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每一次在她以为自己就要幸福的时候,上天却总是要夺走这一切。七年前是这样,七年后,还是这样吗?
丁晓岱捂住耳朵,脑海里闪过那些久远的声音,那些像刀子一样,一直插在她心口的声音。
“你生下来就是天煞孤星!就应该孤独终老,谁跟你沾上谁就得死!”
“你爸你妈不信,你哥不信,结果呢?他们全都被你克死了!好好的一个家,就剩你一个人了,你满意了?”
“你的命是天定的,还要搭上几条人命,你才能死心?”
“我已经七十岁了,没几年活头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我,离我远点儿,再也别让我看到你!”
丁晓岱不断的摇着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模糊了视线。
丁晓岱的奶奶安朝梅是个很迷信的人,丁晓岱跟丁晓淮刚出生没几天,两人的外公外婆相继离逝,镇子里开始有了不好的说法。安朝梅就找了镇上有名的算命先生给兄妹两个算命。
丁晓岱跟丁晓淮出生的时间只差了十分钟,可是却在不同的时辰。可就是这十分钟,丁晓淮是大富大贵命,丁晓岱却是天煞孤星的命。
安朝梅起初只是忙着给丁晓岱找破解的方法,往里面搭了不少钱。丁晓岱父母不信这些,劝了几次,安朝梅都不听。随着丁爸爸生意做的越来越好,一家人搬到了市里生活。
安朝梅还是隔三差五的给丁晓岱上山拜佛求解,最后求了一个平安福挂在丁晓岱身上。本以为就此风平浪静,结果,七年前,一场事故,夺走了丁家父母还有丁晓淮的命。
痛失儿子,儿媳还有宝贝孙子的安朝梅就像疯了一样,把所有的责任都归在了丁晓岱身上,这一切在她看来就是因为丁晓岱天煞孤星的命格,克死了亲人。
糟糕的是,怒急攻心的安朝梅还生了一场重病,从那之后,安朝梅对丁晓岱便非打即骂。祖孙两个一年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丁晓岱捂住眼睛,泪水顺着指缝滑落。爸爸跟妈妈曾经说过,她是上天给他们最好的礼物。可是,因为她,爸妈却死于非命。哥哥曾经说,他们一起在母亲肚子里待了十个月,她怎么会天生注定孤独?可是,也是因为她,哥哥死在了最美好的年华里。
如果说,在这之前丁晓岱还心存侥幸,认为那些不过都是江湖术士的胡编乱造,那在看到康成躺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的样子,丁晓岱终于确信,她是天煞孤星,她根本不会得到幸福。
救护车的声音拉回丁晓岱的思绪,她看着被抬上救护车的康成,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康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丁晓岱握紧手上的兔子夜灯,深吸一口气,冲过人群,跟进了救护车上,看着已经完全失去意识的康成,丁晓岱想要握住他的手,可手伸到半空又连忙收了回去,只缩在最远的角落里。
一路上,丁晓岱甚至没有勇气再多看康成一眼,直到康成被推进急诊室里,丁晓岱才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
兔子明明还笑的那么开心,康成却躺在了急诊室里,都怪她,都怪她,如果康成……丁晓岱不敢去想,康成那么善良,一定会没事的。
丁晓岱在来的路上给康成的叔叔打了电话,康成用她的手机给他叔叔打过电话,上面还有通话记录。
康成的叔叔很快就赶到了医院,看到丁晓岱,着急地问:“小成怎么样了?”
丁晓岱摇摇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医生还在急救。”
手术室的门被人打开,一个护士走了进来,康成叔叔连忙走过去拦住了护士,“你好,请问病人怎么样了?”
“病人失血过多,现在需要输血,请家属耐心等候。”
交警已经过来了,正在跟肇事司机交谈,康成的叔叔坐在一旁的长椅上,搓着手,焦急地望着手术室的方向。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丁晓岱屏住呼吸,身体僵硬起来,她甚至连动都不敢动。
手术室的门被人拉开,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康成叔叔连忙走过去,着急地问:“医生,怎么样了?”
“手术很成功,不过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你们去办理入院手续吧。”
“太谢谢您了!”康成的叔叔感激的看着医生,丁晓岱紧绷的神经总算是松了下来,因为蹲的太久,她的腿早就麻了。
康成随后被人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丁晓岱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她不可以继续害康成了。
丁晓岱靠着墙壁,看着康成被推远,然后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第二天,丁晓岱照常上班,坐在办公桌前,整理资料。周翼扬从她的桌前走过,忽然停下脚步,“听说康成车祸住院了。”
丁晓岱抬起头,有些后知后觉,“对,昨天晚上……”
周翼扬看着她红肿的眼睛,眸光沉了几分,如果不是刚哭过,她的眼睛不会这么红。
“如果有需要,我可以批给你几天假期。”
丁晓岱连忙摇摇头,“谢谢周总,不用这么麻烦,我下班过去就可以了。”
“既然不需要,那麻烦把这份资料给我重新打一份,上面的错别字太多了。”周翼扬丢给丁晓岱一份资料,是早上打的会议记录。丁晓岱连忙翻开,第一行就有三个错别字。
丁晓岱连忙道歉,“对不起周总,我马上打。”
周翼扬面无表情的走进了办公室,看着丁晓岱为了康成失魂落魄,周翼扬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丁晓岱拒绝做他女朋友,转眼却跟康成热恋,还爱的这么深。
无关乎感情,周翼扬深感男性魅力受挫,他连技术部的一个职员都比不过吗?
丁晓岱重新打了记录,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丁晓岱看着来电显示,眼中有几分慌乱,犹豫着接通了电话。
康成温和的声音透过听筒传了过来,“晓岱,我以为你会守在床边等我醒过来。”
丁晓岱握紧手机,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自然,“昨天医生说你没什么大碍了,我就回家了,今天工作也比较忙。”
“那你一会儿下班过来找我,我想见你。”康成的声音还有几分虚弱,丁晓岱想着,分手的话,还是当面说清楚好一些,便应了下来。
下了班,丁晓岱在附近的商场买了一些补品,赶到了医院。虽然这个时候提分手,好像有些不合时宜,不过,如果不提,万一康成又因为她陷入什么危险,那她就太过意不去了。
丁晓岱拎着东西到了康成的病房外,看着那扇门,脑海里都是跟康成在一起的那些画面。
丁晓岱深吸一口气,正要敲门,病房里却传出康成有些激动的声音。
“真是可笑!以为用这种把戏,就能让我知难而退?”
康成在跟谁说话?丁晓岱犹豫着该不该敲门,里面又传来一个女人没什么温度的声音。
“我不是一个喜欢跟人谈条件的人,这只是一个警告,不管你怎么努力,你永远都不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离开万盛。”
丁晓岱屏住呼吸,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房间里响起高跟鞋走动的声音,丁晓岱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一个女人推开病房门走了出来,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连衣裙,带着足以遮住半张脸的墨镜,烫着波浪卷发,看上去不到四十岁的年纪,却是风情万种。
因为女人戴着墨镜,丁晓岱看不清她的长相,但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女人也看到了丁晓岱,只是扫了她一眼,便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丁晓岱敛起思绪,重新回到病房前,敲了房门,走了进去。
康成看到丁晓岱,笑着拍了拍床边的位置,“晓岱,你终于来看我了。”
丁晓岱拉开床边的椅子,坐在上面,视线扫过一旁的垃圾桶,里面有一堆废纸屑,不过依稀可以看出来,是一张被撕毁的支票。
康成见丁晓岱坐在了椅子上,下意识的想要握住她的手,丁晓岱连忙躲开。
康成脸上的笑容顿住,“晓岱,你怎么了?”
丁晓岱将手背在身后,就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闷了一会儿,才终于开口:“康成,我们分手吧。”
康成的脸色沉了几分,“你怎么了?我只是出了一场车祸,为什么你要跟我分手?”
丁晓岱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向康成,“你跟我在一起,本来也不是因为相互喜欢,我想了想,跟你在一起太累了,不但要忍受公司里的流言蜚语,而且还要担心你会劈腿。你这么优秀,我这么糟糕,我们根本就不相配。”
“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我们相配不相配,是由我们说了算。我喜欢你,我追求你,你接受了,我们就应该在一起。至于劈腿?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
丁晓岱早就预料到,跟康成的分手不会太顺利。毕竟两个人的关系中,一直都是康成占据着主导地位。
丁晓岱“嚯”的一起身,目光坚定地看向康成,“我说分手就分手,我不喜欢你,我现在明确的告诉你,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不管你会不会劈腿,我都要跟你分手!我不是来征求你的意见,我就是来通知你!”
丁晓岱往病房外走,康成叫住她,“晓岱,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像变了个人一样?”
“那是因为你根本就不了解我,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丁晓岱握紧手心,“连我是什么样的人,你都不知道,你凭什么说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