缨躺在洂的床上小憩,淅彻夜未归,不知去了哪里。
夕瑶起身之际,觉得一阵恍惚,觉得身体很轻,却又重重地坐回原地,她撑着自己的头。
良久,她才缓过神来。
她嗅到血腥味,推开房门,大雪依然漫天飞舞,连续下了三天,没有停止的意思。
她穿过院子,白雪上留下一串脚印,来到大门口,她推开门,看到远处有一匹深受重伤的狼。
夕瑶知道,狼是不可能单独行动的,而它此刻出现在这里,似乎也不是偶尔。它看着夕瑶,像是来找她的。她走向前,狼就转过身,她一路跟着它。
就算剩下一只狼,它也要尽最后的力完成主人交代的任务,领着夕瑶去见冥棂。却被一道蓝色的剑光,瞬间结束了性命。
淅冲夕瑶邪恶一笑,收回两把姬孪灵剑。
狼值得被尊重,更何况还是夕瑶的同类。就这样死在她面前,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触。而他,似乎在拿它的死在寻开心,仅仅是为了寻开心。
“它们好像是来找你的,不过被我宰了。”淅平静地说道。
“它们?”夕瑶不久前还奇怪,狼为什么单独行动。
在夕瑶没有看见的远处,满地是狼的尸体。
他除了对缨温柔,对所有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凭借一己之好,做着残暴的事,包括她夕瑶,一样被冷漠而不公地对待。
淅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我是有多久没见你了?”明明同一个屋檐下,他却很久没有见到她了,如果不是她身上的味道,他还真的快要忘记她的存在了。
“可我每天都能看见你。”夕瑶看着风雪中的银发少年,时而仅一瞥,看着他离开或者回来,时而会很久,当他陪在缨身边的时候。
“你好像在抱怨我?”淅略感吃惊,她不是一直想逃跑和离开吗?见不到他,不是因为很开心吗?
“没有。”夕瑶低下头,避开淅审问的目光。
“没有,你怎么不敢看我?你在心虚什么?”
不是夕瑶心虚,只是那一夜的后遗症,她不敢与他的眼眸对视,即便万分委屈,可她依然喜欢他,终究无法怨恨他的粗暴和不怜惜。多么可悲的人,可悲到不会有任何人可怜她。而他,似乎早已忘记了那天的事。
淅走近夕瑶,看着她身后留下的一串脚印,说道,“我有跟你说过,别让我去找你吧?”
“嗯?”夕瑶抬起头,顺着淅的视线转头望去,是她自己的脚印。他说过,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找她,但她如果离开,他一样会找到她,只是下场会不太好看。
“这,也算吗?”夕瑶疑惑地问道。
“你觉得呢?”淅的语气就像天空中飘落的雪花。
“我……我只是……”夕瑶不是故意的。这一次,她并没有想逃跑或者离开,她只是好奇,跟着那只狼走去,仅此而已,她想了想,反问道,“你本就不想见到我,又为何在意我是否离开?”
“那是我的事。”
夕瑶无话可说,他真的好过分,好霸道,好不讲理。他不需要她,却不允许她离开。自他从大火中救走她,他对她的占有欲就突然变得很强,即便他不要,对她不管不顾,让她烂掉,他也不会丢掉她,不会让别人捡走她,就算一根尸骨也不可以。
夕瑶不知道,现在的淅跟成为死神以后的汎尘,一模一样,是啊,他们本就是同一个人,一个彻底完整的人。
淅感觉到一阵异样,他转过头,看到走近的冥棂。
“呵呵,”淅记得这个男人,他略带嘲讽地对夕瑶说道,“你的旧情人来接你了,怎么办呢,我突然有点不高兴了。”
夕瑶看见蓝眸里的杀意,连忙拉住淅的手,摇着头说道,“不要这样子说我,他不是我的旧情人,我连他名字都不知道。”
淅却不管夕瑶说什么,他根本就不在意她会如何解释,他只是看着她拉着他的手,问道,“我让你碰我了吗?”
夕瑶咬着唇,松开了手。
“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样相处的吗?”冥棂看着这对别扭的小情侣,笑着问道。这个女孩原本的任性和脾气都去了哪里?在这个少年面前,却像变了一个人。而他冥棂要见这个女孩,还真是费劲,浪费了他不少狼,可即便如此,冥棂也不打算为此大动干戈,与这个银发少年刀剑相向。
冥棂开口索要,“本王向你借用她几天,你可有意见?”
“你觉得呢?”淅话语间,手中的姬孪灵剑已顿时生成,散着对嗜血的欲望,透着对死亡的青睐,渗着对杀戮的迷恋。
“看来是不同意的意思,可是,本王很想要,有急用。”
“那就留下你的贱命,跪舔我的剑,看我愿不愿意改变心意。”
夕瑶见状跑上去,站在冥棂跟前,却是在用目光恳求冥棂离开,说道,“你走吧,我不会跟你走的。”
淅一把拉过夕瑶,质问道,“我什么时候允许你背对着我了?”
“我……”夕瑶只是不想目睹一场即将展开的杀戮。她清楚淅的能力,太多人死在他的剑下。他若想让人死,则无一幸免。
而这个男人看似和她非亲非故,冥冥之中却有着某种联系,她不想他出事,不想他去死。她的身体里流着一半来自他的血液,怎么可能没有联系?
冥棂的脸上露出一道深不可测的笑容,既然如此,那他就安安静静地等着看好戏。
夕瑶看着冥棂转瞬即逝,从她视线里瞬间消失,才松了一口气。
淅讽刺道:“你好像很关心他,难道你们不仅仅是肉体上的关系吗?”
“不是的!没有的事!”夕瑶一直解释不清,淅也一直抓着这个话题不肯放,认定她和刚才的男人发生过什么。
“你当我脑子不好使还是当我眼睛瞎了?”
“我承认,我……”夕瑶自己也不愿意回忆她一丝不挂地站在一个陌生男人面前,“可我当时是为了去找你。”
“找我找到别人的屋子里去了?”
“我当时以为你可能在那里。”
“呵呵,你果然把我当傻子了。”找他需要让她贡献自己的身体吗?需要她这么伟大吗?他是快死了还是要死了,让她如此下贱地去作践自己去拯救他?
“没有,我没有把你当傻子。”如果说傻,她夕瑶才是个傻子,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当时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她会不反抗,任由那个男人脱下了她的衣服,也偏偏在那个时候,身为狼人的她一味地渴望填满自己的胃。因为她见到了冥棂,身体里一半的狼人基因被唤醒而蠢蠢欲动。
“我理解你怨恨我,是我不好,忘记这件事,可以吗?”夕瑶卑微地恳求道,因为她喜欢他,或许早已变成一种爱。当初她变的不人不鬼,他都没有嫌弃和抛弃她,至少曾经,他对她是真心的。所以她才觉得自己活该承受他对她的惩罚,是她对不起他在先。
“别装,我不会怜悯你的。”
不要他的怜悯,可为什么他觉得她在装?是啊,他已经不信任她了。
“呵呵,我好像想起来了,”淅饶有兴趣地说道,傲睨一世,目光夹杂着戏谑之意,“跟我在一起的那一夜,你可没有露出那样满意的笑容。”
那一夜,他哪里是为了满足她?他分明是在报复和惩戒她。
事实上,他也成功地达到了他的目的,成为她记忆中最深刻的痕迹。她想起的时候,还是会觉得疼,因为他不是因为爱她而要了她,这才是最伤人的。
“贪得无厌的女人,你怎么可能会感到满意呢?”淅凑近夕瑶,在她耳旁说道,“既然这样,要不换你满足我?”
听着淅冰冷而挑衅的耳语,夕瑶的心漏跳了一拍,她情不自禁地开口问道,“你爱我吗?”她突然很想知道,就算不合时宜,她也想问一问,算是一丁点慰藉。
“我不爱你,或许曾经动过心。”曾经,他也想过要守护她,将她纳入在意之人的保护范围内。
夕瑶听得好心酸,好一个曾经,好一个曾动过心,可惜是曾经,回不去的过去,遥远的曾经。
“这个答案,还满意吗?”淅轻蔑地望着她,嘲讽地问道。
夕瑶撇开头,仰起头,将眼泪硬生生地咽回,悲伤的情绪顺着她蠕动的咽喉吞下,而她脖子上微微一动的部位却莫名吸引那双蓝色的眼眸。
夕瑶睁大眼睛,感觉到自己冰冷的脖子上落下一个炙热的吻,如果他是吸血鬼或是狼人,他很愿意就这样咬断她的脖子,看着她温热的血液喷涌而出。随着她身体往后斜倒,她的头上托着一只手,最终一起栽倒在雪地里,他的手垫在她头后,埋进白雪里,看不见。
她裸露在外的肌肤被白雪映得洁白无瑕,她半睁着眼睛,迷失了方向,看着天空中纷纷落下的雪花,感受到他落在她身上的吻,又觉得一样寒冷,一样无情。
他不爱她,多么残忍的一句话,他怎么可以说的如此轻巧?
她不知道,她身上的味道有多么令他痴迷,或许他真的不爱她,或许他真的只是曾动心,又或许他只是喜欢她的这具身体。可她偏偏不爱惜自己,没有替他保护好自己,没有善待它而让别人看到了,所以他很生气。
一开始他就宣布过,她属于他,她为什么如此没有自觉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