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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边境地区。
清晨。
那片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中,有野兽奔逐,有鸟儿扑棱着翅膀打落些许积雪,发出扑簌簌的声响。
在此划地为牢数年之久的松本青根,走出陈旧破败的木屋,将木门缓缓关上,又颇为细心地把门闩挂好,试着推了推门,又检查了一遍窗户,确认还挺结实,短时间内不会被风吹雨打毁坏,还能扛得住岁月的侵蚀,这才转身走下了木制的台阶,向老林深处走去——毕竟居住多年,此去无回,岂能没有感怀?
松本青根走得不快,但如若有人此刻看到他离去的步伐,必定会瞠目结舌惊为天人。因为,他行走在近一米厚的松软积雪上,如履平地,踏雪无痕。
这些年固步自封,查探出卷轴去向的线索后,松本青根就开始布局釜底抽薪,乱华夏国运龙脉。然而去年爱徒川本刚一之死,让他不得推迟计划两年,可是,就在几个月前,他察觉到华夏龙脉根基中忽而新生乾枝,更有华夏厚坤滋养,短时间内便一枝独秀。松本青根经过仔细认真的探查推演后,确认是华夏的奇门江湖上,又有一天资卓绝之士,入了醒神境!
让松本青根感到绝望和震惊的是,古往今来,术士入醒神境,天地感应,且必然会汲取国运而涨一人之势。
换句话说,醒神境高手的出现,对国运其实是一种伤害。
但此次不同以往,新进这位醒神境的高手,不但没有汲取国势大运,反而一枝独秀起,国势乾坤愈厚,龙脉大涨摇曳生姿,中天紫微愈发明朗,北斗增辉耀中宫!
松本青根在这片老林中,坐不住了!
必须迅速赶回国内,一来稳住国势大运,不至于受华夏龙脉的大涨之势而动荡衰落;二来,要提前开始行动,搅起全球风云,从而拉住华夏龙脉的疯涨势头。
还有一个原因……
此地不宜久留!
松本青根离开大约一个多小时后,三架直升机出现在这片深山老林的上空,旋翼搅动气流的隆隆声,震荡着山林,树木上的积雪扑簌簌大片大片落下。
其中一架直升机盘旋在天空中,另外两架就近寻找到适合降落的地方,分别降下。
半个多小时后。
穿着黑色大衣的穆仲秋,来到了陈旧的木屋前,却并未拾阶而上,只是站在台阶下望着紧闭的屋门,几分钟后,他冷笑着摇了摇头,心道:“修为到了这般境界,还是如此的胆小如鼠,都不敢应战便匆匆逃离!”
木屋四周茂密的丛林中,接连不断闪现出了几道人影,有身着道服者,有穿僧袍的,也有便装者……
看着出现在附近的人,穆仲秋不禁苦笑并为自己刚才的想法自责——换做是自己,面对这般情况下,恐怕也会和松本青根的决定一样,走为上策。
“穆老。”一个穿着便装的中年人走上前去,看着安静的木屋,道:“他最大可能就是逃向鲜岛北国,毕竟这里距离鲜岛北国很近,如果我们现在追的话,再有边防军协助封堵,应该能追得上,您看?”
穆仲秋摇头说道:“随他去吧。”
“可是……”
“松本青根有心要逃,到了他这般境界的人,想要追上他,很难的。”穆仲秋叹了口气,面露些许可惜。
不是可惜此次未能功成。
而是可惜可叹,这些年为了确保国运稳固,龙脉昌隆,国家层面无论是政治上的外交政策,还是各特殊机构单位、组织、势力,都不得对外露出友好的姿态,而且在很多明明受了欺辱的情况下,也必须忍辱负重。
若非如此,当年推断出松本青根进入华夏境内,划地为牢时,秦院长恐怕早就锁定松本青根所在,并暗中派人解决松本青根了。
当然,默许松本青根的存在,还有另一层面的考虑。
譬如国际上神秘势力错综复杂局面下的平衡,牵制,还都需要松本青根这样一个声名显赫的人物存在。
只是如今……
穆仲秋背负着双手,神色间流露出强者的自信,转身离去。
国内再添醒神境高手,国运无碍,反而愈发昌隆——大势之下,国运龙脉如巨舰,扬帆乘风起,破滔浪!
真正可能阻碍国运,伤及龙脉的卷轴,已经为一人所有。
龙脉为乾,卷轴为坤。
卷轴不入朝堂,便能相得益彰!
……
燕云东北部,唐海市西北山区,近年来已经开始被诸多铁矿企业不断地吞噬,山区绿地的面积不断缩小,一条条大路越修越长,一座座山峰,被炸药和轰鸣的机械,给啃噬得斑驳不堪。
蓟栏县城东区,原本依山傍水风景秀丽,如今河流浑浊,植被稀落,路面坑洼,大型车辆来往不休,不远处更是兴建起了两家炼铁厂,环境着实堪忧。
河流上游,未遭遇污染,且没有被开采,仍旧植被繁茂的秀娘山下,有十多栋别墅错落有致地排在河岸边上。
几栋别墅中,全都是聂家的人。
在华夏奇门江湖上,唐海聂家也算是颇有盛名的术法世家了。八年前,河岸边的聂家还只是一幢幢陈旧的瓦房,就如普通乡下村落的民居一般无二。近些年来,聂家乘着国势之风,又有术法做助力,再者地方有铁矿资源,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尽占,于是迅速积累财富,成为远近闻名的豪富之家。不过,聂家那位老泰山聂成海,坚决要守家族风水,所以家族纵然如此富有,也未在城里买房置地,而是将原来居住的旧房翻盖,成了如今这般别墅群。
秀娘山仅数十米高度,南面山体呈环抱状,而聂家别墅群最里侧,也占据中间位置的别墅,正是在秀娘山的环抱中。
上午十点多钟。
别墅一层的客厅里,现年八十七岁高龄的聂成海,穿着一身唐装,精神矍铄地坐在沙发上,左手侧放着一把海黄梨木龙头杖,右手端着一杆长烟枪,正自悠闲地抽着旱烟。
聂磊恭恭敬敬地站在太爷爷面前,详细讲述着此去燕南,与陈自默相见的过程。
当讲述到陈自默悠忽间连人带轮椅转过身来时,聂成海猛地坐直了身躯,双目圆睁露出震惊之色,打断了聂磊的话,道:“你确定,他没有任何动作就转过来了?”
“我当时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聂磊认认真真地说道:“而且,天地威压之下,我虽然没有尝试,但也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施术,否则就会立刻被如同自然反噬般的重压,碾碎这一身的修为。”
聂成海怔了好一会儿,拿长长的烟杆在痰盂上轻轻磕出烟锅中的烟灰,道:“你继续。”
聂磊便把陈自默最后说的那番话,一字不落地讲了出来。
聂成海点点头,放下烟杆说道:“行了,这次你做得不错,先出去吧。”
“太爷爷,那……还用不用再去找陈自默?”聂磊轻声问道。
“再说吧。”
“是。”
聂磊恭敬地告退离开。
聂成海拿起烟杆,从烟袋中不急不缓地捏着烟叶往烟锅里塞着,一边淡淡地说道:“陈自默的话,我听着还是很有道理的,刘门主啊,你这是利用我聂家,去试探虚实……呵!”
客厅旁侧的茶室门打开,飞星门门主,江湖人称“林中蛟”的刘瀚阳,神情严峻地走了出来。
“聂老言重了。”刘瀚阳坐到聂成海旁边的沙发上,道:“穆仲秋私下找过陈自默,是有可能的,但您觉得,穆仲秋会开口承诺,保护他陈自默一家人的安全,可能吗?再者,就算此言属实,那么,穆仲秋又为什么,会做出这般决定?”
聂成海皱眉想了想,道:“徐林给你惹出了乱子,所以你不便再出面,所以找我聂家帮忙出面,我也觉得荣幸,毕竟卷轴之秘非同小可,我也很感谢你能信得过我聂家。但是,你之前为什么不说,陈自默是术士?”
“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术士!”刘瀚阳苦笑道:“正如刚才聂磊所讲,在陈自默没有自称术士之前,他仔细探查过,也没有发现陈自默是术士啊。”
“而且,还是修为相当高的术士!”聂成海冷笑道:“小磊绝不会在我面前说些夸张的话,那么,你应该清楚,陈自默既然能做到那般神妙,其修为至少也在分体境成期了!因为你不知道实情,我聂家后辈之中最具天赋的孩子,差点儿激怒了陈自默。若非陈自默胸怀大度,换做奇门江湖上的其他高手,说不得一怒之下,就会废去小磊的一身修为……”
刘瀚阳微微一笑,道:“陈自默只是一个高二学生,十六七岁年纪,却已经是分体境成期了,这,可能吗?而且根据我们以往调查到的准确线索,陈自默没有丝毫修行的天赋,甚至,是一个比普通人还不如的废物!”
聂成海皱眉思忖。
“如果是有高人在旁守护他,那么,为什么要守护着他,高人却不肯露面?”刘瀚阳继续说道:“而如果,陈自默等同于残废的资质,却真的修到了分体境,聂老,您觉得,什么情况下,他才能做得到这般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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