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洲湾?沙洲湾并不是去蒙国的必经之路,阿爹怎么会去那?”苏长笙惊问。
沙洲湾是大燕和蒙国交界的一块沙漠地带,因为处于两国交界处,行政管理上两国都多有不便,所以沙洲湾基本处于两不管的地带。而且沙洲湾的地形与一般的沙漠有很大的不同,里面的绿洲星罗密布,不熟悉的人很容易迷路。
所以沙洲湾特殊的地形使它成了一个天然的壁垒,大燕和蒙国很多逃犯流民都盘踞在此,有点占山为王的意思。之前有不少商队曾贪图近路,打算从沙洲湾经过,无一例外,都死在了里面。
久而久之,沙洲湾就成了有名的土匪窝。
往来大燕和蒙国的商队都会选择绕过沙洲湾,哪怕会多绕点弯路。
“出使蒙国是两国之间往来的正常交流,这次岳父大人出使也只是去商谈两国通商而已,没什么危险性,只是皇兄想借着出使蒙国的由头,趁机灭了沙洲湾。”穆晟奕解释道。
灭了?
“沙洲湾大部分土匪都是大燕逃过去的,而且在地理上,沙洲湾更靠近大燕。相比于蒙国的牛羊,沙洲湾的土匪似乎更喜欢到大燕去抢夺粮食,让周围大燕的边城百姓不堪其扰。”
“之前皇兄和布泰曾提议过两国联手灭匪,不过布泰似乎不想掺和。”说起布泰,穆晟奕简直没好气,“要是再放任不管,恐怕会更加不受控。”
“所以,皇兄打算让岳父大人顺道去试试,若是能劝他们改邪归正,自然不用费一兵一卒,要是不识趣,就得打到他们服。”
苏长笙安静地听着。
从私心上来说,她自然是不愿意让阿爹和穆晟奕去冒险的,但她也明白,身为大燕丞相和将军,他们必须去。
“那你什么时候走?”苏长笙抱紧他的腰,闷闷地问。
“十天之后。”穆晟奕也搂紧她。
“那你要小心,保护好阿爹,也保护好自己!”多余的话不必说了,只是他们的安全最令她挂心。
“一定!”穆晟奕明白她的担忧。
两人都突然沉默了下来,安静地靠在一起。
“咳咳!”
可没等两人享受着静谧多久,就有不通气的人来打扰。
“夫人,你的丫鬟‘又’把这道菜给忘记了!”宛童端着一大碗红彤彤的菜,气鼓鼓地说,还特地把‘又’字说得咬牙切齿清清楚楚。
穆晟奕低头看看怀里的小妻子,见她做贼心虚地低头看地,就知道定是她使坏。
“又不听话,该打!”说着,微微用力地在她大腿上拍了一掌。
苏长笙犹自低着头,被打了也不反抗。
那菜全是辣椒做的,她吃不下!
之前鹤瑾嘱咐让她多吃辣椒,说这样可以稍稍抑制蛊虫的生长,有利于身体,所以穆晟奕就天天让厨子做辣菜。
可苏长笙天生不爱吃辣,偶尔被穆晟奕盯着吃几块,可趁着穆晟奕一转身看不见,就又吐了出来。
好几次穆晟奕没空回来陪她吃饭,她就干脆不让丫鬟去端,后来问起就说忘记了。
于是乎,今天又忘了。
宛童刚刚经过厨房,听到厨子抱怨夫人不吃,想起穆晟奕也回来了,才自告奋勇给他们端来,存心想看戏。
“麻烦宛童姑娘放在这,”穆晟奕和颜悦色地说。
宛童依言放在他们面前,然后笑眯眯地看着穆晟奕夹了一大块红彤彤的辣牛肉。
然后,穆晟奕把它放进自己嘴里了!
哎哎哎,不是应该逼着给苏长笙吃吗,然后她就可以看到她苦兮兮的可怜样,怎么穆晟奕自己吃了?
宛童失望地想。
苏长笙也诧异了,呆呆地张着小嘴看着她夫君毫不犹豫地把一大块辣牛肉放进嘴里。
辣的哎,上面还沾满了辣椒碎。
她夫君穆晟奕也是不吃辣椒的,只要一点点辣都会跳脚大叫的那种。
“夫君,你还好吧?”苏长笙担心地问。
穆晟奕面色如常,只是额头处密密麻麻地冒出了汗,嘴巴也变得红彤彤的。
“还好!”
天知道他嘴里辣得快冒火了,只是他忍着,又夹了一块牛肉,放到一碗清汤中涮涮,去了些辣椒碎,送到苏长笙嘴边,“你也吃。”
苏长笙明白过来了,忙不迭地张嘴吃下。
穆晟奕见她乖乖吃下,眼中闪过满意的神色,又动手夹了一块牛肉自己吃下。
只是,这次他被辣得猛咳嗽。
苏长笙忙给他倒茶,“你别吃了别吃了,我以后会好好吃的。”眼睛红红的,不知是辣得还是别的原因。
穆晟奕就着她手喝了茶,稍稍冲淡了口中的麻辣感,咳嗽也好了,安抚性地顺顺她后背,“以后我们一块吃饭,你吃多少辣的,我就吃多少。”
苏长笙不愿,“你吃来干嘛,你又没病,又吃不得辣椒,干嘛陪我一块受罪!”
穆晟奕重新把她拉回怀里坐好,“夫妻本来就要有难同当,总不能你被辣得哭鼻子,我还在那边笑嘻嘻地吃着佳肴。”
“你这个傻子!”苏长笙笑着轻轻给他擦擦额头的汗。
“嗯,我是个傻子,你是个傻瓜,我们都傻!”穆晟奕笑意越盛。
门边站着的宛童遗憾地叹气离去,原想着看笑话,谁知是被秀了一脸的恩爱。
饭后,陪着苏长笙在院子里散了会步消消食,见她打算去沐浴,穆晟奕就去了偏院客房,有事找鹤瑾商量商量。
在临时置办的药庐里,鹤瑾正在炼药,见穆晟奕有事找他,洗洗手就出来了。
“将军有事?”
“之前先生说长笙的病时,由于太突然,我一时没有多想,如今冷静下来倒是有不少疑虑,想问问先生,希望先生明白道来。”穆晟奕直言道。
鹤瑾隐约猜到他想问什么,“将军请说。”
“先生讲,长笙身上的蛊是你师叔当年种下的,我的疑虑是,你师叔究竟是何人?他为什么选择一个当年只有三岁的女童下蛊,要知道当时岳父大人还没有做太子少傅,只是一个不经看的官员。”
鹤瑾见穆晟奕神情严肃,自知不能像宛童般随意一说,只好细细说来,“我听我师傅讲,我那师叔原本姓穆。”
“穆?”穆晟奕惊呼,穆是大燕皇室的国姓,姓穆的都是皇室子嗣,而且有规定,旁支的过了三代之后必须改姓不得再姓穆。所以,要是鹤瑾的师叔原姓穆,那他应该和自己是血亲的关系。
身为大燕人的鹤瑾自然也知道这事,所以才会觉得此事非同一般,“但我到师门时,师叔拜入千鹤山门下已久,究竟什么时候来、为什么会来,这就不得而知了。只是从前师傅曾经叮嘱过,不得向外人透露师叔曾姓穆的事情。”
“我师叔是一个怪人,”鹤瑾继续说道,“平时喜欢研究蛊虫,而且精通天文地理,对占卜问挂也有涉猎,但生性古怪,依我的话说,是唯恐不乱。他常说的一句话是,他要逆天而为。”
“逆天而为?什么意思?”穆晟奕问。
“我师叔自信能预支未来,他曾经跟我戏说过,他曾预测到一山村野夫会得一笔横财会突然暴富,但他却对那野夫说他会死于非命,指示他上山躲难,也不知那野夫为何会听信他的,当真逃到了深山了,两天之后死于野狼之口。从此,我师叔就觉得自己能逆天而为。”
穆晟奕听了一大堆怪人怪事,还是不知道和长笙的蛊有什么关系。
鹤瑾似乎知道他心中疑虑,“可能当年我师叔算出夫人将来会有大机遇,所以才费心思在夫人身上种下奇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