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 一九九(1 / 1)

无内容,晚上替换一辆劳斯莱斯急急地停在青越观外,上面下来了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人,中年人衣着气派,神色却有些不佳,他快步走向青越观的大门,一名彪壮保镖如影随形地紧跟在他身后。

中年人站定在门前,皱眉盯着门外挂着的“闭门谢客”,随即看了身边的保镖一眼,保镖会意上前扣动门环。

“乓乓”敲了大概两分钟,大门终于出现了响动,吱呀一声,打开了道缝,露出一张带着大半面具的脸来。

来人惨白的仿佛不曾被阳光照射的肤色带着股瘆人的冰冷,面具下幽暗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这大夏天的,却让两人生生起了层鸡皮疙瘩。

“今日不见客。”少年清冷的声音响起。

直到这时中年人这才回神,想起了自己来的目的,赶忙道:“善水小道长,我找元清大师有急事,能否通融一下?”

“不能。”少年漠然地拒绝,话毕就要关门赶人。

中年人急了,保镖见状,伸手一撑,就要替雇主顶住那正在关闭的漆红大门,不过他手刚碰到大门,就仿佛被一股大力猛往回弹了一下,保镖整整后退了三大步,才稳住身子。

被弹出去的保镖还保持着伸手推门的姿势,他骇然地看看那门,以及门后阴影中目光冷漠的少年,原本心中的轻视变成了惊异,神态也谨慎起来。

“小赵,不得无礼!”中年人赶忙呵斥了保镖一句,随即向门后的少年求情道,“善水小道长,新来的保镖不懂规矩,你别见怪。我父亲与元清大师是老朋友了,你小时候我也是见过你的,这次要不是真的事情紧急,我也不会来麻烦你。”

说到这里中年人一脸苦色:“三日前元清道长来我家帮我儿子看邪病,可是看到一半道长似乎身有不适,只是帮我儿子强行压制了邪病,说是过两周再来帮他根治。本来这两天我儿子都好好的,可今天他不知怎么邪病又犯了,像只猴子一样爬上高墙跑掉了,几个人都拦不住他!”

“现在失去了他的下落,到处派人都没找到,我是真没有办法了。他才十八岁,又生着怪病,如今神志不清的到处乱跑,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可怎么办。”

中年人为儿子担忧的样子,似乎勾起了少年方善水的某些情绪,让他止住了关门的动作。

方善水顿了一秒,语气有些低沉地迟疑道:“我师父他……”

早些日师父修为有所精进,说是摸索到了传说中的境界,一旦突破,就可以增加寿命,脱凡蜕变,方善水也很是为师父高兴。

可是大前天师父外出回来,却一身枯败,突然说自己的修行走错了路,而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至今未出。

方善水也有三天没见过他师父了。

正想着,方善水耳朵微动静立片刻,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传来,随即他神态稍松,改口对中年人道:“进来吧,我师父知道你来了,说要见你。”

中年人不以为怪,赶忙和方善水拱手揖礼道谢。

保镖小赵却困惑地皱眉,甚至下意识地侧耳去细听,当然就算刚刚真的有什么声音,这会也听不到了。

漆红大门吱呀呀沉声打开。

中年人和保镖跟随着方善水走进了青越观。

保镖是新人,第一次跟雇主到这种地方来。

不过这青越观却和他想象的大不一样,虽然不算破烂,但也没好到哪去,偌大的地方,却普普通通的,既没有神异,也不够气派,除了一股错乱了时空的清净韵味撑场子,其他实在显得寒酸了。

保镖失望,心说这观主在港城装神弄鬼多年,名气颇大,敛财肯定不少,怎不说将这道观修缮一二,做做门面?

方善水带人进门时,闭关了三日的方元清正在给神台前供奉的牌位上香,一个牌位一炷香,五层的神台上总共20多个牌位,20多个香炉,还有方元清刚刚烧上的20多炷香。

保镖小赵看到方元清时,真个是惊到了,虽然听老板说过这高人已近80高龄,只是鹤发童颜不显老态,但眼前这人看着明明四十都不到,除了灰白的头发和眼周眉心的一些细纹,哪有一点老人样,真真是神仙人物。

保镖小赵低头肃立,刚刚那一点不以为然的神态,也不敢再冒出来。

上完香,方元清招呼几人在两边的檀木椅上坐下。

中年人正要开口诉说,方元清就打断他道:“你的事我已知晓,这事是我预估出错。我现在修行有差,自身难保,倒是帮不了你什么。”

“这!元清大师……”中年人大急,站了起来。

方元清摆摆手,示意中年人不用慌:“这事不能急。我已经为你算过了,你且向东北方向去寻,一路遇到圆顶的大型建筑就向左转弯,不遇就随着大路直走,如此三日,在一坟场建筑停下,即可找到你儿子。不要急着把他带走,找人在那里看护着他,三月之后会出现转机。”

“三个月……”中年人有些犹豫,对这个时间显然不太满意。

方元清也明白中年人的顾虑,随即道:“如果你能找到其他高人,也许不需要我说的三个月。不过你要注意,附身在你儿子身上的阴人怨气极重,似乎与你儿子前世颇有渊源。如今阴人与你儿子纠缠过深,修为低些的不但奈何不了它,反而可能引起它的报复,找人方面你定当谨慎。就算找不到,也不用担心,这三月你儿子顶多只是受些磨难,并无性命之忧,三月之后自有转机出现。”

“对了大师,何为坟场建筑?”中年人问道。

“就是一些建在阴气重的地方的建筑,多为建在坟场刑场之地的学校,借学生阳气压制阴气,当然也偶有其他类建筑,你需打听一二。”方元清解答完,突然压抑不住了咳了两声。

原本在一旁安静站立的方善水见状,顿时担忧地两三步迈上前来,“师父,你怎么样?”

中年人这时也发现方元清的不对,短短几句话时间,方元清的面色竟枯败得如此厉害,中年人不禁关心道,“大师,你这是?”

方元清示意方善水不用担心,对问话的中年人淡然道:“无碍,不过是需要踏上一番旅程罢了。”

眼见方元清不想多说,中年人也不再追问,仔细记下方元清的交待后,不多打扰就告辞离开。

厅里没了旁人,方元清招招手让方善水走到眼前。

方元清仔仔细细地将方善水看了一遍,一时感慨万千,从小带到大,对他来说,方善水就是他的儿子,可惜如今他要抛下这孩子独行而去了。

方元清叹了口气,“徒儿,我大限已至,以后你一个人,要好好的。”

方善水眼眶立刻红了,这段时间的不祥预感终于成真,但他没想到结果会这么严重,一贯冷漠的方善水,此时也难免像个孩子似的哽咽起来,“师父,难道就没有什么方法能救你?”

“修行之路,一步行差踏错,就是万丈深渊。”方元清摇头,随即对方善水说,“时间不多了,为师有三件事要嘱咐你。”

……

“如此三事,能做到吗?”

方善水哽咽应诺。

见方善水如此,方元清叹息道:“你这些年跟着为师走南闯北,积累甚多,生活倒是无虞,但性格却太孤僻。为师在时,你尚且有个人说话;若为师不在了,你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世上,倒叫为师好生担心。”

“为师方才为你卜了一卦,待守灵过后,你且往北去,在徽城落脚,我已经交待了一位老友照顾你,你……咳咳……”

方善水见状难受道:“师父,你歇一下,不要说话了,也不用担心我,我会好好的。你放心,你交待的事,我都记得非常清楚。”

师父年龄虽大,但其童颜鹤发,总是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从小身体就极差的方善水,从没想过精神这么好的师父会走在自己前头。

方元清费力地点点头,摆摆手示意方善水先出去,“我先歇会,你去订火车票吧,酉时去我房前等我。”

方善水出了门后,方元清逐一将供台上的牌位看了一遍,供台最上方,是方氏一族的祖师爷牌位。

那牌位很奇特,材质不知是铁是木,通身泛着乌金色泽,底座竟雕着两头状似老虎的狴犴,两只狴犴左右背对,驮着这块牌位。

狴犴相背着,仰头向天怒吼,竟仿佛要从牌位下爬出来一般——牌位上书“上御元妙真人方……”

最后两个字已经模糊,只留下一些浅浅的坑洼痕迹。

据说这是他们方氏一族的祖师。

方氏起源于明末,于乱世中捣腾赶尸生意,后来江山抵定,就落户湘城成了当地著名的赶尸人一脉,但随着近代丧葬法易改,运输逐渐方便,湘城方氏就迅速没落了。

方元清带着徒弟落户香市十余年,这家传的核心手艺却是很少派的上用场,只能靠着通阴阳锁魂卜算之术占据一席之地。

方元清看着众牌位久久,屋内烟香缭绕,如一缕缕魂儿似的在昏暗中游荡,绕着方元清孤单的身影,幻明幻灭,显得诡异阴森。

“求而不得,心魔四起,师祖们都放弃了,我却还想继续前行,如今欲壑难平的,是心魔还是我……”

镂空的木门吱呀着开了又关,风呼地漏进屋里,使得弥漫的烟雾一震,然后惊魂似的游窜。

空无一人的房内,只剩下满室静默的一列列牌位,和牌位前忽闪明灭的香火。

这些天山上的环境越发恶劣,方善水在这里待得也更加艰难,陆续将买来的材料都布置下去,帮助师父吸收月华之精,养神固识,以期有朝一日师父能完全恢复。

只是方善水不知,以他的寿数,能不能等到师父恢复。

“师父,徒儿下山去了。”

方善水在棺旁磕头三拜,和师父告别。

这时,黑暗的山洞里突然静得落针可闻,周围莫名弥漫出一股寒气,很冷,方善水只觉呼吸间空气似乎结成了冰,沉重而冷肃,充满了异样的压力。

方善水甚至看到,眼前的地面上出现了白霜。

方善水本以为师父又要拉他入梦和他告别,然而,这不像是做梦?

方善水屏住呼吸,恍惚间,有冰冷尖细的手指,挨上了他的脸。

跪在地上的方善水正要抬头,那手却忽然退了回去,消失在一片寒气中。

方善水没有看到人,而近在咫尺的棺木,好像也没有打开过,只有地面上弥漫的寒霜,一点点凝缩起来,从四周收拢,聚集到了棺木之下,不见了。

“师父?”

方善水再三呼唤,棺木却再没了反应。

方善水等了片刻,又交待了一句:“师父,你乖乖待在山上,不要离开,我放假会回来看你的。”

转身的那一刻,方善水觉得有人在背后看着自己,但他没有回头,直到走出山洞,那一直落在背上的注视感,才消失不见。

【待到四十九日期满,放下琅琊洞断龙石,你就下山去吧,别再回山。师父在山上睡一觉,大概会睡很长很长时间。】

“轰轰轰……”

方善水放下了断龙石机关,沉重的声音压得整个山洞都摇晃起来,土石碎粒喀拉拉不断崩落,滚到方善水脚边,直到琅琊洞彻底封闭起来,震动才逐渐停止。

方善水回房收拾好东西后,最后往后山的方向看了一眼,转身走出青越观。

将青越观的大门锁死的时候,方善水看向房顶还在晒太阳的黑猫,说:“我要下山了。”

黑猫眯缝的眼睛瞪圆,看着方善水:“喵、嗷~”

方善水似乎听懂了黑猫的意思,解释说:“没有要赖账,可是我要下山了,山下不方便养猫,再见。”方善水说完麻利地转身就想走。

“喵、嗷!”黑猫飞纵一跃眨眼跳到方善水身边,一口咬住方善水的裤腿。

黑猫漆黑的眼睛似乎在说:骗子!赖账!

方善水迈步往前,黑猫咬住裤腿不松,还用两只前爪抱住方善水的脚,方善水走一步,它就跟着方善水的脚被拖一步,任由一身毛在地上沾灰,一副你走哪我就跟到哪的架势。

方善水低头看黑猫,黑猫也抬头瞪方善水。

方善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弯下腰,朝黑猫伸手。

赖在地上的黑猫见状,骄傲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甩甩毛上尘土,根本不理方善水的手,直接踩着他的胳膊,三两下爬到他身后鼓鼓的背包上,趴下。

黑猫找好自己的位置后,尾巴还得意洋洋地甩了甩方善水的肩膀,似乎是在催促方善水出发,又似乎在说,哼,不稀罕你抱。

方善水耸耸肩,背着黑猫下山。

天天待在阴气浓重的青越山上,手机也坏掉了,打开手机盖,可以看到手机仿佛在水里泡了很久一样,里面的金属附件都腐蚀了,到处锈迹斑斑,也难为这手机能坚持到守棺的最后两天。

支付宝和银|行卡加起来,总共还剩下两万块。

自从师父给他办了身份证和银|行卡之后,余额从未低于过一百万的方善水,不禁有点方。

两万块够买什么呢?买个手机大概就要去掉四分之一了吧?

不太有金钱观念的方善水安慰自己,千金散尽还复来。

前几天手机还好着的时候,他用手机开了个淘宝店卖符,也算有个营生了。

下山先买个手机,看看有没有卖出去几张,说不定很快卖够百来张,钱就回来了。

此时还不知生活多艰,行业竞争压力山大的方善水,抱着美好的期望,准备先向手机店进发。

——“师父,徒儿下山去了。”

听到声音,狭窄的黑暗中,他睁开眼睛。

自己是谁呢?

……忘记了。

似乎不太重要。

说话的是谁呢?

……也忘记了。

似乎有些重要。

下山……是要离开吗?

黑暗中的眼睛闪烁起红光。

尖长的指甲触碰到棺盖。

把他拖进来。

不要让他离开。

吸干他的血,他会安静地躺在自己身边,哪儿都不去。

指尖触碰到那股温度,充满恶意的靠近,突兀地被惊退。

他是热的。

……自己是冷的。

不能太靠近。

不然他也会变冷吧。

——“师父,你乖乖待在山上,不要离开,我放假会回来看你的。”

会回来吗?

那就等一等吧。

看着方善水的背影逐渐消失,黑暗中,闪烁着红光的眼睛重新闭上了。

反正,

无论走到哪里,他都跑不掉。

一栋气派的别墅前,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车里的青年不耐烦地看着父亲在别墅门前低声下气,要不是父亲事先再三交待他不要说话,他早就骂开了。

李云言一脸为难,再三推拒地说:“赵老板,我父亲已经久不出山,你的东西还是拿回去吧。”

赵大石不死心:“李先生,我这次只是来拜访书岳先生,并不是为求法器而来。你就让我见书岳先生一面吧,说不定他看到我送的东西,就想要见我了呢?这可是我特地搜集来的,在风水宝穴温养多年的极品黑曜石。书岳先生曾经多次寻找,不是也没找到合心意的吗?我这个肯定能让书岳先生满意。”

李云言仍是摇头:“赵老板你回去吧,我父亲今日身体不适,不宜见客。”

然而刚说完,李云言就被他老父亲打脸了。就见他身后大门豁然打开,他那身体不适的老父亲,看都不看他们一眼,麻利地越过他们,没一会从门卫那里领进来一个人。

李书岳拉着一个带着半脸面具的怪人,边走边亲热地说:“你是元清兄的徒弟,小善水?”

那面具怪人点头,叫了声:“李叔。”

“一个多月前,你师父就给我打过电话,不知他现在……”

“师父已经仙逝。”

“元清兄身体一向健朗,没想到……”李书岳叹息,但看到方善水心情更为低落,赶忙打起精神来,安抚道,“贤侄,既然元清兄将你交给我了我,我定会照顾好你……”

李云言尴尬地看了看赵大石,又看了看只顾着和面具人说话的父亲,不禁叫道:“爸,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

正在和方善水说话的李书岳回头,看看儿子以及儿子身边面色不太好的赵大石,一拍脑袋道:“哦对,刚刚是很不舒服,难受得我都喘不过气了,咳咳咳咳,你看我咳的。但是,一听你这弟弟过来,我立马心气就顺了,嗯就是这样。你们聊,你们聊,我带你弟弟先进屋坐坐。”

李书岳挥挥手,就要带着方善水走人。

赵大石赶忙喊:“大师,你别走啊,我给你带的极品黑曜石……”

李书岳头也不回:“我现在不需要那东西了,你自己留着吧。”

李云言也尴尬地看了赵大石一眼,也待不下去了:“家里有客人,我就不留你了,赵老板改天再聊。”说完,李云言将大门一关,也跑了。

赵大石看了看关上的别墅大门,一脸铁青地回到车上。

车里的赵柯愤愤道:“爸,这李书岳真不是东西,我们好声好气前来拜访,他甩脸子门都不开。这古里古怪的家伙一来,他亲自出去迎接,这是瞧不起我们呢!”

赵大石不耐烦地打断:“好了别说了。”

赵柯:“工地上怎么办?难不成还非要来求这老家伙不成?”

赵大石也是头疼:“回去再想办法,开车。”

赵柯坐在发动车里,冷冷地看了眼身后的别墅,以及刚刚走进别墅的三人,恰巧这时,那面具怪人回头看了他一眼,好像感应到他不善的目光一样。

赵柯顿时扬起恶意的笑,在面具人的注视下,手做砍刀状,在脖子上比划了两下,用口型无声道:孙子,你给我小心点。

作者有话要说:晚10点替换,看到不少人似乎对这样替换的防盗有意见,那等我再加把劲,能够中午12点之前更了,就改成晋江防盗,不过比例会设的很高,大家要有心理准备……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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