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鞅如此嚣张,扭送走了一位将军,君上嬴渠梁居然没有说话?
在座的诸位,心里多少有点打鼓。他们本来打着人多势众的牌,想逼迫卫鞅就范,其实暗中也是在向嬴渠梁施压。叫他松一松咀。
只要嬴渠梁的咀一松,哎,这变法,就算彻底的报废了。
在场的各位,都是混朝廷的老油条,怎么油炸都不烂的那种。精的比狐狸还精。但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嬴渠梁这个新上任的国君,似乎,也不太好对付啊。城府很深……
居然不说话。这一不说话,他们就闹不明白了。只能继续跟卫鞅对着干。
白缙被扭送走了,孟坼噌的一声站了起来:“卫鞅,你是不是有点太放肆了?白缙乃是大秦将军。君上在此,你擅自决断一个大秦将军,你的眼睛里,还有君上嘛?你这是越权和忤逆。”
他们开始改变套路,开始给卫鞅戴帽子了。
这等小把戏如何能难得住卫鞅。
卫鞅微微一笑:“孟将军,卫鞅身为秦国大510良造,支持变法事宜。法令既出,便是法出如山,令行禁止。变法,都是经过君上和各位允许之后,才实施的。如今,卫鞅只不过循法而行而已。
变法之初,君上便赐臣镇国金剑。便是君王触法,亦是与庶民同罪。
莫说依法处理一个将军,便是斩了他的脑袋,又何须劳动君上说话。孟将军却给我卫鞅扣上一顶忤逆君上的帽子。呵呵,这个帽子太大了,恐怕卫鞅受不起呀。你居心叵测,如此往卫鞅的身上泼脏水,不知道,是卫鞅忤逆,还是你不学无术,不知法,不懂法啊?”
孟坼被卫鞅顶撞的,竟然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手指着卫鞅:“你,你你你……你……”
见孟坼语塞,西乞弧连忙站起来接上:“卫鞅,你少跟我们老秦人来这套,法法法法法的,法个屁呀?法能顶饭吃嘛?法能代替人打仗嘛?法能替秦国消灭强敌嘛?今天我孟坼把话撂在这,卫鞅,你要是敢动我孟族人一根汗毛,老(befi)子就把你大卸八块!”
孟坼的话一说出来,旁边的老甘龍顿时一闭眼,一声叹息,兀自轻吟:“真是他嘛的一个蠢货呀。脑袋里装的都是屎嘛……”
老甘龍的话刚说完,嬴渠梁哐的一声拍了一声桌子:“孟坼,你再说一遍我听听?”
孟坼这时候忽然一下子才反应过来。
这变法,乃是嬴渠梁亲手主持,亲手招贤,亲手组建的变法势力。
自己如此这般说,那不就等于是质问嬴渠梁了嘛?
还,还什么法法法法法的,法个屁呀?法能顶饭吃嘛?法能代替人打仗嘛?法能替秦国消灭强敌嘛?
这已经不是质问卫鞅了,而是明晃晃的暴露了自己的内心,对嬴渠梁的变法,心中怀有严重的不满啊……
嬴渠梁当然要炸锅。
卫鞅是臣子,怎么说怎么质问都行。那是同级探讨。
可是,臣子用这种的口气跟君王说话,那,这几乎就等于替嬴渠梁决断王政了。
决断王政这种事儿,那是臣子该干的事儿嘛?那是君王才可以干的。你干了,那就是谋逆。
孟坼吓的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君上,臣失言。还望君上宽恕。”
嬴渠梁瞪了他一眼:“政事堂廷议,就事论事。有话说话,有理说理。没有理,就莫要胡搅蛮缠。今日议题,就一个。这些犯了新法斩刑的700多人,究竟该不该杀。再说别的诛心混话,赶出政事堂。”
嬴渠梁表了态。
政事堂内,裙臣沉默了。
嬴渠梁的态度,已经非常明朗了。
很明显,他是向着卫鞅这一边的。
这代表着什么?
这代表着,嬴渠梁是同意卫鞅诛杀这老世族700多人,来捍卫大秦律法的威信。
君王都这种态度了,臣子在多说什么,也就没有意义了。
而今,如果还想救这些老世族的亲戚们,恐怕,就只要一个办法了。
那就是……
逼宫!
嬴渠梁站在了卫鞅这边。政事堂的场面,一下子僵持了。
这时候,安上尾巴就是狐狸的老甘龍,慢悠悠的起身,拄着自己的龍头拐杖,慢慢悠悠的朝嬴渠梁施礼:“君上,老臣力竭。变法诸多事宜,老臣一律拥戴,所以君上就不必问老臣意见了。老臣告退!”
老甘龍说着,拄着拐杖就走出了政事堂。
太子傅公孙贾连忙接上:“君上,公孙贾拥护变法,不在发表任何意见。所以,也没有必要留在这里了。臣告退!”
杜挚连忙跟上:“君上,杜挚近日身体有恙,臣也拥护变法,不在发表任何意见。臣告辞!”
孟坼紧跟着起身拱手:“君上,臣告退!”连原因都不说,直接愤愤离去。
西乞弧更是飞快起身:“君上,臣也告退!”
“臣告退……”
“臣告退……”
“臣告退……”
“臣告退……”
……
政事堂内的所有重臣,一个接着一个的告退。
这场面一下子让卫鞅和嬴渠梁,都没有缓过神来。
但是,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也就是转眼之间,方才还人声鼎沸的政事堂,就变的空荡荡的,只剩下了三个人。
嬴渠梁、赢虔、还有卫鞅。
看着空荡荡的政事堂,嬴渠梁脸上的禸微微的抖着:“大良造,看见了嘛?”
卫鞅默默点头:“君上,臣看见了,他们这是在……逼君上就范!也就是,逼宫!”
嬴渠梁眼望着窗外,一脸的惆怅。
过了好一会儿,嬴渠梁喃喃的说道……
“卫鞅,你说,这法,还能变嘛?”
“卫鞅,你说,这人,还能杀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