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静安寺。
一间偏房的铜门嘎吱一声被推了开来。一名小僧端着餐盘快步走出,餐盘里面的斋食几乎没动过几口。
房间里,杨晓连连惨叫:“我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啊?啊?天天就给我吃斋,老子又不是和尚。”
慧遗大师一脸的沉着冷静,“若不在这里,杨施主你还想去何处?”
吴洋在边上劝道:“杨总,我劝你还是在这里安份待着。你想啊,那女的照你说会瞬移,还能连续不断的瞬移……这他妈也是绝了……我跟你说,你要出了这静安寺的门,别说开汽车,老子就是开火箭怕都再找不到你了!”
杨晓手往桌上一拍:“老子报警不行?龙组呢?复仇者联盟呢?蜘蛛侠呢?蝙蝠侠呢?”
吴洋一脸同情地看着他,心里自言自语道:“还好那天那个白袍女鬼冲到医院来时老子装死混过去了,不然今天疯了的就他妈是我了。”他转头对慧遗大师说:“大师,也多亏您好心救了这****。不过您也得当心,听说您还捅了警察一刀?”
慧遗大师眉毛一抖,将那黑漆漆的降龙杵亮了出来,“胡扯!这哪是刀?”
吴洋眼前一亮,连连称赞,“这玩意造型劲爆!”说着想伸手摸上一摸,可慧遗大师却手一抖又收了进去。他只得尴尬地将伸出的手移到后脑勺拍了拍灰,又站起身对杨晓说:“杨总,过两天再来看你。我觉得吧,你得再避避风头。我会帮你查一查,你这又是偷车又是袭警又是杀人……得!说不准还是个通缉犯,把你报上去我也混个英雄市民……”他一边说着,一边离开了这座寺庙里的小房间。
杨晓一脸苦逼地看着慧遗大师。
自从前天回来,他就被这慧遗大师拖到了静安寺,口口声声地说他有生命危险,不让他回去上班。
“杨施主,怀璧其罪啊。”
“我怀他吗个巴子,我总得上班吧?总得吃饭吧?我也得告诉我爸妈我没死吧?我手机掉海里了现在还没买……我房子水电费还没交呢!”
“老衲不能放你走。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衲这是在救你的命!”
“我靠,求求你不要救我了!”
“杨施主实在要走的话,也有一个办法。”慧遗大师循循善诱。
“什么办法?不会是……”
“正是!加入我游侠门下,这根降龙杵,老衲便传与你,怎么样?”
杨晓记得当时自己是把头一扭,随口说着“哪个要你那根黑电棍?说真的,跟你混我还不如直接加入越空那个什么教,还可以参与对异人美女的轮番行淫……”
那次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慧遗大师一棒撂倒在地,尝到了当异人的苦楚滋味。那滋味真不是盖的,感觉上像是被高压电打中了一般。他又是失禁,又是口吐白沫,在地上抽搐了十几分钟,最后还是被一群和尚洗干净抬上的床。
这会儿慧遗大师又是满脸的慈祥,“不知杨施主考虑的怎么样了?”
杨晓气不打一处来,“你这是人身监禁我告诉你!有种关我一辈子,否则出去我就报警……你总不可能把警察全部捅翻吧!”
慧遗大师叹口气,“竖子!”便开门而去。
房内静静站着的一名小僧低声说道:“杨施主,师叔他也是一片好心。”
杨晓走到床边一头栽倒,把头埋在那浅灰色的枕头里,闷闷说道,“你倒说说看他什么好心?现在我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庙里,一个人都见不到,也不能上班,谁也联系不上……难道要我也出家当个和尚,在你们在庙里待一辈子?”
那小僧静静听完他的牢骚,接口说,“小僧也不知师叔的用意,不过既然安排施主你住到这间厢房,一定是大有用意。我静安寺自三国东吴时期立寺,历史上曾遭受过无数次损毁,唯独这间厢房始终如一,从未被破坏。施主可知为何?”
杨晓本不愿回答,但这两天难得有人跟他说话,口都憋臭了。他想了想终于回了一句:“为何?”
“这间厢房乃是立寺之时就随之建成,是仅有的一间青铜浇筑,外浇白银的建筑。如果按当时的价值来算,就是传说中的金玉楼阁也不过如此。”
杨晓听了这话,顿时明白了几分。怪不得慧遗大师要把自己强塞在这间厢房里,原来是要防着那胡漓清和那个飞月门的海武姬。他坐起身问道:“为什么当时要建个铜房子?”
那小僧双手合十,神色严肃地说:“本寺建寺法师为康僧会大师,传说他当年受到东吴孙权的信任,才得以建造本寺。孙权当年提供了许多钱财和人力,却仅仅只提了一个要求。”
“就是要用青铜建一间厢房?”
“正是。”
“孙权有没有说为什么?”
那小僧笑了一下,说道:“这个小僧自然不知,这都是本寺的传说。至于为什么当年要建一座这样的铜质包银的厢房,现在谁也说不清啦。这间厢房已经闲置很多年了。慧遗师叔前几天才安排我们打扫干净,让施主你住到这里。我看,他一定是有用意、是对你好的。”
说到这里,外面有人喊了声,“六清、六清,跑哪里去了?”
那名叫六清的小僧高声应了一声来了,低头对杨晓笑着说:“杨施主,你就再安心休息几日,反正也没要你钱不是?小僧等会再来照应。”便推门离去。
杨晓张嘴苦笑了一下,看见自己身上居然穿的是一身灰色的僧袍,又不禁烦闷起来,他只得站起身在房间内走了几圈。
这间铜铸厢房大小不过十一二平米,放下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个柜子就已经满满当当。墙上朝南开了个不大的窗户,探头出去可以看到寺内那高高的金刚宝座塔。杨晓伸手在墙上敲了几下,那墙壁乍看上去只是堵普通的水泥墙,一敲却传出击打金属的声音。再细细一看,原来是贴的水泥花纹的墙纸,看上去就和水泥墙别无二致。
杨晓算是弄明白为何慧遗大师要将他藏在这鬼地方了。按他的说法,那些能瞬移的异人和越空教徒对这种青铜包银的金属貌似很惧怕,似乎还能阻止他们的瞬移之术,暂时他躲在这里是不用太担心。但今后呢?报警吗?谁会相信他?说不定还会把他杨晓丢到精神病院里去。难道说,真要加入这游侠才是出路?杨晓左思右想也没有结论,只得翻身又躺回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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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他!就是这个和尚!王队,你看你看!当时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他这一捅!诶,你看你看,捅倒了!”
几人坐在洋山港联防处的监控房内查看着监控。监控上正是慧遗大师进来劫走杨晓的一幕。当天被捅倒的那名协警满脸惊奇,唾沫横飞地向王强队长报告。
王强也是满心的纳闷,这个和尚又是什么来头?他拿的那又是个什么玩意?难道说,那枚琥珀是什么佛家至宝?他一拍脑袋叫到,“草!不会是舍利吧?”
“什么舍利?王队,说啥呢?”几人疑惑地看着王强。
“没什么没什么。你们几个给上面打个报告,看要不要下个通缉。再请市局查一查这个和尚,另外也要把这个杨晓给抓回来,奶奶的又是偷东西又是袭警的,还有个和尚同伙,这是要翻天了。”
一个年轻的警察走过来报告说:“王队,还有个事。那天我老弟来接我,人就坐在外面车上,我还跟他说要他等我回来。现在连人带车都失踪了!”
“哦?有这事?打110没?”
“王队,那咱自己不就是警察么?”
“哦?咱自己是警察啊?我他妈还不知道呢!”王强把脸一板:“自己是警察,那也得按流程办事!让你家里人报案,录个口供,做个记录,再立案查一查……那王大川关在哪里?”
另一个矮个儿协警回答说:“就关在后面,不肯吃东西,说要见你。”
王强失笑道:“见我?老子又不是妞,有什么好见的。再关上一天两天,做个笔录就放他回去,吃不吃东西随便他。”
“好嘞!”矮个儿协警笑着答应到。
几人起身离开监控室,刚拉开门,就发现门外低头站着一个身着黑色皮夹克的女人。
“你谁?”那矮个儿协警走在最前面,疑惑地开口说:“干什么的?有事去外面大厅。”
那女人也不抬头,像个柱子钉死在地上般动也不动,冷冰冰地问道:“那卖车的老板在哪?”
矮个儿协警没来由地生出几分怯意,刻意提高声音说:“找他?你干什么的?”王强走在人群后面,见情况有些不对,拨开众人往前挤了挤,“干什么?出去出去!堵这里说什么说?”
那女的稍稍抬头,露出一张冷俏的面孔,她往前更挪了一步,声音却丝毫不带感情:“就在这说,那人在哪里?”
王强越发觉得情况有点不对头。外面正是联防处的办事大厅,平时都是人堆人,吵闹的不行。可现在却显得格外安静,连个人说话的声音都听不到。对面办公室门也是大开,同样是毫无声音。王强眯起眼睛,在这黑衣女人身上打量了一番。这女的长的倒是不错,穿着件黑色皮夹和一条黑色紧身裤,长长的白净脖颈上挂着一个小小的坠饰,似乎是一个藏在云中的弯月形状。这一身虽然也不至于有什么不妥,但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他悄悄地将手移到腰间,扣住了皮带上的手枪,“你……找他要干什么?”
“我,便再问最后一遍。那卖车的老板,他在哪里?”那女的惜字如金地说出这句话,手已经缓缓的移到了背后。
王强低头瞟见,突然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背上竟莫名冒出一层冷汗。他心道“吗的!是来找事的!”便忽地从腰间抽出手枪指住那女的,枪口对她晃了晃,“手上什么东西?拿出来!”
那女的丝毫不动,嘴里轻轻说了句:“凡人……”
王强失笑道:“烦人?你倒说我烦人?老子要你把手拿出来!”
那女的露出一丝奇怪的苦笑,好像突然下定了什么决心般叹了口气。
王强越来越感觉到危险的来临,手臂上鸡皮疙瘩一阵阵地翻起,他用咆哮的声音吼道:“听到没有?”又转头对下属叫到,“傻了?都傻了?这女的要袭警了,快把她给我铐起来!”
然而人影已经一闪而至,那道黑影仿佛电影卡帧一般一顿一顿地出现,在王强背后腾跃了几个来回。举着枪转过头来的王强差点把下巴给惊掉,自己瞄着的,竟是对面的那堵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