一闪而过,就像黑夜里刮过一道动人的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