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禾奇道:“老兄你为何不来入座?。”那乞丐道:“这是丐帮的规矩,不能与施主同坐一席,以示恭敬。”杨禾点头道:“好。”说着探手将上衣撕得稀烂,抓了把泥往脸上身上一抹道:“现在咱们同是穷苦人家,并无什么施主不施主的。”说着端了碗茶递给他,自己也蹲在茶棚一边。
那乞丐笑道:“你这是何苦呢,你即使撕烂了衣裳,弄脏了身子,仍与我们不同,交朋友都在心里,又不在这些身外之物上。”
杨禾惭愧地笑道:“老兄你教训得是,是我太着形相,没请教你尊姓大名。”
那乞丐笑道:“我姓洪,排行第七,你就叫我洪七吧。”
杨禾手里的茶碗啪地摔在地上,愕然道:“你……你是洪七公?。”仔细向他一看,只见这人不过三十上下,可能还不如自己年长。万没料到他就是洪七公。这还没什么,更重要的是这大宋真的有洪七公。
洪七笑道:“你……你认识我?什么洪七公?我还没那么老,我就叫洪七。”
杨禾脑袋一懵心道:“我太认识你了,你方才那一掌就是降龙十八掌中的亢龙有悔,再之前那一套飘渺不定的掌法就是逍遥游掌法。”口中却笑道:“我早就听说过七公你:“九指神丐。”的大名,只是无缘相识罢了。”
洪七笑道:“什么名不名的,你的功夫也很好啊,杨大哥,叫花子我请你去吃叫花鸡。”
杨禾摇手道:“你是我的前辈,你不能叫我大哥,你叫我小杨或者小禾就行。”
洪七心中纳闷:“这人年龄较我为长,怎地反认我为长辈,真是奇怪。”口中笑道:“咱们年龄相仿,我叫你杨兄弟吧。”杨禾点头道:“随你怎么叫吧,七公,咱们去哪儿吃叫花鸡?我肚子可真有些饿了。”
洪七笑道:“跟我来就是。”杨禾点头道:“好。”
当下洪七带路绕向城南走去,洪七的脚步极快,杨禾须提起轻功才能追得上他。两人穿过城外的树林向东直走,不片刻便来到一座庄园之外。洪七指着这座大庄园道:“这是扬州有名的大富户杜尚游家,他家养着数百只鸡,咱们去抓两只过来。”杨禾愕然道:“大白天怎好藏身?一现身便给人抓个正着。”洪七笑道:“藏什么身,跟我来便是。”说着转身向庄园的西墙绕去。
庄园外围是一片谷子地,满地都是黄橙橙的谷穗儿,差不多已成熟。杨禾心道:“将来我回山谷时一定要带些稻谷,我开垦了那么多地,可不能闲着。还要带些小麦,花生和蔬菜的种子。”心里这般想着,却见洪七一脚踢倒了一个稻草人掐下一只谷穗儿握在手里。
不一会儿两人便来到庄园的西墙之外,洪七沿着墙根走了一阵子,忽然停了下来,侧耳听着墙内的动静,等了片刻,墙里似有鸡群经过,却并无人声。洪七大喜,俯来探手抓住墙根上的一块砖,只轻轻一抽便取了出来,如是一块一块取出,接连取了四块砖,墙角下便露出一个小洞。
杨禾登时恍然,原来他早有准备,这偷鸡之举已不是首次。只见洪七将手中的谷穗儿搓成米粒,口中发出轻轻地咕咕地唤鸡声,跟着便将米粒洒在墙外。不一会儿,便有一只鸡钻出了墙洞,啄食米粒,跟着又有两只鸡相继钻出来,自然都被洪七一一敲死。杨禾轻笑道:“足够吃饱了。”洪七点点头便将四块砖头逐一放回原位,又撒了些泥土掩住墙缝,盖住谷粒。两人便提着三只死鸡扬长而去。
洪七带着杨禾走到林中一条河边,杨禾便抽出短刀,掘了三个深坑,点起了火。洪七便取水和了些泥巴糊在鸡身上。准备妥当后,便四处搜寻枯枝放在三个坑里焚烧,待烧满了火,便将三只鸡埋进火里,跟着又泼土将三个坑埋了。
洪七笑道:“等两刻钟便有香喷喷的鸡肉可吃。”杨禾笑道:“这一切还都是杜财主请客,不可不吃。”
洪七笑道:“杜尚游人品还算不差,对佃户们收的租子也不重,不然,我丐帮早弄得他倾家荡产'
杨禾笑道:“丐帮兄弟个个行侠仗义,英雄好汉遍天下。早就如雷贯耳了。好汉遍天下,自然消息灵通,我这次到扬州来本欲寻丐帮一位叫做余有年的兄弟,向他打听消息。不料竟喜逢七公,他知道的七公自然也都知道了。”
洪七道:“余有年我认识,他如今已是长老了,杨兄弟你想打听什么消息?。”杨禾笑道:“是关于华阳派的消息,我是想寻找华阳派的一个人,此人在七年前与我失散,不知眼在何处,是否便在华山。”洪七道:“此人是谁?。”杨禾道:“是华阳派的岳小玉。”
洪七道:“自七年前余浩然去世后,华阳派便由其大弟子蒲世哲担任掌门,华阳派一直风平浪静,近来也未听说有什么动静,华阳四真应该都在华山。”杨禾喜道:“如此甚好甚好。”
洪七见他神色激动,料想两人关系大不寻常,却不便多问,只说道:“华阳派门规森严,派中弟子也都是规规矩矩的人,寻常无事便不出华山,你会使华阳派的功夫,自是岳小玉传授你的。”
洪七的话是暗示他不可因为私情害了岳小玉,更不要随出示华阳派的武功,免得被人误会岳小玉犯了门规。
杨禾摇头道:“不是,岳小玉是我姐,她从未传授我华阳派的武功,这都是恩师所授。”洪七笑道:“你师父是谁。”杨禾道:“他老人家只教我功夫,从未提过姓名。”洪七道:“你的功夫很厉害,你师父定是位世外高人,我真想见见他,跟他比比拳脚。”杨禾道:“可惜他老人家避居世外,未得他准许我也不敢带七公前往探视。”
洪七笑道:“不能探视他老人家,那边留在扬州城中瞧热闹。”杨禾笑道:“扬州有什么热闹好瞧?。”
洪七笑道:“三日后便是丐帮大会,新帮主接任,到时自有一番热闹好瞧。”杨禾心中大讶愕然道:“七公,你不是帮主吗?。”洪七愕然道:“我入丐帮不过四五年,只是七袋弟子怎能是帮主?。”
杨禾恍然心道:“原来七公尚不是帮主,那么他一定是下一代的帮主了。”口中说道:“七公,我随你去见识见识怎样。”
洪七笑道:“好啊,大会一开,各路豪杰都会前来捧场,我正想请你也去呢。”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土坑中便发出一阵阵香味,洪七喜道:“熟了。”说着迫不及待地扒开一个坑穴。包在鸡身外的泥巴已经烧干,洪七也顾不得烫手,抓出来敲去干泥。干泥碎裂,便沾着着鸡毛和鸡皮一起脱落,只露出里面鲜嫩喷香的鸡肉。洪七撕下一条鸡腿张口大嚼,赞不绝口。杨禾也依法施为,不一会儿三只鸡都已啃净,只剩下了两堆骨头。
洪七拍拍手笑道:“叫花子要去乞讨了,你要跟着去吗?那可没趣的很。”杨禾道:“我不也是叫花子吗,本该去乞讨。”话未说完,忽听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叫花快步跑来,看见洪七便停住脚步大叫道:“洪七哥,伍小羊和常大山两个给蛇咬了,鲁大哥正着急呢,你快去瞧瞧吧。”
洪七道:“好,你带路。”说着便随着小乞丐疾走,杨禾急忙跟上。三人快步行走,不片刻来到一座破庙中。但见朽烂的神像前地上并排躺了一高一矮两个枯瘦如柴的乞丐,一动不动。一旁一个黑衣长发四十上下乞丐与另两个小丐正急得团团乱转。
洪七顾不得与众人说话,上前一把脉道:“好厉害的蛇毒,找大夫已来不及了,只好冒险一试。”说着便要坐下强行运功逼毒,姓鲁的乞丐忙上前将那矮个子乞丐扶起。
杨禾忙叫道:“我先试试。”说着上前一探脉,但觉他们所中的毒竟与当年丘处机所中毒有些类似。便取出银针一探,毒血嗅起来有些腥味,真是蛇毒。姓鲁的乞丐忙拉起那矮子的裤腿道:“伤口便在这儿了。”杨禾探头一看,见他小腿上果有两个牙孔,正是毒蛇咬伤。便随手点了他五处穴道,阻止毒血巡行。探看另一名乞丐时也是同一种毒蛇咬伤,便依法施为,封闭血脉。说出了几种解毒的药材,和煎药的方法,着那黑衣乞丐去买。
那人走后,洪七问小丐道:“他二人去了何处?竟被这种毒蛇咬伤?。”那小丐挠头道:“也没去哪儿……对了我听说他们去后山的树林子里采野蕈子去了。”
杨禾在部队中学过野外求生的本领,对于各地的野地里有什么毒物,乃至于如何预防如何解救都有一定的了解,大宋到昌南国不过经历了几百年,气候不可能发生太大的变化。据他所知,这一带不该有这种性喜阴寒的毒蛇,他一时想不明白为什么这种蛇会生活在炎热的环境下。
正思量间,洪七站想去两人出事的地点瞧瞧究竟是怎么样的蛇,想着便往外走。杨禾跟在他身后出了庙,沿着一条小路林间小路向后山急奔。
这一带算是气候湿热,林中植物庞杂,有高大的乔木,耸入云霄,树荫遮地。也有齐腰深的灌木,层层叠叠,为飞禽走兽提供一层良好的藏匿之所,从树林中穿过,偶尔可以见到游弋在灌木纷乱枝桠丛里的蟒蛇和出没在林间的野狗野狼等猛兽凶物。
洪七提了根竹棍,拨草引路,来到后山的树林中。一股阴冷腥臭的浓烈气息传来,令人直欲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