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婆子等人脸色铁青的看着王清儿她们往回走,那是一点颜面都不给,一点情分都不讲,更别说好声好气的了。【全文字阅读.】
他们却是没见识过清儿真正的泼辣,没拿扫帚去赶他们已是天大的面子。
“元丫头,你也不说说她?都要嫁人的人了,还这副爆性子如何要得?”周氏忍不住开口。
“出来吧!”王元儿却是答非所问。
几人均是一怔,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屋子的拐角处,有人闪了出来,正是遮遮掩掩的满脸讪笑的张氏。
“翠芝,你……”张婆子皱起眉。
张氏嘿嘿直笑,正要开口,王元儿就道:“二婶,我今天真的很不高兴。按理说,我家办年例请宴客,谁来我都不拘这一双筷子,凑个热闹嘛,也吃不了一个山头去是不?”
“这……”
“大过年的,本就该开开心心的,有啥不满的就该关上门私下了说,可偏偏……”王元儿突然脸色一凛,双目凌厉:“就有些人见不得我快活,吵架吵到我家里来,难道你们觉得,我这里就是个戏场子,特意搭个台让你们来唱大戏的?”
众人心中惴惴,刚刚她一言不发,敢情这丫头是现在才发作呢!
“元丫头,今儿这事是你两个婶子作得不对,你……”
张婆子的话还没说完,王元儿就打断她的话,也不看她,而是对张氏道:“二婶,这是你的娘家人,我无意批判啥,可你看看这事作的?我兰儿妹妹受点委屈倒是没啥,了不起我回头多哄她两句,人嘛,喝多了两杯,什么乱七八糟不知所谓的说不出来?真当真了那才叫难看是不?倒是大家伙今儿看了个大笑话,背后也不知咋说二婶,娘家人可是真给你长脸啊!”
一番话,敲敲打打,刺得张氏等人满脸通红,张婆子那是脸色铁青,死死的抿着唇。
“我这庙小,也容不了什么大佛,二婶,请回。”王元儿转身回屋:“关门。”
大门砰的关上,震得人耳多嗡嗡的响。
“你瞧瞧,瞧瞧,有几个臭钱就连长辈都不放在眼里了,反了反了。”周氏最先反应过来,跳着脚大叫。
“够了,还嫌不够丢人是不?”张婆子厉声一喝。
“娘!”周氏不服。
张婆子冷冷地睨着她,只看得她耸拉着头不敢吭声。
“走吧,还杵着做啥?想要人撵么?回去再说。”
……
老宅。
家里的人都去了王元儿那里吃年例,张氏的娘家人便都齐聚在此,颇一进屋,周氏那大喉咙就敞开了,一个劲的数落王元儿她们,那话别提多难听了。
“大嫂,你够了啊,在元儿她家还吵不够,到我这还吵,我的脸都被你们丢光了。那是什么地方,还容得你们跟在家里似的撒野么?”张氏气得不轻。
周氏被她一噎,脸色十分难看,黑着脸道:“大姑奶奶,你这是站哪边的?以为人家真当你是二婶看待?都当着你面说你娘家人不是了,还不是下你的面。”
“要不是大嫂你们在那吵起来,还有这个事?”张氏满脸不愉。
想到王元儿那番话,她心里都惴惴的。也不知道那丫头会不会真记恨上了,要真恼了,一个不乐意就把她二叔的差事给整没了,那可咋办?
张氏越想心里越觉不安,唠叨着:“也不知那丫头会不会恼了……”
张婆子看得一阵寒心,都说女生外向,这话还真没错。
翠芝这丫头完全是向着婆家了,哪怕娘家人被人明晃晃的打脸。
“翠芝,纵然你大嫂她们不对,可元丫头也太咄咄逼人了,这才多大地事,可她却当着旁人的面打你娘家人的脸,可见也是没把你这二婶放在眼里的,咋转过头来帮她说话了呢?”张婆子沉着脸道。
张氏翻了个白眼,一屁股坐下来,没好气地道:“娘你知道啥,自打我偷偷卖了粮食那个事后,我在这家里头就完全没了地位,天知道我这些日子夹着尾巴做人,哪有什么脸面可言?”
张婆子一怔。
“也不是女儿要哭穷,娘你也瞧见了,和长房比,我们这二房真真是蚊和牛比的,好容易二郎能谋个差事,为了这差事,我们两口子谁不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招了王元儿的眼。毕竟她一句话就能让这差事泡汤呢,可眼下……”张氏瞧了周氏她们一眼,道:“拜大嫂所赐了,这差事都不知道还有没呢!”
“这,既然那崔大人都答应了,还会有变?”张婆子怔怔地问。
“有啥不能变的,他心仪元儿那丫头,为了她欢喜,啥做不出来?”张氏酸溜溜地说。
“这还没成亲呢,就这么纵着?”张二媳妇惊问。
“可不是,就差没把天上的星星月亮给摘下来给她了。”张氏酸不溜秋地道。
几人听了咋舌,沉默下来。
……
“好了,好了,姐姐们不会把你嫁给那胖墩的,快别哭了,瞧这漂亮小脸,都成花面猫了,可不美了。”王元儿刮了兰儿的脸蛋一下。
兰儿的泪水立即一止,双手捂着脸,睁着大眼问:“真的很丑吗?”
“不丑不丑,我们兰儿妹子最漂亮了。”王春儿帮她重新系好头花,笑着哄了几句。
兰儿这就破涕而笑,欢快的跑出去。
她一走,仍在愤愤不平的王清儿就叫开了:“大姐,你真不该拦住我,那起子人就不值得给她们脸面,什么玩意。”
王元儿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茶,抚着茶碗的边缘,乜了她一眼:“你的性子总是这么爆,可怎么行?”
王清儿皱起眉,正欲说话,王春儿轻扯了她一把,轻轻的摇了摇头。
“呈一时口舌之快,谁不能?可快口快舌之后呢,可想过那后果?”王元儿淡淡地道:“清儿,毁一个人的名声很容易,只需要一把口就成了。可建好名声,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得,那要做许多许多的扬名的好事,像起楼那般,要慢慢的缔造才得来的。”
王清儿一怔。
“就这事来说,先不说你已经是定亲的人了,言行举止更是要注意慎重,你的一言一行都被人看在眼里,有什么不妥自然也会传出去,你说,口舌之快是有了,可吃大亏的,到底是谁?”王元儿又道:“就是你还没定亲,就这么和她争执吵骂,你还能吵得过泼妇?你吵过了,那你自己和泼妇又有何两样?”
王清儿怔怔的,半晌才从喉咙抠出一句:“那,难道就任她们欺上头来?”
“她们还能欺到你头上来?”王元儿反问一句。
“她,她们异想天开。”王清儿嗫嚅着嘴。
“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还能去控制她们说啥?没影没皮的事说出来,传开去,到底谁更丢人?”王元儿嗤笑:“他们说想求咱们家兰儿,咱们就得应?”
王清儿抿着唇。
“有时候咱们对敌人,不一定要迎头痛击,那能得一时快感是没错,但往往很多时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何必?让对方吃闷亏,自己完好无损,方才是成功之道。”王元儿又啜了一口茶,慢慢地道。
王清儿和王春儿两人听着,看着一脸淡然的大姐,那样的淡泊,那样的自信,不禁心中一荡。
啥时候开始,大姐已经变得这样充满智慧了?
“大姐,你懂得真多,我光是听都觉得云里雾里的。”王春儿由衷地道。
王元儿愣了一下,懂得多吗?
她忽然有些恍惚,前世的自己,任劳任怨,胆小懦弱,和现在的自己当真是大相径庭,是什么改变了呢?
是前世悲苦的一生?是不甘不愿?
不管是为何,她都是想自己变得更好,想家人活得更好罢了,所以,她必须学会成长,而不是像过去那样,懦弱无能。
“大姐,那要怎样才能让她们吃个闷亏?”王清儿问。
王元儿笑了起来,道:“你还惦念着这个呢?他们是什么人,值得你费心思对付?”
王清儿脸一红。
“你来。”‘王元儿将她招到身边坐下,拉过她的手道:“清儿,大姐教你,并非就是要说用这来对付张家的人。大姐说句自大的,张家那样的人家,人品如此低下,能翻出什么风浪来?他们能和咱们怎么比?与之对上反是失了身份呢。”
“清儿,大姐教你,只是希望你能学着成长,你长大了,再过几个月就要嫁人了,大姐不可能时时在你身边教你护你。你以后的路很长,需要你自己去走,所以你要学着怎么走,懂吗?春儿你也是一样,日子一天天变,谁知道以后会走到哪?大姐希望,不管走到哪,你们都能游刃有余,悠然自得。”
“大姐。”王春儿十分感动,上前握了她的手,重重地点头。
王清儿也是眼睛湿润,靠了过去:“大姐,我会学好的。”
王元儿拍了拍她:“你还记住一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惹急了兔子还会咬人呢,你……”
冬日冷然,王元儿却是给妹妹们上了一课,这让她们在以后的人生中,得到不少的启发,每当遇事时,也总想起大姐喁喁教导的这重要的一课,心生感激,此乃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