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慧连忙拜倒,叫了声师伯,青青喜道:“你还没收徒弟,先有了位师侄女儿,可算是古怪之极了。”
李玉听了这话,心里又有了些失望,刚刚与她有了些情谊的张小慧却使她陡然间生出了一层隔膜,张小慧有师傅了,和自己孤零零一个已经全然不同了。原先本有一丝安慰,忽然又觉得全世界都遗弃了自己,没有一个人疼爱,她只恨杨禾给她服了噬魂丹,这是她心里一个死结,无论如何不能原谅他。当下勉强笑着向张小慧恭喜了一番,待众人散开,她自己一个人走出门去,悄悄地落泪。张可法所住的小院地近西郊,距镇外不过两三里之遥,李玉一个人漫无目的的沿街乱走,不一会儿便走出了飞星镇,放眼望去,镇外满是荒草和巨木,密密层层地覆盖在山道两旁,便好似一户户一家家庄严的门户,巍然耸立,嘲弄地盯着自己这个无人见怜的孤魂野鬼。李玉心中烦闷,当下便折了一条树枝,闯进道左树林间,一边胡乱走动,一边乱抽乱打,一泄心中郁气,如此一来,原是幽深静谧的树林登时变成了喧闹连天的鸡飞狗走之所。
走出七八里,一泓巨泊拦住去路,湖泊中远山近石林立,生满一片连一片的蒲苇,此时已近初冬,蒲苇半枯,刺骨的冷风中正摇曳着一池白花花的芦荻,芦深水浅,显见肥硕的鱼儿三五成群地在芦苇荡里乱蹿,惶惶如丧家之犬。看来是冬天已至,鱼儿也感到了处境不妙,兀自寻觅着藏身之处。
李玉在湖边呆立半晌,忽然间泪如雨下,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不一会儿,风声渐紧,竟刮起了北风,不知如何她忽然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寒冷。当下在一块巨岩缝隙中找了个避风之处,从湖边折来大堆的荻花铺地,就在巨岩下和衣而卧,沉沉睡去。梦中眼泪又悄悄浸湿了脸颊。这一日睡到日头偏西才返回张家。杨禾见她学东西极快,便不大管她,李玉也就乐得自在,自此以后隔三差五地便来此处玩耍,困了就在那荻花窝中睡觉,几乎把这里当作了自己的家。这一日李玉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闻一阵马蹄声传来,约在十丈之外。李玉本是昏昏沉沉地,一下子便清醒过来,她行走江湖的经验极是丰富,心知对方来到这人迹罕至地方,必定有见不得人的勾当,倘若发现有人在旁窥伺,一定会杀人灭口。现在飞星镇高手遍地,处处充满极大危险,李玉胆子再大十倍也不敢稍动。当下仍是保持着睡姿,硬是纹丝不动。她所处的岩石缝隙十分隐秘,若非有心寻找,绝难发现。
只听那马蹄声在不远处停下,有人跳下马来,击了三下手掌。忽然间,东面二十丈外也响起了三下击掌声,接着北面和南面也先后有人击掌。来人是个青年男子,大叫道:“关中剑派的:“沉沙剑。”王大侠果然来了,陕南飞云庄的白庄主,山西戡魔岭的徐大侠,沈大侠,长白山的金面道长:“绝尘刀客。”风老先生,你们来的都很及时呀,小侄孟孝廉来迟了,我师父可盼了你们很久了。”
李玉吓了一跳,这些人随便一个都是当今武林响当当的白道人物,本是天南海北的散居各地,怎会忽然都聚集道昆仑山来?正疑惑时候,只听一个温文儒雅的声音道:“蒙:“剑啸昆仑。”胡不为老兄相邀,白某岂敢不来,况且听到那贼子的消息,白某正要拿他试剑,在路上自是不敢久耽,你是胡老兄的大弟子孟孝廉?你师父呢,怎么不见他来?。”李玉心道:“不知他们要对付的是什么人,这般兴师动众,看来对方来头不小。”
孟孝廉恭谨地答道:“回白庄主,家师正在准备酒宴礼物,为诸位前辈接风。家师说,诸位前辈都是武林高人,这接风宴万万马虎不得,他老人家一定要亲力亲为,方显敬重。”
另一个苍老的声音不悦道:“咱们今次是来手刃一个人人唾骂的无耻恶贼,又不是来给你师父祝寿的,弄这么大的排场干什么?。”
孟孝廉不敢辩驳,小心地应答道:“风前辈教训得是,只不过七日后正好是师父的五十大寿,他老人家想先手刃恶贼,然后请诸位前辈到鄙庄痛饮一番,好做庆祝!。”
风老先生哦了一声,颇感意外地道:“老胡想得倒也周到,咱们先宰了那小子,顺便去笑剑山庄讨杯寿酒喝,那也不错。”
孟孝廉笑道:“只是不能先请几位前辈到鄙庄喝杯水酒,未免有些怠慢了。”
白庄主笑道:“胡老兄太客气了,我们侠义道中人以除魔卫道为第一要务,今趟能堵住那神出鬼没的淫贼,着实大大地不易,不知你们是如何发现那贼子踪迹的?。”
李玉心下奇怪,暗道:“不是恶贼吗?怎么又成了……什么贼了。”
只听孟孝廉道:“这件事说来凑巧,晚辈一个记名的师弟与人起了争执,被人下了毒手,幸好遇见一位故友才得保住性命。这位师弟气愤不过,便邀一同前往与那人相斗,不料,没见到那人,便先见到了那贼子。他的这位朋友原是华阳派的门下,曾经见过那贼子的真面目,当下一眼便认了出来。这位师弟知道自己惹上了大麻烦,这才连夜赶到笑剑山庄禀报师父,师父知道那贼子的厉害,单打独斗并无胜算,这才广邀诸位同道,一同前往围杀,免得给他逃掉!。”
李玉又听到华阳派三个字,顿时心头疑云大起,细细一想,忽然间恍然大悟,娇躯一震,暗叫糟糕,他们要对付的是姓杨的,我还指望他拿到噬魂丹解药呢,千万不能让这些人得逞,这时候众人还未离开她一动也不敢动。但听芦花哗哗作响,一时间静极幽极。
只听一个四旬左右的汉子不疾不徐地道:“虽听华阳派的人将那贼子吹嘘得如何厉害,终究未见过他的真本事,不敢肯定。不过今次咱们几个一同出马,想来那贼子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所以还是祝寿为主,恐怕胡老兄也是这么想的吧,他老哥儿用这种办法将我们请来,为他撑场面,真令贫道汗颜呢,贫道匆忙间没带什么贵重贺礼,怎好意思踏进你们笑剑山庄的金门槛!。”说到此处,言辞间已有三分讥讽之意。
孟孝廉急忙赔笑道:“正如白庄主所言,咱们侠义道中人自是以除魔卫道为第一要务,绝不敢假公济私,家师更无半分欺瞒戏弄之意,请金面道长与诸位前辈高手不要误会。”
又听一个三旬左右的汉子沙哑着嗓子道:“算了,几位前辈,这次也是胡前辈一番好意,这些琐事,就别再计较了,徐兄沈兄,此行中咱们三人最为年轻,蒙胡前辈高看,咱们怎也应该去恭贺一番。”显然说话的就是那关中剑派的:“沉沙剑。”王大侠。
李玉没听到两人说话,但听那孟孝廉道:“今次家师已经想好了擒贼的妙计,只要诸位前辈一同出手,到时候管保那恶贼手到擒来!。”
风老先生不悦地道:“咱们这些人一同出手,还需要什么妙计!直接将那淫贼拿下便是,这么麻烦干什么?。”
白庄主笑道:“有胜于无,总要防备万一,今次万万不能让那贼子逃走!不然后患无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