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涛对上秦若,留着情面,可对上秦枫,那又是另一幅样貌。
直直扑上来的秦枫,只需要那只没受伤的手用几分力气就能推开,他却是和秦枫一样,有着浓重的怨气。他不傻,很聪明,秦若和秦枫的几句对话,就能听出来两个人之间,早不是单纯的师兄妹,有着依恋的味道。
他齐涛,堂堂风雷的掌门怕什么,唯一的软肋也成了弃他而去的另一个人,让他心生颓然,秦枫的出现反而可以当做发泄,发泄他怨恨的渠道。
秦枫扑上来,双手抱住了他,结实的手臂将他围困在自己身内,秦若需要的时候,他就上。
两人一接触,身体就出卖了他的状况,没有真气护体的秦枫,马上真实的刻印在齐涛面前。
齐涛不慌着逃走了,这个男人下意识觉得,送秦枫一掌后在逃也不迟。
说时迟,那时快。只是脑海中匆匆转上了一圈,手臂一抬,灌注了他剩余的大部分真气,就拍在秦枫的胸口。
这一掌重之又重。秦枫怎么能经受得起?
秦若追过来,也只来得及卸掉那一掌中的部分力道,其他的全都结结实实的打在秦枫身上。
扑鼻的血腥味,猛然喷涌而出的时候甚至是呛人的,看不到的秦若只在这一刹那,被浓烈的血气覆盖,她有些吃惊,甚至是完全没反应过来,齐涛的一掌打在秦枫身上,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鼻尖下只余腥气,浓的化不开的血气,在她身边蔓延,她不敢置信,更不愿意相信。
身体上的躁动只是出现了很短暂的时间,接着一切似乎都归于原位,连她自己也不知道那些反噬意味着什么。
面前慢慢软倒下去的,是秦枫。
腥气预示着秦枫承受了多大的伤害。
秦若做了一个动作,倒退。
本该是冲上前去,趁着秦枫抓住齐涛的时候,她将人拿下,可她没有。
脚步代表着她的胆怯,天不怕地不怕,才说过要自己来当这下清天道法则的秦若,此时却是怕了。
她后退了一步,只一步就给了齐涛逃走的时间,只一步就是和齐涛相隔了整个下清。
“若……若,”秦枫没晕过去,剧烈的痛徘徊在他的胸口,可他愣是忍着,叫出了她的名字。
“抓住他。”心心念念的,始终是将齐涛这个混蛋抓住,让他尝尝当年秦若受的苦。
若是秦若还看得见,只怕早就泪湿衣襟。
她看不到,黑夜是她视线中的唯一,秦枫有气无力的这句话便成了惊雷炸响在她耳间。
她哭不出来,闷的发慌。
又退了一步,终于是在这时候才想起来,秦枫身上一直带着伤,如果说刚才她让他抓住齐涛的那句话,造成了他现在的局面,那她秦若就是永远的罪人。
“你,受伤了?”看不到,更不想承认,在心中祈祷着这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测。
“没……有。”秦枫任着齐涛脱离他的手,逃了出去。留在原地如风中残烛,却是死活不承认自己在挨了一掌之后,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啊---------”秦若叫了出来,更多的血腥味道,浓重到她再也忽视不了,面前只有他!
只有秦枫!这些味道不是他的还能是谁的,木棉花的味道越来越淡,血腥止不住。
慌乱中,她手脚并用,再不去管齐涛是不是逃走,摸索着探上了秦枫的身体。
一经接触,就是触目惊心的浓稠血液,手掌上黏腻湿滑。她想象不出来,他受的伤有多重。
眼泪是哀伤的表现,秦若哭不出来。明眸皓齿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生命中,五彩缤纷的颜色只能从记忆中仰望。
空洞的眼眶中,汩汩而出的只有她的血。
她慌了,彻底的慌了。面对死亡的威胁也不曾有一丝异样的秦若,现在慌得什么都不知道,满脑子只有秦枫受伤了,受伤了。
她的血,在她的慌乱中一滴一滴滴落在他身上,她不知道。流经的部分,马上就有温暖的惬意。
意识开始迷糊的秦枫,也注意不到这些细节。
他和她,都陷入了自己的围城。
什么齐涛,什么报复,都比如秦枫的一根汗毛。
她无意识的摸索到他的伤口,就用一双手,想要按住血液,不让他们脱离秦枫的身体,再这样下去秦枫只怕会流血过多而死。
她自己在心中说着:秦若,不能慌,你该想想有什么办法能救他。
有什么办法救他?
她努力的想,拼命的想,手上动作没有停止过,就是任性的堵着,以为这样可以暂缓伤势。
风雨飘摇中,雷声响起的时刻,她茫然中想到:白沐!
白沐就是医生,她要去找白沐。
她重重呼吸了两次,心跳越来越快,想让自己平静下来根本做不到,只是想哭。
她自己也能救人!她的真身不就是灵芝吗。
乱糟糟的脑海中居然想到了这个。
再不迟疑,锋利的指甲划过她的手腕,“秦枫,你会没事的。”摸索中,似乎秦枫的身体有丝凉,她心存恐惧,说着话干脆动手放了自己的血。
凑到他面前,让血液流过他的身体。伤口的位置只是摸了个大概,她也不介意,只要能让秦枫接触到她的血就行。
这次,她的容色更白了,近乎呈现出透明。早先因为齐涛,身体中就流了不少的血。
雷声过后,暴雨不见减小,反而是越下越大。天地中,只有雨水的存在。
白沐躺在床上,枕着双臂却是始终睡不下去。
心口突突的跳,预示着什么。
碰。
重响之中,门开了。
屋内马上就灌进了凉风秋雨,他甚至来不及提了鞋看上一眼,耳中就听到了秦若颤抖的声音。
“救救他,救救他。”
她凭着记忆找过来,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全身上下早就被雨水浸透,那头长发恢复了光亮的色泽,血渍被冲刷干净,只有衣服上还残留着痕迹。
白沐赶忙起身,衣服都来不及披,光着脚跑了出来。
一到外间,就是深深的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