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顾十六似乎认定了无双当他的酒伴,每天来喝酒必定要无双陪着他喝,他并不跟无双说话聊天,只偶尔会用很奇怪的眼神看她,但这眼神并不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所以无双知道他对自己没有意思。
这样的日子久了,无双也习惯了顾十六的怪脾气,两人的关系虽然说不上好,但也熟悉了。
三年很快就过去,无双的小酒铺越发出名了,每日里熙熙攘攘的顾客络绎不绝,但无双却并不愿意再扩张店面了。
而顾十六已经在酒铺里包了一张桌子,每天雷打不动地来喝酒,无双觉得他喝了那么多酒,居然没酒精中毒死掉真是奇迹。
新一年的科举就要开始,各处地方的考生都云集京城,这火热的气氛让无双的小酒铺都能感受到。
而她还遇上了一位故人——韦清琳,当年的小胖子已经长成了长身玉立、英俊潇洒的书生,无双险些没认出他来。
他是跟自己的好友同窗一起来无双的酒铺喝酒的,他离三年前无双离开的时候变化太大,无双并没有注意到他。
但他却是一下子就认出了无双,无双相比三年前,更有一种女子的柔美窈窕,当年虽然也长得好看,但更青涩,跟如今亭亭玉立的动人并不同。
“无双!你在这里!”韦清琳惊喜地冲到正帮着掌柜算账的无双面前喊道,他惊喜万分。
无双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终于认出了昔日小胖子的些微轮廓,于是也忍不住高兴起来:“韦清琳,原来是你啊,我快要认不出你来了!”
“嘿嘿……不就是瘦了点吗?怎么就认不出来了?我都还认得出你来!”韦清琳咧着嘴笑得傻乎乎的,看到无双嘴边的小梨涡就盯住不动了。
无双一见他那副憨样,就知道韦清琳虽然容貌养眼多了,但内心里果然还是那个呆呆傻傻的小胖子!
“你跟同窗来喝酒吗?要喝什么酒?我请你们喝!”无双豪爽地说道,她去过韦清琳家蹭过那么多次饭,这次请他喝酒也是应该的。
韦清琳眼睛一亮,说:“这是你开的酒铺吗?我一听别人说‘无双酒铺’就想起你来了!没想到真和你有关!”
“对呀,就是我的酒铺,所以你想喝什么酒就喝什么,爱喝多少就喝多少!都算我的!”无双对自己的童年玩伴自然是大方的。
“无双你真厉害,都有自己的铺子了!你当年寻到你的亲戚了吗?”韦清琳想起了无双上京的借口,便问道。
“唉,没有找到,也许是离开京城了……不过我现在过得很好,也不用去投奔他们了。”无双叹了一口气之后说道。
“清琳,你认识这位姑娘?”跟韦清琳同来的一位书生好奇地问道。
“认识,嗯,小时候一起上过学,算是同窗。对了,这酒铺就是她开的,厉害吧?她以前读书的时候就很厉害,想不到卖酒也厉害!”韦清琳夸起了无双,自豪极了。
“是的,我和清琳是同乡,今天巧遇各位我很高兴,所以各位的酒水我都请了,一定要尽兴啊!”无双爽利地说道,眉目间的英气和豪爽让柔美的面容增添了一种落落大方的仪态,因此即使她是女子,也并没有人能小看她。
“好好!那就多谢老板了!”
“哈哈,今天沾了韦兄的光啊!”
……
韦清琳粘着无双说了一会话,才跑回去跟同窗们喝酒聊天。
“你以前真的和他一起上过学?”耳边传来一声低沉性感的男声,无双抬头一看,是顾十六。
无双点点头。
“可你是女子,他是男子,怎么会在一起念书?你是他家亲戚?不像,听他的口气你与他家并没有关系。”顾十六追问。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这关你什么事?小时候谁说男女不能同窗?”无双不满顾十六那种追究的眼神,好像要看穿自己的内心一样,让无双这种心思百转的人特别不舒服。
“我只是好奇。你这个人,独来独往,无亲无故,年纪轻轻,却能凭一己之力开一家生意很好的酒铺,这太不寻常了,并不符合常理。按理说,像你这样的孤女,是没有这样的本事的。”顾十六面色平静地说出了让无双瞬间戒备起来的话,但他还有话说,“你就像突然冒出来的一个人,现在居然有认识你的同窗,我自然好奇。”
无双冷下了脸,面无表情地定定看着顾十六,她以为自己只是个开着酒铺看戏听八卦的局外人,没想到却有一个人看出了自己的各种异常之处,一想到有人在暗暗揣测自己,无双心中就要把顾十六升级为对自己有强大威胁的头号敌人。
但她一想到自己自己并没有做出违反律法的事,做的事虽然出格超众了点,却又特殊不到被人视为妖孽的份上,顾十六即使意识到自己不同寻常也捉不到把柄,因此无双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她朝顾十六冷笑道:
“你好奇你的,但并不是你好奇了我就一定要回答你的疑惑。我也好奇你是什么身份啊,好奇你为什么对大家议论魏王是断袖的事那么生气,更好奇你为什么每天都来这里喝酒……我虽然好奇,但并没有向你询问过答案,我以为大家都是懂事的人,别人不想透露的事自然不会去探听,怎么今天顾公子就不懂事了呢?”无双生起七来并不是好脾性的人,因此管顾十六是什么身份,她首先就嘲讽了一遍。
顾十六听了她这一番话,眼眸微缩,显然也是生气的,但他最后只深深地看了一眼无双,什么话都没说,就走向了他的“御用酒桌”。
因为这次不欢而散的谈话,顾十六就再也没有找无双当酒伴了,但他对无双的观察查探却并没有停止,每次来喝酒的时候似乎都要把无双身上盯出个洞来,那眼神看得无双毛毛的,像是遇上了个想要把她解剖用来研究的科学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